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軒一覺醒來的時候就看見那只毛發又白又軟的狐貍靜靜的蹲坐在自己窗外的花架上，這不是他第一次見這只狐貍了，前兩次分別是在昨天上學和放學的路上，它或是蹲伏在他必經之路的某處，或是靜悄悄的跟著他，距離不遠也不近。但這次它居然來到了徐子軒的床邊，用長而媚的眼睛盯著他。

徐子軒有種感覺，這狐貍一定是只母的。

狐貍偏了偏頭，忽然一轉身輕巧的跳走了，可徐子軒的家在三樓，距離地面足有十米，它就像白色的弧線，輕巧的落地又無聲的遠去。

徐子軒的目光跟著消失的狐貍掠過了自己居住了十七年得大雜院，紅磚砌成的樓房環抱著這里，將它同外面飛速發展的世界隔開。

但最近幾年這個院子似乎興盛了起來，因為有一些懷舊影視劇的劇組看上了這里，偶爾會來這里取景。他們在拍攝之余難免要嘖嘖贊嘆，說這里有一種讓人回歸童年回歸寧靜的感覺。

就像是任何一個人家里都會有這樣一些地方，每次大掃除都會被落下，然后突然有一天女主人在無意間發現了這里，從里面找出結婚時泛黃的照片，兒子小時候的玩具，和一家人坐在沙發上嘖嘖有聲的懷舊。

但如果住在里的不是照片、不是玩具而是人的話，那該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恐怕只有天知道。

因為人們不關心，所以只有天知道。

徐子軒下床穿好衣服，推門出去爸爸和媽媽正圍在桌邊吃著早餐：豆腐腦、豆漿還有油條。

“爸，媽早啊。”

“恩，快點洗漱過來吃飯吧。”爸爸徐敬之簡單的說著。

徐子軒洗漱完畢，在桌邊坐了下來，他給自己盛了碗豆漿，又拿了根油條，把它撕成一截截的泡進豆漿里，西里呼嚕的吃了下去。

“我吃完了。”他擦了把嘴，隨手抓起身后的書包：“上學去了。”

徐子軒在菁華中學念高中，這是海市有名的重點中學，以升學率極高而聞名。徐子軒的家世和成績在學校都是中等偏下的水平，或者說位于腰部，這個在人體和足球隊都很重要的位置，在學校顯得無關緊要。因為所謂中等就是最大一群人的代名詞，既不好也不壞，沒有特長又父母雙全，存在感幾乎為零。徐子軒想如果這是一部小說，那么他絕對不是主角，甚至連路人甲路人乙都不算，他也會出場，但大概是這樣的場景：傍晚的時候人群漸漸散去或是人群向這邊移動過來。總之他大抵是要泯于眾人的。

快到學校的時候，徐子軒又看到那只狐貍，它從一道矮墻起跳，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落在十米外的另一道矮墻上。接下來的事情徐子軒相信它將畢生難忘，那只狐貍對著他回眸一笑，斜飛向上的細長眼睛中媚光四射，徐子軒的臉一下就紅了，然后就更紅了。

這算什么事？自己居然被一只狐貍看得害羞了。

徐子軒呆愣愣的站在路中間，直到身后有人在他肩上重重推了一把。

他的死黨？

不，當然不是。徐子軒回過頭，一個人過中年，身體發福的大叔站在身后，惡狠狠的看著他：“你聾了嗎？老子按了一分鐘的喇叭又叫了你一分鐘你都沒聽見？”

“啊，有什么事么？”

“當然有事，你一直站在馬路中間，剛剛要不是老子技術好就撞到你了！”大叔沖他比了比手指，一臉蔑視。

徐子軒這才發現，自己果然正站在小街中間，身后已經停了兩三臺車，人人怒目，凜冽如刀。他低聲下氣的連聲說：“對不起，對不起.......”然后縮頭耷腦的躲進路邊的樹蔭里去了。

大叔一口吐沫吐在地上，惡狠狠的罵道：“傻逼。”

