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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2007年3月29日 星期四

  • 黑色手札
  • 歐陽無水
  • 4176字
  • 2020-11-18 15:03:40

陳玲在工作室里呆了一晚上,終于有些眉目,不過還是有些不太確定,因為死者是市里外貿公司的老總,所以市局對這個案子還是很重視的。

歐陽也留了下來陪著陳玲。

大清早的,安陽沒有上課,而是跑了出來,打電話叫歐陽無水和陳玲一起吃早飯。

“陳姐,得出什么結論啊?”安陽一邊往嘴里塞油條一邊問。

“差不多有些眉目了,你是怎么看出來的啊?”陳玲有些郁悶的說。

“是嗎?陳姐,你想知道嗎?”安陽喝了一口豆漿,故作神秘的說。

“你小子什么時候學會這一手了?”歐陽拍了他的腦袋一下子,“你是怎么看出來的?有什么證據沒有?我現在報告還沒寫呢!”

“哦,原來還沒有寫報告啊!”安陽笑著說,“這樣吧,咱們來做個交易,你跟我學薩克斯,我來給你們講這個方平是怎么死的。”

“靠,你小子怎么突然想起來要我學什么薩克斯?”歐陽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過,陳姐你還是要仔細去觀察方平是怎么自殺的,等你有了更多的證據時,也許就不用我再講什么了。”

“我給高教授打過電話了,今天他可能過來,我會向他請教,你就在這欺負你姐姐我吧。”陳玲最后這句話有些賭氣的味道。

“我哪能欺負陳姐你呢?呵呵,不管怎么說,作為一個法醫,不斷的去尋找真相才是他的本職工作啊!”安陽拿了張衛生紙擦手,然后偷偷的塞進歐陽無水的上衣口袋里,“就這么說好了啊,改天我去給你弄只薩克斯管來,拜師就免了,咱們就這么練就可以。”

“你小樣的,還敢占我便宜?”歐陽擺了擺拳頭。

幾個人吃完了早飯,都在歐陽無水的辦公室里坐著。

開了空調,兩個男人在窗戶旁邊抽煙,陳玲則坐在電腦前玩紙牌。

“咱們來玩個游戲怎么樣?”安陽提議道。

“游戲?什么游戲?”歐陽納悶的看著他,陳玲也轉過頭來看著兩個人。

“現在大街上有這么多人,就讓陳姐隨便來給我們指一個,然后來猜他的身份和工作怎么樣?”

“這主意聽起來好像不錯,嘿嘿,小子,你可別忘了,我在部隊可是當的偵察兵。”歐陽有些得意。

“那可不見得哦!”安陽笑著回答。

“選哪一個好呢?”陳玲站在窗前,看著樓下公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思索著,“

就是他了。”

順著陳玲的手指看去,是一個穿著黑色西服的年輕男人,臉上刮得很干凈,皮膚看起來好像不錯,距離有些遠,但看五官還是湊合的。

“他走起路來正正規規,很有節奏感,應該是當過兵的。”歐陽首先說。

“嗯。”安陽點頭同意。

“從他的衣著來看,似乎有著一份體面的工作。”歐陽繼續說。

陳玲看了看安陽,期待著他的答案。

“他確實當過兵。”聽見這句話,歐陽很是高興,“不過,他應該不是退役回來的,應該是犯了錯誤,被開回來的,很可能是斗毆,而且現在他所從事的工作也應該不是體面的工作,很有可能是‘看場子’的。”

“你為什么這樣認為?”陳玲好奇的問。

“你小子胡說八道什么?”歐陽也有些窩火。

叮鈴鈴···叮鈴鈴····

“喂,我是歐陽無水···哦,是你啊···”歐陽捂住了話筒,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陳玲和安陽。

“走,陳姐,我們出去聊,不打擾人家。”

看著安陽和陳玲出去,歐陽把手從話筒上拿開,“今天你有空嗎?晚上···”

“陳姐,你知道歐陽跟誰來往嗎?”安陽問。

“來往?什么來往?”陳玲不解的問。

“嘿嘿,我說的是男女方面···”

“你小子,腦子里怎么盡想這個?”陳玲拿手指頭戳了安陽的腦門子一下。

“陳姐,你什么時候把自己嫁出去啊?我還等著喝喜酒呢?”安陽有說。

“你說什么呢?找揍了是不是?”陳玲作勢要敲他的腦袋,這時候聽到有人喊‘陳法醫,高教授在工作室等你。’

兩個人趕到法醫工作室的時候,高緯正坐在辦公桌前看著一些散放在桌子上的卷宗。

“教授,您來了。”陳玲恭敬的說。

“高教授,你好。”安陽也打了個招呼。

“哦,安陽,你也在這啊!”高緯很熱情的回應了安陽,然后說:“小陳,你在電話里說讓我幫你解決一個難題,是什么啊?”

