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一天，天氣很好，明玉的婆婆去了趟自己的娘家。

自從自己的父母走后，她就很少在回自己的娘家了，只是逢婚喪嫁娶之類的事回去一下。

下了車，進了自己熟悉的老巷子，還是有很多人認出了自己，叫著她的閨名問長問短。

“孫子大了？”

“嗯”。

“好啊，娶個好媳婦，生個雙棒”。

“是呀”！明玉婆婆說，雖然她中年喪夫，但是兒子媳婦對她特別的孝順，自己又住在他們眼里的城邊，家里有些出租的房子，生活富裕些。所以，言語之間也有些自滿。

寒喧過后，自己就進堂弟四海的家門，她這次來是有目的的。因為去年冬天她聽兒媳明玉說自己的弟弟明遠離了婚，家里人想給他在找一個。結婚時她還去過，新娘子很漂亮，家里條件好，可是還過了不到一年就離婚了，明玉說弟媳婦是漂亮，但對媽不好，老和明遠吵架，回娘家把孩子打掉了，她聽了心里更難過，心太狠了，一個六個月的男娃就這樣沒有了，別說明遠爸媽，自己聽了都忍不住流淚。明遠那孩子挺好的，姐姐家里有事都過來幫忙，小伙子勤快的很，也很有禮貌。這么好的小伙子卻沒個好媳婦，她心里難過，堂弟秋天來城里賣菜，聽說他有個女兒到了年紀，所以來看看。

堂弟四海熱情的招呼了她，還殺了自己家的雞給這個熱情好客的大姐吃。

這天，正好四海的女兒萍萍在家。四海叫女兒過來。萍萍大大方方叫了聲姑媽。

真是女大十八變，那幾年萍萍還是個扎兩個小辮的黃毛丫頭，一晃這么大了。長的濃眉大眼，亭亭玉立。她抓住萍萍的手端詳了半天，萍萍的臉紅了。

萍萍也很懂事，給她倒了熱茶，又端來水果。又進廚房幫媽做飯，話也不多，性子很溫順，手腳也麻利，明玉婆婆心里很滿意。

吃完飯后，萍萍出去了，明玉婆婆就把她來的打算說了。并且簡單的說了明遠為什么離的婚。

“我那親家你見過，性格很好的”。

四海點點頭。大姐嫁小女兒時他去過，明遠媽也在，給里里外外的幫忙。看著性格很好，待人很客氣。人也收拾的干凈利索。

“人家家里，有錢呢，房也多，地也多”四海說著，打量一下自己家。只是三四間普通平房。

“人家媽就想給自己兒子找個性格好的，不管家里條件的，前面那個家里條件多好，還不是鬧的不安生，還把一個好好的男娃打掉？他媽最疼這個小兒子，說財禮什么的好說。我也不會害我侄女。就是圖人好。”明玉婆婆說。

四海沉默不語。明玉婆婆拿出明遠的照片給他“小伙子多精神，又能吃苦，又能掙錢的，以后零花錢可少不了”。

四海看了一眼照片說“你讓萍萍看吧”。

萍萍只瞄了一眼照片后就走開，她追問。萍萍紅著臉說“姑媽，我聽爸媽的”。

四海聽了女兒的話知道女兒有意就說“成不成的見見吧，不成的話也別張揚”。

農村相親的規矩，明玉婆婆知道，于是就點點頭，于是就說“這些我知道的”。

回到家后，明玉婆婆對明玉說了這件事，于是又過些天，趁明遠閑了，就叫萍萍來家玩。

萍萍在家忙慣了，來了也不閑著，幫著洗衣做飯，哄著兩個孩子玩，嫂子長嫂子短的叫明玉，明玉也很中意，她覺得萍萍性格好，肯定能和媽處好。于是明玉就對媽說了這件事，叫明遠來家里。明遠媽同意了，可明遠整天不著家，她很生氣，明遠知道二姐肯定叫他相親，他不去，玉潔才是他的全部。明玉沒辦法，背過萍萍和婆婆商量說讓萍萍到家里去，婆婆同意了，對萍萍說去轉親戚，萍萍心知肚明。明玉給媽打電話說明天過來。媽同意了。

明遠媽對婆婆說了這件事，婆婆說明玉婆婆領來，那姑娘也差不到就讓明遠媽準備準備。

晚上，明遠媽讓明惠收拾屋子。村里習俗，女孩上門多數吃面。于是明遠媽就炒了肉臊子，準備明天做面。

第二天一早，明遠借口出去了。

中午時，明玉開車領著婆婆和萍萍來了，明遠媽聽見車響出門去接。

明玉婆婆拉著萍萍介紹說“這是萍萍”。

萍萍笑了一下，叫聲“阿姨”。

明遠媽看萍萍濃眉大眼，身材苗條，心里就有幾分喜歡，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忙揚起門簾讓進屋。明玉婆婆先進屋。