徐子軒不由攥緊了拳頭，然后又松開了。心里想，他媽的，要不是老子打不過你早就扁你了。很多人說他很善良和氣，其實都是誤解，他只是比較弱小而已，有朝一日如果他強大了的話……其實也就那么回事，這跟蝸牛換了個硬殼最多也就是只烏龜，計算器刷了白漆也變不了IPAD是一個道理。

關鍵的差距在于內核。

徐子軒縮頭耷腦的走到學校，結果遲到了三分鐘，更悲哀的是居然沒有一個人問他為什么來晚了，他就拼命的想那只狐貍，不是想它很媚的眼光，而是想這都是它的錯。如果沒有它，自己的早晨就不會這么衰，起碼雖然還是很衰但自己至少不會發現。

他懷著怨念，默默的上課，在上課的時候默默的看著自己往前數三排的葉琳。她穿著湖綠色碎花長裙長長的頭發被分成兩束一直垂到腰間，窗戶敞開著，風吹進來牽著她鬢邊的秀發翩翩起舞。這個時候徐子軒的呼吸就變得均勻而綿長，像是小說里的內功高手，或是隱蔽處的狙擊手。他希望女孩能回過頭來，又害怕她回過頭來，心情在忐忑、甜蜜和苦澀之間徘徊。他有時候就想，自己連暗戀都來得這么惡俗。他也想在大漠中祝愿愛人，在碧海上回望喜歡的女孩，但是他不能，因為大漠里全是挖油的井架，碧海上全是運油的輪船，這個世界已經精密到容不下虛妄，脆弱到承載不了夢想。

徐子軒忽然感覺到眼前閃過一道白光，心中凜然如寒風吹過，一個念頭升騰而起。

莫非貧道悟了，找到了那藏在四十九個定數之后的惟一變數，從此就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

念頭還沒落下，徐子軒就知道自己錯了。它是那只狐貍，它就蹲坐在窗外，一身白毛眼睛長而媚，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徐子軒也看著那只狐貍，他歪了歪頭，那只狐貍也歪了歪頭。

“你有事嗎？”

狐貍一轉身跳走了。

“喂，這是三樓……”徐子軒的話沒說完就看見那只狐貍輕巧的落在地上，一溜煙的沒了蹤影，他撓了撓頭，心里想，狐貍還有這樣的能力嗎？他盯著狐貍離去的方向看了一會，隱約覺得那狐貍似乎讓自己跟著過去的意思，而按照小說和漫畫的邏輯來說，通常選擇跟過去的人從此都牛了。

不過這可不是什么漫畫或是小說，他也不是那些熱血的主角，他是徐子軒，怕被老師罵，也怕被父母罵的中等生。徐子軒吸了口氣，想如果真是什么漫畫小說里的異常事件肯定會有主角趕過去的，如果不是，那么警察一定會趕到的，總之與他是沒什么關系了。

但是整整一節課過去了，都沒有一個人跑出去，這讓徐子軒心中又燃起了一點點的火苗，沒準我是主角？

好容易到了下課，徐子軒靠在窗臺上吹風、意淫順帶看著別人和死黨打屁和女朋友打波兒，其實他雖然沒有女朋友但死黨還是有的，只不過三年前去了美國留學，兩人每周會在網上聊一次天。開始的時候是互相講講彼此的生活，但徐子軒越來越發現，和大洋彼岸的光怪陸離相比，自己的生活實在是有那么一點……蒼白。因此他漸漸的就說的少了，發展到了現在已經變成死黨說，徐子軒聽而已。

不過這一周徐子軒決定跟自己的死黨講講那只狐貍，講講自己心里的小火苗，這讓他有些小小的喜悅。他抬起頭剛好看到葉琳也靠在窗臺上，目光從自己身上掃過，沒有一絲波瀾，他的心一下就涼了，什么火苗啊，主角啊，越洋聊天啊，都沒了，然后他又想起那只狐貍，想它越過矮墻時的優美線條，和長而媚的眼睛。

說是想，其實倒不如說是那只狐貍硬闖進來比較恰當。可是一只狐貍又怎么會硬闖進一個人的心里呢？這根本是個悖論，就像是阿基里斯永遠追不上烏龜那個故事一樣是絕不會成立的，當然除非那只狐貍有問題，比方說是只狐仙什么的。徐子軒忽然笑了，想自己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學習的是馬列毛鄧，信仰的是唯物主義，怎么會和狐仙扯上關系呢？