“哦,就是關于昨天一件案子,我還有些不太明白,所以想請教一下您。”陳玲連忙領著高緯走到工作臺前,把方平的尸體拖了出來。

“安陽是什么看法?”高緯突然問。

“他認為是自殺,但是他沒告訴我根據什么判定死者是自殺,昨晚上我進行了細致的解剖,但是得出的證據并不是很多。”陳玲解釋說。

“哦,是嗎?安陽,你是怎么斷定他是自殺的呢?”高緯饒有興趣的問安陽。

“其實,我的也只是推斷。”安陽還是表現的很謙虛,“我是通過死者的雙手和其他的證據來判斷的。”

“雙手?”高緯戴上手套,拿起了死者的雙手。

“右手掌面粘滿了水泥粉,而左手掌面卻挺干凈,兩只手形成了鮮明的對照。死者的雙手,尤其是背部有多量的噴濺血跡,這是雙手接近正在噴血的傷口時被噴染的證據,也是自刎的證據。”安陽如此說來。

“這個我也有想過,但是只憑這些還是很難確定他是自殺啊。”陳玲追問。

“我在觀察現場時,發現靠近尸體頸部位置的血液呈暗紅色,很濃稠,有些已經形成了血凝塊,由此向外擴散的血液,濃度越來越稀,最后是向瓷磚邊縫擴散的血清。這些情況說明,頸部是血液流出的中心位置,而且死者生前出血的時間比較長,或者說方平從頸部受傷到死亡有相當長的一段存活期。如果是兇殺現場,死者應該拼命地掙扎抵抗。但從血跡的范圍和流向來看,血流是從頸部順著尸體的體位自然流向尸體周圍的,血跡分布既不雜亂,又無沾染,說明死者從頸部外傷到死亡,一直都是很平靜的。”

“嗯。”高緯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此外,尸體頭頸部位置的墻角上,也有密集的霧狀噴血點,這些霧狀噴血點的位置較低,高度都沒有超過60厘米,看來死者是坐位致傷的。整個現場,從尸體躺臥的地面,地面下的水泥粉,地面及墻壁上的血跡分布,到尸體的衣著及體表,均沒有發現搏斗的痕跡,也沒有他人遺留的痕跡。如果是兇殺,那殺手也太厲害了。”安陽也戴上了手套用鑷子挑開了死者的眼瞼說,“死者的眼球光亮潔凈,球結膜和瞼結膜都沒有沾染上水泥粉。可以肯定,死者是生前閉著眼睛將水泥抹到臉上去的。要不然為什么他滿臉都遍布水泥,而眼球和結合膜卻是干干靜靜的無粉區呢?所以我們就明白為什么死者的手會一只干凈一只沾滿水泥了。”

“那他是如何把自己綁起來的?”陳玲又問。

“這倒是個難題,昨天晚上我也是反復試驗了好幾遍才確定的。”安陽回答說。

“試驗?什么試驗?”

“就是方平是怎么把自己給綁住的。”安陽說完,自己找了一根繩子,“我仔細地研究了死者兩上臂綁扎麻繩的情況,發現死者兩條胳膊的上方,經過胸背部扎了兩道麻繩,繩端再繞頸一圈,拴成了一個活結系在了頸部。由于麻繩的捆綁靠近腋窩,所以雙臂尚能自由運動。圍在頸部的繩圈也很寬松,對頸部并不形成壓力,我試了試可以伸進三個指頭。”

“首先,把對折成雙的麻繩端打成一個活結圈,拴成活結,套入右上臂。然后在一定距離打成第二個結圈,繩子繞胸背部橫過,拉到左上臂,在左上臂繞一圈,繩端再套入第二個結圈收緊。其余的繩端再自左腋后抽出,向上經左肩到頸部,繞頸一圈,再拴成活結。”高緯一邊看一邊說道。

“嗯,就是這個樣子。”安陽點點頭,把繩子放下對陳玲說,“陳姐,其他的鑒定結果應該也出來了吧?”