萍萍站住了“阿姨你先走”。

明遠媽謙讓，萍萍堅持讓她走前面，自己放下門簾。

明玉婆婆叫了聲“老姨媽，最近好嗎”？奶奶說“好”下炕來趕緊讓座。

眾人圍著圓桌坐下來，明遠媽一直暗中打量萍萍。萍萍很有禮貌，也叫了明遠爸，也稱呼了奶奶。屋里熱，明玉說衣服脫了吧，萍萍脫了羽絨外套，穿一件粉紅的毛衣，身材也苗條。明遠媽的滿意就變成了熱情，不住的把桌上的吃的往萍萍根前讓，萍萍很有教養，各樣只嘗一點。

“明遠呢”？明玉婆婆問。

“快回來了”明遠媽說，她心里也焦急，暗中讓明惠打了幾個電話。

桌子上明玉婆婆和明遠媽開著玩笑。

明玉婆婆說“你這阿姨年輕的時候可是一枝花，十里八村頭份兒，你看，現在老了也漂亮，生的孩子也個個漂亮”。

“說那些干嘛”？明遠媽笑了。

萍萍也笑了，明遠媽一看人就干凈，利索，頭發向后挽一個髻，梳的整整齊齊。她身上那件厚實的大花的毛衣外套也不是鄉村集市上那種便宜貨色。

“萍萍是在家里還是在外面上班”？明遠媽溫和的問。

“我在家里幫爸媽干些活，爸媽說外面亂，不讓我出去”。萍萍輕聲說。

“噢”明遠媽說，又問了一些家里的事。

萍萍輕聲細雨的回答了。

明遠還不回來，明遠媽說我們先吃飯吧。于是就要站起來。

明玉懂事說“你們聊，我去做飯”。

明玉站起來進了廚房。萍萍也要幫忙，明遠媽起來攔住了說她去，明玉婆婆笑道“讓孩子們去吧，咱們倆說說話”。

萍萍進了廚房，明玉不讓她干，萍萍小聲說自己坐著尷尬，明玉同意了。明玉心想媽看著滿意這事十拿九穩了。心里也高興。

明遠媽趁機回屋問明惠打電話，讓明遠快回來，明惠嘴上說打了。眼晴盯著電視。明遠媽氣憤說明惠一天什么心也不操，明惠只好又打。

明遠媽回到廚房后，萍萍己經幫著搟了一張面，看這女孩懂禮貌又勤快，又溫順，明遠媽心里更滿意了。于是就幫著做飯，飯好后，萍萍幫著端上桌。

萍萍給奶奶端了一碗面條，奶奶說“第一次來就干這干那的”。

明玉婆婆拿筷子讓奶奶先吃。說“萍萍在家可勤快了，什么都幫我干”。奶奶很高興的拿筷子吃面。

午飯后明遠才回來，明遠想自己躲著不是個事，還是說清楚的好。

明遠臉上有幾道灰印子，黑色衣服上也灰灰的。明遠一進門趕緊向明玉婆婆打招呼。

明遠媽生氣的看明遠一眼，礙于人多，不好發作。

“明遠，今天干什么去了”？明玉婆婆笑著問道。

明遠如實回答，說自己去幫朋友的忙了。今天確實風大。

明玉婆婆笑著對萍萍“這明遠小時候常去我家，現在不多去了”。

明遠笑了，看了對面的女孩一眼，女孩低下頭。

又說了幾句閑話。

明玉說“明遠，我們去你房里坐坐吧”。

于是明玉就帶著明遠和萍萍進了屋。

明玉婆婆笑道“你覺得怎么樣”？

明遠媽說“挺好的，脾氣看著也好”。

明玉婆婆又笑著問奶奶，“您老人家滿意嗎”，奶奶笑著說“這就看兒子媳婦了。我老了，不管事了”。

明玉婆婆不說話了，還得看屋里的兩個人了。

明玉進了屋后就借口出來了。

萍萍坐在明遠寬敞的客廳里有些局促。

明遠看著她說“你是一個好女孩”。

萍萍笑笑。

明遠說“我離過婚”。

萍萍說“我知道”。

明遠說“我受了很大打擊，我暫時不想結婚，真不好意思”。

萍萍明白了，她笑了笑，說了聲好，就站了起來，走了門來。明玉正好站在外面，想怎么這么快出來，她迎了上去，萍萍看看天氣說“嫂子，天氣不早了，咱們回吧”。

天氣是不早了呀！風刮的更厲害了。

這里有個習俗，女孩子第一次上門婆家如果中意是要給錢的，明遠媽早早備下了。

萍萍死活不要，明遠媽態度誠懇，萍萍把錢塞到明遠媽手里。明遠突然說“我媽給你的，你拿著吧”！萍萍看周圍一眼，只好先拿著。