這時他后背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他嚇得一哆嗦，猛地回頭，是葉琳，她在徐子軒失神的時候繞到他被后去了。

徐子軒抓了抓頭發，有點害羞半天才問：“那個……有事嗎？”

葉琳罕見的笑了，拿出一封信交給徐子軒，信封是淺粉色的，點綴著紫色的心形圖案。徐子軒只覺得腦袋轟了一聲，像是默罕默德二世用烏爾班大炮把君士坦丁堡炸成碎片，但是接下來卻沒有鮮血或是尸體，也沒有慘叫而是有一萬把金色的豎琴被人奏響，無數的鴿子飛向天空，天啊，多么美好的夏天啊！

“是給我的嗎？”

葉琳楞了一下，笑的更厲害了：“你這人平時都不怎么說話，看不出來居然還會開玩笑……不是給你的，我只是想托你交給三年級的宋非”葉琳的臉紅了一下。

徐子軒腦袋里邊又轟了一聲，什么豎琴啊，鴿子啊都不見了，只剩下君士坦丁的城墻一點點的崩落。他當然知道宋非，宋非早他一年入學，現在正讀三年級，屬于特妖孽那種人，不但家世相貌都無與倫比，而且精通四國語言，能用法文做詩，用英文背誦麥克白，聽得懂意大利歌劇。秋天的時候總能看見他穿一件米色登喜路風衣，一手撐傘一手插兜的走在雨里，不管雨多么大他始終都能保持一樣的速度，每到這個時候女生們跟在后面偷偷的看。徐子軒猜想宋非其實也是知道這種情況的，只是懶得理會而已。這叫什么這叫有范，而他徐子軒別說范了，連存在感都很沒有，所以葉琳喜歡宋非，而徐子軒只是個送信的。

“我知道了，不過為什么讓我送？”他心里又有些高興，葉琳把這么重要的事情交給他，總是覺得他有些特別吧，起碼也是值得信任的那種，女孩會喜歡什么樣的男孩？當然是值得信任的那一種。

“因為你們兩個住的比較近……而且你也沒什么朋友，應該不會泄密吧。”葉琳心直口快，或者根本就沒在乎徐子軒有什么感受。

徐子軒頓時就悲劇了，原來自己不是可靠，而是沒有靠不住的條件，不過他還是接過信：“好吧，我會交給他的……那個你還要托我跟他說什么嗎？”

葉琳想了一下，說：“就對他說我很喜歡他吧。”

“呃……好的。”

去替自己喜歡的女孩向她喜歡的男孩告白，這他媽叫什么事？

放學的時候徐子軒還是去找了宋非，宋非上身穿件白色的T恤，下身是藍色牛仔褲，斜跨在自行車上，乍一看特平民，仔細一看就貴族了T恤是G-STER，牛仔褲是迪賽，自行車是法拉利DI-2的限量版，出廠價就是人民幣十萬往上而且全球只有五十兩，再經過發燒友們一炒，給臺寶馬五系都不換。徐子軒有時候想，如果自己騎著這自行車去問馬諾，你還是不愿意在自行車上笑嗎？那場景肯定特拉風。

能跟個騎DI-2的人說上話，徐子軒覺著自己也挺有面子的，他在宋非出發前叫住了他，從懷里摸出葉琳那封信：“那個高二四班葉琳托我交給你的，她讓我跟你說她挺喜歡你的。”

宋非哦了一聲：“我知道了。”

徐子軒抓了抓頭發：“那我先走了。”

宋非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完美得無可挑剔：“好的，下次見吧。”然后騎上自己的DI-2絕塵而去，留下徐子軒在一片煙塵里目送他無比拉風的背影。

徐子軒心里的感覺挺奇怪的，說不上舒服，但也絕不難受，因為他只是喜歡葉琳，卻從未想過她是自己的。假如葉琳真的和宋非成了，他以后跟人提起這事的時候，也能說我高中喜歡過一個姑娘，后來和我們校草在一起了，輸給校草不單不算丟人，還能從側面證明他的眼光好。其實他就是這么一人，有點衰、有點哀、有點沾沾自喜還有十二分的阿Q，這樣一個人啊……就是個普通人。