“哦,出來了。”陳玲回過神來,然后把鑒定報告拿了出來。

高緯一邊翻看一邊說:“那就可以肯定方平的確是自殺,可以結案。”

晚上,在陳玲和安陽的強烈要求下,歐陽無水帶著曲秋萍到了周雅莉的家里。

“呵呵,今天晚上最幸福的人是誰啊?”周雅莉大聲的問。

眾人去看坐在沙發上的歐陽和曲秋萍,兩個人都顯得非常不好意思,紅著臉坐在那里不說話。

安陽從廚房出來,有些生氣的問:“你們有沒有人來幫幫我啊?”

“來了!”周雅莉立馬從沙發上跳起來,跑進了廚房,陳玲看了看說:“我也進去幫一下忙。”

“你還在那里笑話人家,也不知道給他倆制造點環境。”安陽有些責怪的說。

周雅莉淘氣的伸伸舌頭,沒有答話。

陳玲站在一旁,看著安陽在那里忙活,因為她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幫忙。

安陽的手機響了。

“誰幫我接下電話?”安陽探身說。

“我來。”陳玲把手伸進安陽的褲兜里,拿出了手機。

“喂,你好!”

“請安陽接電話。”是個男人的聲音。

“好的,請稍等。”陳玲把電話遞給安陽,后者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接過電話。

“喂,你好。”

“正在做飯嗎?”這個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別扭。

“對,你是?”安陽有些奇怪。

“呵呵,真想嘗嘗你做的菜是什么味道。”男人繼續說,并沒有回答安陽的問題,“像不像你破案一樣精彩?”

安陽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站到了客廳里,示意所有人噤聲,然后嚴肅地問:“你是誰?”

“我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男人的聲音顯然經過了處理。

“我,我怎么重要?”安陽打開了免提,把電話放在了茶幾上。

“安陽,其實你不用把手機打到免提上的。”此話一出,眾人皆驚。

安陽和歐陽急忙起身,站在窗口向外張望。

“呵呵,不用麻煩的,你們看不見我,”男人頓了頓,繼續說,“安陽,我很欣賞你,也很想和你做朋友——不過以你的原則,恐怕你不會和我做朋友的。”

安陽回到沙發上,顯然男人說的很對,他不能發現任何線索,“你與210宿舍人員死亡案有關?”

“呵呵,你真的很聰明,我很久沒有遇到過你這么聰明的人了。”男人的笑聲聽起來非常的刺耳。

“你現在是向我挑戰嗎?”安陽問。

“年輕人太過于急躁,有時一些事情還是需要慢慢來的。這不能算是挑戰,只能說是一個游戲,我們兩個人之間的游戲。”

“游戲?規則呢?”安陽冷冷的問。

“呵呵,很簡單,你能夠破案,就算你贏。”男人依舊笑著。

“我要是抓不到你呢?”安陽反問。

“呵呵,不是抓我,而是破案,你要聽清楚,規則就是你明白了他們為什么要死就算你贏,怎么樣,很簡單吧?”男人自以為是的回答。

“你認為我沒有能力?”安陽有些生氣。

“不不不,你理解的有些偏差,我只是對自己比較有信心而已。”

“哦,是嗎?我可不這么認為。”安陽點了煙。

“抽太多的煙對身體不好。”電話里說。

安陽看著電話,有些出神。

“那好,我們今天就聊到這,以后我還會給你打電話的。”男人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幾個人坐在客廳里沉默著。

“是什么味道?”陳玲突然問。

“菜糊了!”周雅莉大叫一聲,跑進了廚房,而安陽則坐在沙發上陷入了沉思。

歐陽無水和曲秋萍坐在那里看著他。

“你認為對方會是個什么樣的人?”安陽在一段時間的沉默之后開口。這話是問歐陽無水的。

“這個···”歐陽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大家都沒有吃飯,集體坐在客廳里思考著。

客廳里靜的有些讓人受不了。

“算了,現在不想這個,去吃飯吧,我有點餓了。”安陽突然開口。他麻利的穿上衣服,站到了客廳中央,看到大家都沒有動身,“怎么,你們不餓嗎?”

眾人一起用鄙視的目光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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