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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我的對策

當晚,我因著心中有事,睡的比較晚,正朦朧之際,似乎聽到外面淅淅瀝瀝的吵嚷聲,于是喚了值夜的玳瑁去問問,玳瑁是我院子里的一等丫頭,是府里的家生子,外院葉大總管身邊最得力洪順的妹子,如今已是待嫁年華。玳瑁回來告訴我,原來是那偏院的楊姨娘又夢魘了,我心下大奇,怎么有夢魘了,但這半夜三更的,也就只能摁下不談。

次日清早,母親攜著我去給祖母請安,剛到榮壽,祖母已是披了鑲紫灰毛大氅,由葉容瑤扶著準備出門的模樣。

彼此匆匆行過禮后,祖母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這些虛禮就不要了,聽說昨日里佩蓉夢魘的厲害,走,我們一起去瞧瞧吧。”

什么,她一個姨娘何德何能,還要我們這么多正經主子去看她么,我正要發作,母親拉了拉我的手,恭敬道:“母親說的是,昨夜媳婦已經連夜請了郎中去看過了,開了藥,想是現下應該好多了。”

祖母臉色稍緩,領著我們神色匆匆地趕了過去。

我是頭一次見到這位傳說中的楊姨娘,一個恍若清水芙蓉般的美人,三千青絲拂過巴掌大的小臉,嬌弱的眸子詫異地望著我們一行人,伏身間徒增一抹唯美,讓人心肝兒都顫。

“快快起來吧,不舒坦怎么不去床上躺著。”祖母心疼地攙扶起楊姨娘,楊姨娘卻只是溫婉地微笑,半伏著身子執拗害怕地望著母親。

我望見母親臉上輕蔑的表情一閃而過,轉眼已是滿眼憐惜:“楊姨娘快起來吧,可好些了?郎中開的藥可用了?”

楊姨娘這才恍若松快地嘆了口氣,卻又惶恐不安道:“妾身已經好多了,只是勞動夫人來看妾身,妾身怎么擔當的起。”

母親正待要說什么,祖母卻是一把拉過楊姨娘的手,搶先道:“傻孩子,一家人說什么兩家話,聽說你又夢魘了,我這心焦的受不住,你若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么對得住你父親。”

“不,姑母。”楊姨娘幾乎脫口而出,馬山意識到自己的口誤,戰戰兢兢道“老夫人,切莫這么說,折煞妾身了。”說完還擔憂委屈地朝著母親望了一眼。

看在祖母和外人眼里,恍若在這后院成日里受母親欺壓一般,真是可笑,不說她自到了葉府因著夢魘每日里連向母親請安都是免了的,每日里見都見不到,可祖母卻不這么想,望著母親的臉色陰沉沉。

“怎么又會夢魘呢,你主子可是有哪里不自在?”祖母轉眼關切地向著楊姨娘的貼身媽媽趙媽媽問到

“這……”趙媽媽為難地望了一眼母親,忐忑道:“實在也說不清,老夫人知道的,夢魘么總是陰氣重的緣故,奴才尋思著,是不是找個道婆來問一問的好,老夫人知道的,我們那里時興這個,卻不知京城有沒有這個說法。”

道婆,她是說這屋子里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是了,古代的確是相信鬼神之說的。

祖母還在猶疑,母親霍然站了起來,對著趙媽媽就是劈頭蓋臉地斥責:“趙媽媽可不能亂說話,我們葉府是詩書世家,斷斷不信這歪門邪道,秦姨娘在這里住了這么多年了,也沒見如何。如若楊姨娘在這里住的不習慣,換一間屋子就是了。”說著看向了剛剛跟著進門秦姨娘。

秦姨娘領會地屈膝含笑:“是啊,夫人說的在理,妾身在這院子里也住了四年了,可從未犯過夢魘之癥。而且郎中不也說了,楊姨娘是路途舟車勞頓,累著了,將養一陣也就好了。”

“我看,不若換間屋子的好。”祖母顯然記著父親告誡她的話不敢輕易下結論,又受不住母親說的,楊姨娘重新安排院落的誘惑。

而這趙媽媽明顯有些慌神,搶白著還待說什么,楊姨娘瞪了她一眼,又朝著祖母無奈地搖了搖頭,馬上截了話頭,“夫人莫怪,趙媽媽是鄉下人,見識難免短淺。妾身在這里住的挺好的,哪就用得著再搬院子。”

顯然一副忍受欺凌的軟弱模樣,看的祖母對母親又不滿了幾分。

事情就這樣過去了,可是,祖母明顯很不高興,連帶著對母親也是冷著一張臉,母親又生生餓了一個上午。我看著簡直氣得想打人。

到了晚間,父親回來了,還未跨進正院的大門,就被祖母叫進了榮壽苑,不知說了什么,父親晚上匆匆去了楊姨娘那里,連晚膳都是在楊姨娘屋子里用得,戌時過了都還未有過來的動靜,大有留宿的意思。

我望著門口一片漆黑的斑駁樹影,挨著母親坐了下來,卻見母親只是埋首舉著一本書,貌似看的目不轉睛,可細看之下,不過是兩眼發怔罷了,長長的發絲隨意地挽了一個纂兒,寬寬的衣袖越肖顯得人比黃花瘦了,完全失去了平日里主母的威嚴。

