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的病斷斷續(xù)續(xù)的不太好，經常夜里哭鬧，吳正宇從外間進來：“你能不能別讓他哭了”玉潔無奈，只好邊走邊哄，一抱就是半夜。

吳正宇耐心的和玉潔談了談，玉潔答應小寶病好就送小寶回去，兩個人相安無事的處了一斷時間。

明遠看著媽總是黯然傷神的樣子，知道媽惦記孩子，可是他又怎么能張嘴去要。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

玉潔是舍不得小寶，日子雖然過的很清貧，可是她看見小寶一天天的長大，心里越來越歡喜，有時侯她會天真的想不管多苦她把小寶帶著，哪怕以后像院子里的那些租戶們帶著孩子去工廠做計件工也可以，可是她知道這是不現(xiàn)實的。

小寶又生病了，玉潔又帶著小寶去診所看病，可總是不見好。

吳正宇出門時，王潔吞吞吐吐的向他要點錢。

吳正宇給了她二百，吳正宇說“我知道你舍不得孩子，可是你總得為我想想，你也知道，我就這點工資，要吃飯，要交房費”。

“對不起”玉潔抱歉的說。她抱著小寶出了門，她看著小寶覺得自己太自私了，她不能給小寶更好的生活。

身上的錢只夠小寶用一天，晚上，她疲憊的抱著小寶進了家門，一進門放下孩子就去房東那邊接大寶回來，給大寶做飯，自己也沒吃，又忙著照顧小寶，吳正宇回來后問起小寶的情況。玉潔簡單的給他說了下，還是要錢，醫(yī)院太貴了，那些錢只夠小寶用一天。

吳正宇抱著大寶坐在一邊，一邊看著燈光下的玉潔，她有些憔悴，幾絲頭發(fā)散在額邊，即使穿著普通的方格襯衣也難以遮擋她那纖細的腰身，她還是那么美，吳正宇不由的想起她們上學的吋候，那青澀的時光，一張課桌，她坐在他身邊，他輕輕的的抓住她的手，她紅了臉。十八歲，她就根了他，后來偷著領了結婚證。

玉潔是真的脾氣很好。是他讓她一次又一次的失望。這段日子里，吳正宇一直壓抑著和她親熱的沖動。

大寶睡了，吳正宇把大寶放在床上。

“明天我問朋友借點錢吧”吳正宇說。

玉潔正給小寶蓋上被子，抬頭把散落在額前的頭發(fā)別在耳后說“謝謝你”。

她那個樣子十分的嫵媚，吳正宇愣了一下。

“沒事”吳正宇笑了笑，走到玉潔的身后，抱住了她。他的臉貼正她頸后，“玉潔”他輕輕的說。

玉潔本能激靈了一下，她撥開他的手，坐到一邊去。

吳正宇沒想到她反應那么大，他頓時有些尷尬，走了出去，玉潔呆呆的坐著，這一刻她明白，盡管她回來后一直想過要接受他，可是在這個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她接受不了他，她心里還是想著明遠，她吻著小寶的臉，臉上一片冰涼。

第二天早上玉潔醒來時吳正宇己經出門了，玉潔呆呆的站著，她知道是因為咋天晚上的事，吳正宇其實就是那種驕傲又自負的人，他不給她面子。

可是小寶今天還要輸液啊，她沒錢了。玉潔只能像素梅嫂子去借，她終于在素梅嫂子出大門的時候，玉潔叫住了她，支支吾吾開了口，素梅看看玉潔，又看看小寶，把身上所有的錢給了她。

