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紹陵明白他的心思,最先上去幫他,又對眾人說道:“大家一起幫忙折點枝條給有需要的同學做支撐,這樣大家才能準時到底山頂。”不少人本已十分疲憊,聽到段紹陵這么說,好幾個同學打起精神一起幫忙,很快他們就折了十幾枝分到有需要的人手中。
段紹陵又道:“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我提議我們同時可以三四個人一組,相互扶持,這樣確保萬無一失。”
不料段紹陵的這番話卻沒有引起太大的共鳴,劉教官鐵面無私,有些人再累,但也有把握可以準時到達山頂,若是他們?yōu)榱藥椭麄內(nèi)硕⒄`了上山的時間一定會受到嚴厲地懲罰。訓練已經(jīng)很辛苦了,誰都不想再增加額外的負擔。一個個無聲無息地從段紹陵的身旁走過。
走完石路階梯后,后面的路當真不規(guī)則又難走,尖銳,陡峭,崎嶇狹窄,他們由衷開始佩服陳醉想得真是周到,枝條既可以卸去一小部分的重力,又能抵住石頭,不至于失了重心。然而也只能稍稍緩解,再加上他們一共休息三次,每次都不敢超過三分鐘,越往下走,只有更累。
“哎呀。”突然間從人群中聽到一聲驚呼,眾人停下,陸白廷的枝條沒有抵穩(wěn)在地,從旁一滑,連帶他的人也將要摔倒。
在他前面的李丞婧一聽到后面的聲音,立時向后察看,見他情況不妙,閃電般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再有旁邊的同學也伸手相扶,這才不至于摔倒。
再看陸白廷的臉色蒼白驚慌,剛站穩(wěn)了兩步,雙腿都在瑟瑟發(fā)抖。李丞婧突然走到他的身旁,摻起他的左手,“我扶著你上山。”
陸白廷一愣,就要甩開李丞婧,“你先上山,別管我了,會連累你受罰的。”他知道以李丞婧的腳力要想自己上山不是難事,自己只會拖累了她。陸白廷平時愛占小便宜,也絕不想因為自己而連累他人。
李丞婧堅持地說道:“知道就不要再浪費我的時間。”同時手上一緊,便拉著他往前走。走了幾步,陸白廷的右手邊又多了一個人,是陳醉。
“三個人一起的話,可以走得更快一些。”
人群中這時候又發(fā)生了一些變化,開始有不少人默默地摻起身旁的同學一起山上。
劉教官在山頂上一直看著懷表,在時間即將結(jié)束十分鐘,他看到有些人是獨自上山,還有一些是三五成群的往山頂而來。
“嗶……”哨子一響,時間已到。遺憾的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準時地到達山頂,陸白廷在他們兩個的幫助下總算提前兩分鐘到了山頂。一共有九個人在哨子吹響的時候仍然還在拼命地往上趕,很遺憾的是,他們還是超過了劉教官規(guī)定的一個半小時。
劉教官掃視了一遍他們,又看到他們手中的樹枝,“以樹枝為支撐,這是你們誰先帶頭的?”
劉教官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責問,眾人沉默,沒有一人指出陳醉,倒是陳醉自己開口承認:“教官,是我?guī)ь^的,這樣大家才會走得快些。”
劉教官繼續(xù)問道:“那又是誰讓你們這樣攙扶著同伴一起上來的?也是陳醉么?”
“教官,是我。”李丞婧說道。
“我不是跟你們說過,不能準時到達的要受懲罰么?為什么你還愿意這么做?是覺得我會看在你們團結(jié)的份上會心軟么?”
李丞婧迎著劉教官的目光,說道:“他們是我的同伴,我不想丟下自己的同伴不管。”
“超出時間的,在這里做完一百個俯臥撐才能下山,其他同學在這里共同監(jiān)督。”
“是,教官。”
眼看著劉教官就要轉(zhuǎn)身下山,又回過頭來,“懲罰是因為軍令如山,但我對你們今天的行為很欣慰,我希望這樣的情況以后繼續(xù)有更多的同學一起參與,雖然每次完不成的都會一同受罰。
個人的能力再強也不過是一個人,他能做到的事情是有限的。能創(chuàng)造奇跡的一定是團結(jié)的力量,就像一只再厲害得狼也并不可怕,但一群狼的力量可以讓老虎動容。
你們都把腳上的沙袋拆下來吧,陳醉和丞婧留下來看著九位同學做完俯臥撐,其他同學,休息過后,想下山的就自由下山吧。”
這座上也真是禿的可以,山下是禿的,山頂更禿,莫說樹木,連個可以坐下來休息一下的草坪都沒有。他們實在太累了,管不了那么多,有干凈的石頭就坐,沒有的也只好坐在地上休息一下。要說唯一的好處,就是山頂四面通風。
眾人休息了一會兒,身上的疲憊逐漸緩和,風吹得他們也不那么悶熱。
陸白廷先站了起來,走到李丞婧的身旁,“丞婧,剛才謝謝你和陳醉,否則我一定上不了山。等周日我請你們吃飯吧。”
皺寶義笑道:“請吃飯的話,那你恐怕你要包他們?nèi)齻€月的伙食了。”皺寶義是靠自己的能力,雖不輕松,但剛好掐著點到了山頂。
陸白廷被當中譏笑卻一點也不著怒,“吃飯而已么,只要他們愿意,請他們吃三個月的飯又如何?”