回去的路上。坐在車里，明玉婆婆說“姑媽不騙你吧，你看這家人多好”。

萍萍不置可否。回家以后萍萍說自己出門幾天想回家，明玉婆婆留不住，只好讓明玉送回去。

到家門口下了車，萍萍松了口氣把兜里的錢給明玉，請她還給她媽。

明玉吃了一驚，“你不愿意？我媽說了，財禮什么的都好說”。

萍萍只好把明遠說的話說了一遍，她態度十分誠懇。

明玉說“我弟弟一直心情不好，我會勸他的，家里對你滿意的，要不我在勸勸”。

萍萍看明玉態度誠懇，只好點點頭。

第二天早上明玉吃了飯又勿匆匆忙忙回了娘家，她把錢給了媽，又說了這件事，明遠媽氣極了打電話叫明遠回來。明遠當然不敢回來。

玉潔站在灶邊搟面，明遠從身后抱住了她，玉潔在他的懷里轉來轉去，自己又騰不出手來。明遠抱的更緊。

玉潔說“我在搟面。”

明遠說“我知道啊！”

玉潔轉過身，明遠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吃完飯后，明遠知道他要是回去媽肯定要說他。玉潔說天黑了，讓他回去，明遠抱著玉潔說“我想留下來陪你”。

玉潔低頭不語，明遠親親她的額頭走了。

明遠偷偷摸摸回回自己的屋，明惠出來說媽叫他進去。明惠笑著說“小心點啊”！

明遠只好進了媽的房里，明遠媽果然是疾風驟雨的一頓嚷。

“你為什么不愿意，你二姐給你找個這么好的女孩？你想要什么樣的？你多大了還不成家？為什么不替我們想一想，我們多大年齡了還為你操心”？

“我不想結婚”明遠說。明遠媽氣的不輕，明遠己經轉身走了。

第二天早上，明遠又早早的走了，只有見到玉潔，他的心才會平靜下來。

晚上，玉潔從花棚回來后，滿屋的肉香，明遠帶著大寶，居然還做飯，明遠說大寶很乖，又給她盛了湯。

羊肉排骨湯。

“好喝嗎”？明遠問。

玉潔點點頭，笑了露出了淺淺的灑窩。明遠說自己十幾歲就在外面，他是學過廚師的，他會炒菜。

收拾完以后，玉潔坐在明遠懷里兩個人坐在一邊哄大寶玩，大寶困了，玉潔抱著哄睡，大寶睡了以后，玉潔把大寶放在床上，明遠從身后抱住了她。明遠在她耳邊說“我不想回家，我留下來好嗎？”

玉潔低著頭不說話。明遠就在她臉上親了一下，他戀戀不舍的站起來，正準備走。突然一只輕柔的手抓住了他的手。明遠抱住了玉潔親吻起來，然后，他抱著玉潔上了床……

第二天早上，明遠睜開眼晴，身邊卻是空空的，外面，天氣己經大亮，明遠松了一口氣，身體是極致的舒緩。他不由的想起昨晚的事。

明遠起來后，小火爐“滋滋”做響，明遠打開鍋，里面有稀飯，小咸菜，還有一個饅頭。是玉潔留給他的早飯。

明遠吃了早飯去找玉潔，玉潔正在拿著牙簽點細小的種子，陽光微微的打在她的臉上，她神情專注而又動人。

玉潔抬頭看到明遠，臉一下紅了，“吃飯了嗎”？

明遠笑著點點頭，轉身去逗大寶玩。

中午的時候，門開了，明遠爸進來了，孫立趕緊叫了聲“叔”又給他拿凳子坐。

張蓉叫了聲“叔”碰碰她“明遠爸來了”。

玉潔好奇，抬頭看了明遠爸一看，明遠長的很像他爸，身材很高大。

明遠爸疲憊的坐下來，看著旁邊的大寶，就問“誰家的孩子”？

玉潔對他笑了一下。明遠爸又問她是誰？

孫立說是一個遠房妹妹。

明遠爸嘆了口氣說孫立有兩個孩子了，可是明遠還單著。

明遠正在遠處澆水，想起這兩天沒回家，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他硬著頭皮走上去，明遠爸穿了一身黑色的大衣，大衣上有些土，肯定是放羊路過這的。