“母親。”我心疼地喚了一聲。

母親一怔,落寞的眸子一閃而逝,才反應過來:“可是累了,要不就睡在暖閣里,那里也暖和。”

“夫人。”簾子外面紅袖輕輕地喚了一聲。

“什么事兒?進來吧。”母親淡淡的。

紅袖為難地看了一眼小小的我,才慢吞吞地說了一句:“老爺身邊的單柱跑來說,老爺讓夫人不用等他了,他宿在楊姨娘那里了。”

我心里咯噔一聲,猛地望向母親,母親卻是神情淡然陌生,了無生氣地嗯了一聲,只是微微抖動的唇角出賣了她心底的脆弱。

“母親,你不想辦法把父親喚回來嗎?”我捉緊地搖著她的手臂。

母親吃吃笑了兩聲,眼底泄下無限落寞,搖了搖頭:“沒有用的,還不都一樣么。”

我大驚,這怎么能一樣,這不一樣,這怎么能一樣。

我蹭地站了起來,跑到了簾子外面,拉著門口的紅袖一陣低語,過后鄭重地問她:“知道怎么說了嗎?”

又喚來碧落低語了一陣,細心囑咐她:“怎么跟李家娘子說,總知道的吧。”李家娘子是深宅大院內專門為婦人看病的娘子。

紅袖、碧落都是母親身邊的一等丫頭,在母親調教下很有幾分小聰明。

看著兩人匆匆而去的背影,我得意地跑回母親身邊炫耀:“母親,等著吧,父親馬上就會回來了。”說完,湊近她耳畔驕傲地說出了自己的主意。

不是別的,她楊姨娘會裝病,我們也會啊,母親餓著這么多上午,即使無大礙,總會有點不舒服吧,待會兒等李大娘子來了,看我怎么跟父親告狀。

母親呆呆地蹙了蹙眉,想要斥責我胡鬧,轉而看到我興致勃勃的模樣,話又咽了下去,憐愛地嘆了口氣:“傻孩子,你怎么懂,其實父親今晚來或不來,還不都一樣。”

她又是這樣一句話,都一樣,怎么能一樣呢,我是真的不懂了。

“我的傻孩子啊,母親多想將你永遠護在身邊,將來該給你找個怎樣的夫君呢,你還這么小,母親卻開始憂心了呢,必要十分愛重你的人才好,這樣才好。”母親望著我 ,眼神空洞,暗自呢喃。

很快,父親就來了,滿臉的焦急,握著母親的手緊緊的,想是握著世間最珍貴的寶貝一般,青目含情,柔軟繾綣,話語間極盡關懷,我望著居然有些遲疑,父親是真的愛母親吧,他的眼神實在不像假的,可,可他在楊姨娘那里又是何種模樣呢?

母親神情依舊淡淡的,只是假裝倚在床頭,搖頭說沒事,說自己很好,是我太緊張了。

“怎么會沒事?剛才李家娘子不也說了,是被餓的,餓的人都虛了。”我突然回了神,想起今日的目的,急忙搶白道。父親是等到李家娘子走后才過來的,明顯是被人拖住了消息,否則住在一個家里,怎么比外面進來的李家娘子到的還要晚,但是,這又有什么關系,總還是來了。

“怎么會餓著?”父親不可置信地望著我。

“什么呀,不過是這幾日事忙,早膳用得晚了些,哪有什么事兒,聽孩子胡鬧。”母親依舊溫柔地搖頭。

我眼一挑,朝著母親略一眨,裙裾下的右手猛地死死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中的淚意頓時朦朧,抽抽搭搭地跑到父親跟前:“父親,母親才是胡說呢。她是被別人餓的。”

父親見我難得哭的這般傷心委屈,一時也是心疼不已,連忙將我扶起來。

“放肆,子衿,不得胡言。”母親卻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就要說。”我氣勢洶洶地摟著父親的脖頸:“父親,祖母來了,子衿和母親都很高興,她是祖母呀,子衿和母親都愿意好好孝順她的,可是她也不能平白無故就日日餓母親,不讓母親回來用早膳啊。每日,母親去伺候祖母用早膳,祖母就拉著母親說上一上午的話,或者就讓母親站著,不讓給母親回來處理家事,這也罷了,母親日日早膳都無法回來用,生生餓了多少天了。父親,祖母為何不喜歡子衿,不喜歡母親,我們難道不是一家人嗎?”

我閃爍著無辜的大眼睛,含淚楚楚可憐地問著。

父親一怔,馬上猜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憐惜地拍了拍我的背脊,暗自點了點頭。

“阿熙,別聽孩子胡言,長者為尊,這不是大不了的事,莫因我傷了一家的和氣,家和萬事興,這比什么都重要。”母親反握住父親的手,盛著凄苦的笑容使勁搖頭。

“又是這樣說,母親總是這樣說,說什么莫要因為她傷了父親的和祖母的感情,難道母親不是我們家里的人嗎,傷了和氣就不怕傷了母親的身體,傷了母親的心嗎?”我突然拔高了音量,騰地從父親身上滑了下來,哭著就跑了出去。

我知道,我的目的達到了,接下來父親定會好好安撫母親,就不關我的事了,可是,在寒風中,我卻哭的不能自已。我不知為何這般傷心難過和委屈,只是任由眼淚留的恣意和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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