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你!”隨手指了一個兵丁,“撬了它!讓大家看看,這里面裝的不是金銀珠寶,而是滿腹經綸!”怎么可能,大人可是給了我整整三箱,每一箱都能致你于死地,我的能臣、忠臣大人。
泥,泥,還是泥!怎么里面都是這種不值錢的破爛貨,還是不同色兒的!究竟是誰,究竟是誰給我換了!?別讓我找到你,否則我殺你全家!眼睛一瞄:“寧戀故國一捻土,莫愛他鄉萬兩金。”
看見這十四個字,秋懷仁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覺。一一打開三口箱子,每個箱蓋內都提有這十四字!秋懷仁越看越是心驚,越看越是心煩,思緒一轉,“把這些土倒出來!讓大家好好看看,杜大人究竟有沒有貪贓枉法!”只要你有一枚銅板,我也能定你的罪!即便沒有,我這里還有銀子呢。
土被清空了,箱子底安放一封信件,上書十個雋秀字體:呈工部侍郎秋懷仁大人。當看見這信件,秋懷仁便心知不妙。一閱之下,臉色更是鐵青。心中暗恨:好你個無法無天無間盜,看來這里的“匪患”,必須要清清了。
京師
看著泣不成聲的夫人,富態的中年男子厲聲道:“不就是無法無天無間盜綁了兒子,大不了讓他撕票,兒子,總會有的。”這富態男子,名叫程長吉,他心中在盤算:究竟是誰,有這等通天手筆,竟然能識破我的計謀,看來杜希文那邊的事不好辦哪。
看著空中滿是悲涼的凝重,邢少陽不禁搖頭:想不到,走遍大江南北,最終還是要到這里來!這就是命啊,那種虛無縹緲又著實強大的力量。懷中抱著寒梅圖,驀地出現在府衙的屋脊之上,看著秋懷仁正在生那本就不存在的無間盜的氣,多日來的積郁微微平和了一些,這無間盜,不是別人,正是自己!
“汝是何人?!”秋懷仁看著突然出現在府衙屋脊上的邢少陽,下意識地道出這問題,說話間,還帶有一絲官威,這是上位者應有的表現。可是,當四個字吐露,不過彈指功夫,秋懷仁即刻額冒冷汗,之前都沒發現,這不就是說,此乃江湖中人。
據傳,江湖中人都喜好手染血腥,殺人放火全憑一心,不妙、大不妙,我該如何處理是好?這些家伙,可是長著一個眼睛,兩個鼻子的怪物啊,若多看一眼,就會有殺身之禍。不能看,堅決不能看。
杜希文靜靜地看著邢少陽,他明白,這奇異的少年知道自己有禍,今日特來給自己餞行,此等情誼,只有等來生再報。更有,若不想牽連于他,只能裝作不識,以此子的聰慧,定然能明個中三昧。正欲開口問詢,卻不料身子頓時如墜冰窖,說不出話來。
“那首《落梅》是你所做?”真的不想再見到你,可偏偏事有湊巧!悲哀吧,杜希文,你死定了,這是我造成的,想不幫忙也不行!那東西,絕對不能讓他出世,不然會有大災禍。所以,你必須要死!
“非也。”杜希文奇怪為什么邢少陽會提出這個問題,這首詩分明是出自你口。不過,既然已經裝作不認識,我陪你演下去。
關內關外,這首詩已經廣為流傳,人們只當是當年的三元郎(注①)才情不減,高潔不退:“如果你沒說實話,我會就此離去!”目光流轉,從秋懷仁身上來了又走,“很好,很好,外界傳你身負傲骨,果然不假。”也就半年不見,想不到你的傲骨又增長幾分,“只是,要好自為之,莫要辜負了這番傲骨。”這是我“精心”設計的局,你不死,不可能。
陳叔邪眼瞄著邢少陽,心道:你來搗什么亂?!還嫌這里不夠亂,如果真是為了大人好,就別說這些會影響大人的話!此刻,陳叔很想說話,可礙于禮數,不得不緊閉嘴巴,心中則想著把邢少陽千刀萬剮。
“吾乃朝廷工部侍郎秋懷仁是也,汝是何人,速速報上名來!身為有識之士,本官可以不計較你先前的沖撞之罪、頂撞之責!”秋懷仁不愧是官場出來的,有身為高官的覺悟,既然可能得罪了這個“高人”,就只有得罪下去,不然會弱了自己的聲勢,也丟了自己這一派的名頭,回去后,只會死得更慘。現在只求,這個瘋子屠夫不要開殺戒,否則即便杜希文難逃罪惡,我的小命交代在這里,也挽回不了什么!杜希文此行進京,是板上釘釘的事,一切只等邊關危機解除,秋后算賬。
“蠢材,閉嘴!”我可沒空和你耗,你們這些黨爭之徒,我看了就惡心,從開始的為國為民,到最后的為了黨爭而黨爭。除非國家危亡之時,還能克制一二,什么時候不是針尖對麥芒!哦,不對,是不論什么時候都針尖對麥芒。
隱隱傳來竊笑之聲,秋懷仁面帶不岔,眼帶狠厲,掃過了和自己同來的兵丁:“笑什么笑!”蠢材,你他媽才蠢材!你這個武夫,你這個目無王法的混賬,別讓我揪著機會,否則我會讓你們這群武夫知道,空有一身蠻力,在我大晉天朝是混不下去的!
“此乃傲骨天成寒梅圖!”將這塊石板送到杜希文手中,“非傲骨天成者不可得!如欲強奪,管它是江湖武夫,博學之士,還是天天坐堂問診的皇帝老兒,必遭報應。如若真是皇帝老兒,告訴他,如果不想要他這條命,盡管搶!”違逆的大不道之言,杜希文,讓我看看,你究竟悟了多少!
“你……你……”秋懷仁說不出話來,這個小子,果然是武夫,不知道這么說對杜希文不利嗎?既然不明白其中的道道,那就讓我告訴你:“來人哪,把這叛逆拿下!”指著邢少陽,心中則在竊喜,“謀反”大罪,杜希文,這回誰都救不了你!至于邊關那兒,等你能從京師出來再想也不遲。
“愚昧的凡人,看來必須要給你們一點教訓!”升的更高一些,邢少陽凌空而立,冷漠地看著地上的眾人,“禁!”一個字,足矣!只見那些試圖動手的人,紛紛被定住,一動不動。杜希文,他們想定你謀反,好啊,我來幫你一把,讓這渾水更渾,“秋懷仁,回去告訴你主子,只要害死了杜希文。以他權傾朝野的能力,想當皇帝只需逼宮即可!”程長吉,一聽就知道是窮苦人家出來的,走到這一步,不容易啊。
這些日子我沒白活,朝中勢力我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你以為我為什么大白天的就這么浮在空中,那是為了讓路過的人駐足觀賞!古人的心是好奇的,我這樣出現,在他們心中不是仙就是魔。借助寒梅圖的能力,我今天的叛逆之言,一定被這座城中的有心人聽去了,朝堂之上,恐怕有好戲看了。即便秋懷仁說出杜希文是叛逆,恐怕也有人會反駁吧;帝王之道便是如此,只要有一絲叛逆可能,就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