“爸”明遠叫了一聲。給他倒杯熱水。

“你大姐來了，你媽給你包了餃子，你也不回去，打電話也不接”。明遠爸說。

明遠生怕爸罵他，聽爸這么說，心里漸漸的安穩下來，肯定是大姐勸了爸媽，于是明遠就說自己回去。

明遠爸走后，明遠騎摩托車回了家，大姐已經走了，明遠問大姐呢？媽說“你大姐等不到你，先走了”。媽的口氣很平常，明遠稍微心安了。媽見他回來，又張羅給他煮餃子。明遠心里涌上悔意。他不該和媽吵。

明遠吃著餃子，想著玉潔，他對媽說“媽，你在包點，我帶走”。

明遠媽說“行”。

于是就去給他包餃子，然后又煮好，放涼，吃的時候蒸一下就行。

明遠拿上餃子高高興的走了。

明遠先是抱大寶回來，熱肉湯泡飯喂飽了大寶，又給他喝了開水，然后給大寶穿好大衣抱著他去接玉潔。

玉潔剛穿好衣服出來，天色漸漸的暗下去，明遠就拉起玉潔的手往前走。明遠覺得他們就像幸福的一家三口。

“大寶吃飽了”明遠邊走邊說“我還給他喝了開水”。玉潔就笑了，明遠真的細心。

進屋后，大寶己經睡了，明遠就把他放在床上。

屋里很暖，玉潔脫了外衣在洗臉，她擦了臉剛把毛巾放下，明遠從身后緊緊的抱住了她。兩個人坐在床邊說了一會話。

明遠說“我今天想死你了，想了你整整一天，你想我沒”。

玉潔點點頭。

明遠摸著她的臉說“我給你弄吃的去”。

過了一會兒，明遠就端了一碗餃子進來了，玉潔伸手去接，明遠卻不，給她了手和臉，讓她張開嘴，夾了一個餃子喂她吃。

“好吃嗎”？明遠問。她點點頭。

明遠笑了“這是我媽包的，以后我讓她給你做好吃的”？

玉潔點點頭，明遠把碗塞到她手里，給她倒水去。

玉潔夾了一個餃子喂進嘴里，眼淚就流了下來，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對她這么好。

聽著明遠進來了，她慌忙擦了淚。

吃完飯后，明遠封了火，兩個人并排躺下來，明遠摟住她的腰，臉埋在她懷里，玉潔用手輕輕的摸著明遠的臉，眼晴里滿是疼惜，……

天蒙蒙亮，玉潔從明遠身邊輕輕的起來，明遠拉住了她。

“干什么去”？

“還有點活沒有做完。你幫我看著點大寶”。玉潔說。

“不”明遠說“我一個大男人天天看孩子，這是你的事”。

玉潔只好勸他，馬上也快干完了，明遠只好同意了。

玉潔正想起來，明遠又拉住了她，她趕緊躲到一邊去穿衣服。她得趕快逃離。

明遠懶洋洋的說“別給我做飯了，你趕快走吧”。

玉潔走后，明遠起來，孫立正好出來，孫立說“明遠你住這了”？

明遠說“是”。

孫立說“你這樣，讓別人怎么看？回頭你爸媽罵我”？

明遠說“玉潔人好，我喜歡她，我不會辜負她的”。

孫立說“她是好，可你爸媽不會同意的”。

這一天，玉潔回來的早，回來后，她趕緊給明遠做飯。

兩個人剛吃完飯，張蓉在外面叫她，于是她就出去了。

張蓉給了玉潔一些錢，玉潔不要，她住她的房子她都沒要錢，張蓉硬給，讓玉潔拿著，她和大寶要生活。

玉潔回來后明遠隨口問玉潔干什么去了，玉潔拿出錢給明遠看，明遠不以為然，隨口應了一聲。

玉潔把錢給了明遠，明遠說“你掙錢養我嗎”？

玉潔說“上次大寶住院的錢”。

大寶住院都過了半年了，玉潔還想著，明遠在三推辭，玉潔還是把錢塞進他兜里。

明遠火了“咱們都這樣了，你還還什么錢”？

玉潔說“你不是墊了貨款嗎”？

明遠說“貨款我后來問我媽要錢補上了”。

“那就還給你媽吧”玉潔說。

明遠氣呼呼的站起來，玉潔急忙拉他，明遠卻甩開她的手走了。

明遠回到家，明遠媽又開始說明遠整天的不著家。明遠不知說什么，心里亂糟糟的，手碰到衣兜，就從兜里把錢拿出來給了媽，明遠媽不說話了。

明惠說“媽，一見錢你就笑”。明遠媽果然就笑了，明遠媽說“錢我都存著，給你娶媳婦，我也用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