小寶輸了幾天液，可是情況還是不太好，還是咳喘，玉潔心里焦急萬分。旁邊的一位大姐說讓她帶孩子去大醫(yī)院看看。

下午三點，出了診所大門，玉潔抱著小寶，拉著大寶走在大街上，“媽媽，我餓”大寶睜著大大的眼睛說。

玉潔想著大寶中午就吃了些餅干，大寶不哭也不鬧。她自己也餓，她茫然四顧，看見旁邊有一個包子鋪，走進去要了兩個包子，一碗蛋花湯。

大寶一口氣吃了一個包子又喝了一碗蛋湯。她看著大寶有些心酸，把剩下的也給大寶吃。

這時候，一碗蛋湯和兩個包子又端到她面前，玉潔說“我沒要”女店主笑著說“這是送給你的”。

玉潔的眼里含滿了淚。“謝謝大姐”。

店里人不多，女店主看小寶可愛把小寶抱著讓她吃飯，玉潔一口氣喝了一大碗湯，幾乎是狼吞虎咽吃了兩個溫吞的包子，她實在是顧不上自己的形象。

“我也是外地來的。出門在外帶著孩子不容易啊，尤其是孩子生病的時候，我也是這樣熬過來的”。大姐說。

玉潔走的時候，店主執(zhí)意不要錢讓她趕緊帶孩子看病，自已也只能幫她這么多。

玉潔想，世上還是好人多。

這一晚，玉潔幾乎是一夜沒睡，小寶咳了一夜，玉潔看著小寶小小的身子，臉燒的紅通通的，她的心揪的緊緊的。她恨不得替小寶受這份苦。玉潔的臉貼在小寶臉上說“對不起”。

第二天天一亮，玉潔把大寶托付給素梅嫂子就抱著小寶去了醫(yī)院。

“你這孩子病的很重，得住院”醫(yī)生嚴肅的說。醫(yī)生開了住院證，住院壓金要兩千多。玉潔沒有錢，醫(yī)生看出玉潔的窘迫。只好讓她在門診先輸液。

輸完液以后，玉潔抱著昏睡的小寶往回走，她該怎么辦。她知道她得去求吳正宇，只有他是自己唯一的依靠，吳正宇想要什么，她也知道，她愿意在他身下曲意承歡，為了小寶，哪怕是跪在地下求他，只要小寶能好，她邊走邊打定主意這次一定把小寶送走，小寶根著他大受罪了。她一邊走，一邊流淚。

玉潔回到了家，吳正宇冷著臉回來后，盡管他心情不好，玉潔也盡量的根他好好說話。也不顧自己勞累給他做了晚飯。

到了晚上，吳正宇出去的時候，她吞吞吐吐的開了口，“正宇，你幫幫我，孩子病的實在很重”。

吳正宇說“如果你不是為了孩子，恐怕不會多看我一眼吧，可是現(xiàn)在我惡心你，真的惡心你，你為了大寶根別的男人睡覺，為了小寶根我睡，你還有別的什么招數(shù)？你認為自己很偉大嗎？”

玉潔沒有想到吳正宇會這么說，這個可惡的男人永遠那么自以為是。她覺得自己好難堪，同時她也覺得自己窮途末路。

第二天下午從醫(yī)院回來路上，她抱著小寶停在十字路口，茫然不知所措。人生啊，下一秒，下一秒又是什么？她愿意停下來，不去面對下一秒的困窘。

直到她進屋后，小寶睡著了。她終于有了片刻的喘息，她呆呆的坐在床邊，這時候，房東阿姨敲門進來。

“孩子好些了嗎”她問道。

玉潔搖搖頭，房東阿姨拿出一張單子“這個給你”。

玉潔接過來一看，是一張匯款單，五千元。

明遠寄來的。

房東阿姨走后，玉潔拿著那張匯款單流下眼淚，只有明遠，明遠才會惦記著她和小寶。

小寶順利住了院。三天以后，小寶好多了，玉潔松了口氣，玉潔惦記著大寶，回來看看。

一進門，房東阿姨就來了，她站在門口說有她的電話，她接了，是明遠打來的。

“玉潔，我給你的錢收到了嗎”？明遠問？

“收到了”玉潔說。

“小寶好些了嗎？我聽說他病了，住院了，我很著急”。明遠說。

好多了”玉潔說。

“那就好”。

沉默了一會兒，玉潔說“謝謝你，明遠”。

“別這樣說，小寶必竟是我兒子，這是應該的。玉潔，你還好嗎？錢夠不夠？我在給你寄點吧”明遠說。

“不用了，我這還有”。玉潔說。“還剩下了很多”。玉潔知道明遠拿這么多錢給他，自己一定舍不得吃喝。

“玉潔，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已，給你買些好吃的，媽說了，你自己吃好了，孩子才會長的好，你要是有什么困難，我都會幫你的”。