李丞婧橫了鄒寶義一眼, “吃不吃飯就無所謂了,你只要以后多加努力,等你能靠自己完成任務的時候,你看寶義還敢不敢取笑你。”
陸白廷點了點頭,“我會努力的。”
“丞婧,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不知道你介不介意……”聲音都變得清脆,就像拿著棒棒糖在哄一個小孩子說真話一般
李丞婧看著他六分真誠,還帶著四分的嬉笑和頑皮,“你又想打聽初羨的事對不對?我都跟你們說了我跟她也是剛認識,而且我對你們……”
“我要問地不是這個。”陸白廷果斷打斷李丞婧的話。
“那你還想問什么?”
陸白廷說道: “現(xiàn)在我們不僅是同學,更可以說是共患難的好朋友,我也知道你很優(yōu)秀,但我還是有一事不明,你為什么會來跟我們一起訓練,而且步兵科也沒有說要招女生,為什么又只招了你一個?”
過了四點,陽光沒有了剛才那么剛猛刺眼,而且山頂?shù)娘L也不小,坐了一會兒,眾人體力大都恢復了八成。
李丞婧察覺到周邊的眼睛一干子看著自己,意料之中的事,就是現(xiàn)在不問,過段時間,更熟了之后,他們也一定會問的。
“看樣子你們都很想知道。”李丞婧笑了笑,“那我也不瞞你們,我父親留過洋,所以他沒有封建迂腐的男尊女卑觀念,反而他的思想和眼界是開闊的,他從小就告訴我生逢亂世要女兒當自強。
在我父親的熏陶下,我的性格自然從小跟那些嬌生慣養(yǎng)的大家閨秀不一樣,我覺得你們男生能做的事情我照樣能做。包括來軍校訓練。
至于學校為什么會收我,那是因為我父親和郭校長是故交,是我父親拜托他讓我進來的,這件事劉教官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你們明天大可以當面問他。”
人群中左顧右盼,似乎覺得李丞婧的話避重就輕,并不是他們想要的答案。
看到眾人對李丞婧的解釋不太滿意,陳醉站起身來,說道;“各位同學,教官說的團結(jié)是我們要有同舟共濟之心,我們只要知道丞婧是什么樣的人就夠了,何必刨根問底地究個一清二楚呢?難道你們還要問清楚丞婧父親是誰么?在座的又有誰能夠把自己身世背景,還有來軍校的原因全都說得一清二楚呢?”
眾人沉默不語,誰都不見得愿意把自己的事情透露地一干二凈。
陸白廷有些后悔自己一時好奇,說錯了話,向李丞婧賠笑道:“我只是好奇而已,也沒有別的意思。丞婧,你別往心里去。陳醉說得對,只要我們是同學是好朋友,這就夠了。”
李丞婧不做任何表態(tài)。
“除了我和丞婧,還有要做俯臥撐的同學,其他人趕緊下山吧,不然就要集體留在這里看日落了,這里的風景那么差,我可一點興趣都沒有。”陳醉洋洋灑灑地沖李丞婧揚了揚眉毛,看到李丞婧嘴角一笑,感激他為自己解圍。
“九位同學擺好預備姿勢,我來數(shù)數(shù)了。”
陳醉剛想數(shù),卻見沒有一個人有先下山的意識。除了他們九個,還有一些同學也無聲無息地趴了下來,那幾位多是自己有能力卻沒有幫助其他同學的人,如果他們按照段紹陵提議的三至四個人一組上山,或許所有人都能在規(guī)定的時間內(nèi)到達山頂。最后他們卻因為害怕受到懲罰而選擇獨善其身。
也許是李丞婧的行為讓他們自嘆不如,更是劉教官的那句話讓他們陷入羞愧,既然錯過了一次同甘共苦的機會,就不想再錯過第二次。
“一,二,三……四十,四十一……”
下山的時候,陸白廷又走到李丞婧的面前,“這沙袋太重了,還是我?guī)湍隳冒伞!辈坏壤钬╂和猓苯由焓秩ツ茫挾颊f到這份上,不讓他拿倒是自己駁了他的面子,反正自己也樂得輕松,理所當然地接受他的“報恩。”
下山比上山容易得多,半個多小時的時間他們都已到了山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