宋非騎著自行車往前飛奔，路過一個垃圾桶的時候，他忽然停下車來，看看身后沒有徐子軒的影子，隨手就將葉琳的信丟了進去。冷不防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轉過頭去，身邊的矮墻上蹲著一個男孩，穿著件白色的阿瑪尼襯衫，領口和胸口出裝飾著復古的花邊，半長頭發剛剛垂到肩頭，陽光從他后方斜照下來，逆光看去像是莫奈的畫。他也是菁華中學的學生，姓秦名卿，今年讀高二與徐子軒同屆，是與宋非并列的兩大牛人之一。不過雖然都是牛人，但卻不是什么競爭的關系，因為牛的方向不太一樣，秦卿是藝術天才，尤其在音樂上有著非凡的造詣，徐子軒曾聽她們班的一個女孩這么形容他，他拉起小提琴的時候，連風都要屏住呼吸。

讓風閉住呼吸該是是什么樣子，徐子軒想象不出，總之應該很牛就是了，牛到他勉強能看到，卻永遠也摸不到。

“有事么？”宋非微笑著問。

秦卿也微笑著望著他，宋非的微笑完美得詮釋了什么叫做優雅，而秦卿的微笑則為俊美做了最佳注解，兩個人湊在一起，像是阿波羅遇上了阿多尼斯，不相上下卻又風格迥異。

“我看到你把女孩子的情書丟到垃圾桶里去了哦。”秦卿笑瞇瞇的說。

宋非偏了偏頭，看著他：“是啊，有什么問題嗎？”

“這-樣-很-不-禮-貌-啊！”秦卿大聲吼，但臉上全是笑意，沒有憤怒。

“隨便怎么說，總之我不喜歡她，難道還要回信給她嗎？”

秦卿裝模作樣的點點頭：“哦，原來是這樣啊……”他猛地把嘴湊近宋非的耳邊，嘴唇在他耳朵上親了一下，輕輕問：“那么你喜歡誰呢，我-的-宋-大-妖-孽？”

宋非輕輕的將他推開，淡淡的說：“這玩笑可不怎么好笑。對不起，我要先走了。”說完蹬著自行車向前而去。

“那么不送了哦！”秦卿跳下矮墻，向他揮了揮手，微笑俊美而妖異。

徐子軒背著書包，慫逼兮兮的往家走，經過早晨那條小街時他特意向矮墻上看了一眼，然后他居然又看見了那只狐貍，它懶洋洋的趴在墻頭，用長而媚的眼睛看著徐子軒，蓬松的大尾巴從墻上垂下來輕輕搖晃著。街上沒有一個人，氣氛安靜而詭異。

徐子軒吸了口氣，問道：“那個有什么事么？”

這是他第三次這么問了，第一次是今早在他臥室、第二次是在課堂上，前兩次那只狐貍跳著跑走了，這一次又會發生什么呢？徐子軒心里像揣了一個鼓，不停的響著。

狐貍看著他，露出一個很人性化的笑容溫柔而嫵媚，然后它輕輕跳下矮墻，一步步的想徐子軒走來。狐貍修長的身體被一團光包裹住了，這團光漸漸直立而起，變得有一人高，最后當它在徐子軒面前停下來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個人。

一個女人！

她長長的白色頭發在風中飛舞，偏著頭看著徐子軒。

那張臉有點嬌，有點俏，還帶著十二分的媚。

妖孽，徐子軒想。

真的是妖孽，徐子軒繼續想。

“別吃我，人肉是酸的。”徐子軒開口說，出人意料的他居然沒被嚇的攤在地上，兩條腿雖然顫抖，但還能勉強支撐他站住。

女人撲哧一聲笑了，說：“人肉是酸的沒錯，不過你-不-是-人-類-，你-是-妖-啊！”