玉潔一時不知說什么好，小寶發(fā)出“吚吚呀呀”的聲音。

“是小寶嗎”明遠問。

玉潔應了一聲，把聽筒放到小寶耳朵邊，讓小寶聽明遠的聲音。

“明遠，小寶好了，我就送他回去，讓你們團聚”。玉潔說。

明遠一時不知說什么好。

吳正宇喝的醉眼朦朧的回來。玉潔皺皺眉頭。這幾天她沒怎么和他說話。

“趙明遠給你寄錢了？”吳正宇問道。

“小寶病了，他就寄了些錢來?！庇駶嵄M量的好好和他說話。

“錢寄來了，你就更有理由留下這孩子了.反正你也舍不得對吧”。吳正宇說。

“孩子病好了，我就送她回去”玉潔說。

“他到底什么時候能好”吳正宇不耐煩的說。

熟睡中的小寶動了一下小手。

“小點聲好嗎”玉潔說著站了起來。

吳正宇突然抱住了玉潔把她壓在床上，玉潔掙脫了他。

吳正宇感到很沒面子，他更加用力的抱住玉潔，用手解他的扣子。

“你就是不想送他走，你嫌我沒錢，這樣你就能繼續(xù)和他拉扯不清”。吳正宇說。

“我沒有，明遠以前對大寶那么好，你不該這樣”。玉潔說。

“還一口一個明遠的叫著，你就是忘不了他”吳正宇說著。

玉潔使勁的推開了他。

“明遠對大寶那么好，你就這樣對小寶嗎？他是個孩子，他還那么小”？

玉潔話還沒說完，吳正宇一巴掌狠狠打到她臉上?！八阅憔透X，還造個孩子出來是呢，你讓我戴綠帽子？”

玉潔捂住臉流下眼淚。

吳正宇抓住她的衣領“在你的心里我就是不如他”。

“你就是不如他”玉潔抬頭說。

吳正宇又狠狠打她一巴掌。玉潔趴在床上哭。

大寶驚醒了，“媽媽，媽媽”哭了起來。

玉潔抱住了大寶。吳正宇突然發(fā)瘋一般抓住了小寶。“我弄死他你信不信，我這就摔死他”。

玉潔猛的撲過來“你放下他，放下他，他會沒命的，他還是個孩子。

小寶哇哇的大哭。

大寶喊著“放下弟弟，放下弟弟”。

吳正宇感覺到手上一陣疼。大寶咬了他一口，他看到大寶狠狠的看著他。

吳正宇反手一巴掌打倒大寶。大寶哭了起來。

吳剛和素梅推開門。素梅把小寶抱過來給了玉潔。吳剛拉走了吳正宇，玉潔抱著大寶小寶，母子三個人抱頭大哭。素梅安慰了玉潔一會兒，哄睡大寶。鬧騰了一會兒，兩個孩子才睡去。

“你們這樣不行啊，他必竟是個男人，你要和他過日子就好好過”。素梅說。

玉潔說“我真的過不了那道坎”。

夜深了，素梅回去了，玉潔很晚才睡，第二天早上她起來早早準備去醫(yī)院。大寶執(zhí)意要去，緊緊的抓住了她的手。玉潔只好帶大寶去了。吳正宇來醫(yī)院叫大寶回家，可是大寶卻躲開他，不根他說話，也不和他走。玉潔一個人在醫(yī)院照顧兩個孩子，中午只得托臨床小孩爸爸幫著買些吃的回來。

明遠又打來電話，小寶好了，玉潔聲音聽起來很輕松，很愉快。明遠也很高興，玉潔還根明遠說了些小寶的變化。明遠問她還有沒有錢。

玉潔說不用明遠寄了，可是明遠還是寄了些錢。明遠囑咐玉潔好好照顧自己，多余的錢給自己買點好吃的。

玉潔流下眼淚。她知道明遠為了她可能自已省吃儉用，他總是把自己最好的給她。明遠說自己是男人能掙來錢，玉潔帶著孩子不容易。

明遠問她“他是不是對你不好？”