“妖、妖？”剎那間天旋地轉，徐子軒勉強吐出兩個字，心里是萬分的委屈，話說我這個生在紅旗下長在新中國的人類好少年怎么就忽然變成妖了呢？

“對，妖！”偉大的狐仙大人用長而媚的眼睛看著徐子軒，輕啟朱唇重新肯定了一遍之前的說法：“而且不止是妖，是妖帝。”

“那……什么東西？”

“就像你們人類的皇帝一樣，因為是妖族的皇帝所以就叫妖帝，當然嘍，你們人類早就沒有皇帝了。

“既然是這樣的妖帝，為什么要讓我去干？而且聽你的語氣擺明了就很不尊重嘛，當年我們這還有皇帝的時候，提到他老人家可是要向著京城拱一拱手，稱一聲：‘萬歲爺。’的”

狐貍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用力一拍徐子軒的肩膀，險些把他拍翻在地，說道：“看不出來你還蠻有趣的，本來看你的樣子還以為是個書呆子呢。”哪里還有半點嬌半點媚，儼然就是一強盜頭的模樣，哪怕接下來她說出：走走與灑家找個地方喝上三碗這樣的話。都不會有人覺得驚訝。

徐子軒克制住口稱哥哥，納頭便拜的沖動，輕聲說：“姐姐，你怎么就確定我是妖帝了？我戶口身份證一樣不缺，不是流動人口，也不是黑戶，連臨時工都不是，怎么我就成妖帝了？”

狐貍聳聳肩：“你要是不相信的話，我可以證明給你看。”

“證明給我看？”

“沒錯！”狐貍一聲大喝，混身上下志氣昂揚，白色的長發隨風飛舞，儼然如女王手執旌旗：“給我看看你自己靈魂的深處吧！”喊出這句漫畫風特濃的話之后，她突然伸出一只手將徐子軒的腦袋向下壓去。

感覺就像是被外力強行按進了水里，耳鼓壓力劇增，徐子軒本能的屏息閉眼，大叫起來：“啊啊啊！”

狐貍在他腦袋上重重的敲了一記，喝道：“瞎叫喚什么？睜開眼睛，給我看看清楚！”

“啊！”徐子軒猛地睜開眼睛，出乎意料眼前的視線居然十分清楚，只是隱約看到周圍的空間有著向水流一樣的波動，在這片深藍色空間的最深處有著一個銀色的物體正在緩慢的旋轉。

“這是……什么？”徐子軒忍不住開口問道。

“你的靈魂刻印，而且是只有妖帝才有的銀色刻印，也即是妖帝刻印。”狐貍說著一扯徐子軒將他從那片神奇的空間里硬生生的扯了出來。

“現在你相信了吧。”

徐子軒攤了攤手，悶悶的說：“怎么可能相信啊，就好像武大郎突然被人告知，雖然你在大宋混的啥也不是，連個開生藥鋪的都敢欺負你，但是你在海外有偌大江山、佳麗三千，你說他會相信么？”

狐貍嘆了口氣，搖頭道：“不信。”

“就是啊。”

“可是本來就一無所有，不妨放手一搏，萬一真有偌大江山、佳麗三千不就賺到了。”

“可沒準是XJ挖鹽、河南燒磚啊。”

“所以說放手一搏啊。”

“敢放手一搏的武大郎就不是武大郎而是武松了，富貴險中求，男兒要功名就得舍得拿命去換這種話雖然好聽，但不是說給武大郎聽的。他呀，也就是一賣炊餅的。”

“那你呢？”

“我？”徐子軒笑笑：“我是上學念書找工作的。所以你真的是搞錯人了，再見了。”搖了搖手，轉身離去。

狐貍愣了一下，唇邊忽然露出一抹笑容，疾步追上徐子軒，將他一把扯住，從腕上退下一只翠意盎然的玉鐲，給徐子軒套上，又附在他耳邊輕聲道：“我叫白霜，要記得哦。還有明天我會送給你個驚喜的哦！”她笑咪咪的說著，忽然轉身飄然遠去。

徐子軒呆呆的立在原地，聽見遠處傳來飄渺的歌聲：

林中大樹下，

跑過一群狐，

快來、快來數一數，

四、六、七、八……

他心里碎碎念：這哪是狐仙，這哪個幼兒園阿姨跑出來玩COSPLAY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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