玉潔沉默。明遠說“如果你和他過不下去，我還是會等你的”。

玉潔說“你別等我了”。

放下聽筒，她淚流滿面。

吳正宇和哥嫂說起這些。素梅說“你心里總是覺得她對不起你，那這一年多你是怎么過的？你的事別以為我不知道”。

吳正宇啞口無言，他把自己說的可憐，什么沒有暫住證被收容，其實也沒有那么慘，他在廠里仗著有點小權利，和幾個女工不清不白，還害得別人流產，后來他內心不安，才回去找老婆孩子。

“要不你就放她走吧”素梅說，她看見玉潔對小寶是那樣的疼愛，她知道玉潔看著柔弱，內心是很剛強。如果不是有不得己的苦衷，她也不會和明遠在一起，她有多愛小寶，她就有多愛明遠。

“強扭的瓜不甜”素梅說。

吳正宇沉默了，他想了好多天，他看見玉潔自從那天以后就不在和他多說話，大寶見他遠遠的躲開。他知道一切無法挽回。

這天他下午回來了，王潔抱著小寶和大寶正圍在小桌邊吃飯，玉潔哄著大寶喝湯，又給大寶夾肉吃。大寶吃的很開心。

吳正宇一進去，大寶膽怯的看他一眼。

“吃吧”玉潔沒看他又給大寶夾了一塊肉。她心疼大寶，為了小寶，她這段時間對大寶照顧的不夠，可是大寶是那么乖，這么小的孩子和她在醫(yī)院也不亂跑。

大寶香甜的吃著。玉潔輕輕的笑了。

玉潔看了吳正宇一眼，淡淡的說“吃飯吧”。

吳正宇說“吃過了”。

吃完飯后，玉潔收拾了洗碗，吳正宇說“玉潔，我們真的過不下去了嗎？”

玉潔沉默不語。

“你根本不想把這孩子送回去對嗎？”吳正宇說。

“我不可能不管他的，你知道，他這么小，還生病”。玉潔說。

“我知道你還想著他對嗎”吳正宇說。

“吳正宇，我們離婚吧，我試著去接受你，可是我真的辦不到”。玉潔說。

“離婚了，你還回去找他是嗎”吳正宇說“你回的去嗎？趙家的人會怎么想你？我們是住在一起的，別人怎么想？”

玉潔沒有說話。

“我們十八歲就在一起了，那時候我們準備過一輩子的?！眳钦钚πΑ拔艺娴膽涯钅菚r侯，是我錯了”。

“是我的錯”玉潔說。

吳正宇嘆了口氣“我答應你，我們離婚，你走吧”。

玉潔有些不相信的看著他。

“我過幾天回老家，和你辦手續(xù)”吳正宇又說“可是大寶是我兒子，你得留下，你只能帶小寶走”。

猶如晴天霹靂！玉潔愣了。

她知道沒那么簡單。

吳正宇知道她的痛處。

大寶是她的軟肋。

“大寶不會根你的，他是我?guī)Т蟮摹?。玉潔說。

“我是不會讓大寶根你走的，你別把自己講的那么偉大，當初你為了趙明遠差點把大寶送人，別以為我不知道”。吳正宇說完就走了出去。

玉潔靠在床邊，呆呆的坐了半晚，她看看大寶，又看看小寶，哪個她都舍不得，難到這輩子她注定要和兩個兒子分開，從內心深處來說她舍不得大寶，也舍不得小寶。她該怎么辦？她昏昏沉沉的坐了一夜。

第二天的下午，她又接到明遠的電話，從電話里明遠感覺她聲音的異樣。

明遠覺察出玉潔的不快，就問了下孩子。

掛了電話，她心亂如麻。

明遠心里也很煩亂。他告訴了媽玉潔和孩子的近況，自己掙的錢也給玉潔寄一些。

明遠媽說“你給她寄錢，小寶更回不來了”。

明遠說，“我只是希望她過的好一點”。

明遠媽看著明遠嘆了一口氣“如果孩子回不來，你怎么辦呢？”

明遠的事情周圍都知道了，沒有好女孩跟他了。

從那天開始，玉潔在也沒有和明遠聯(lián)系了。她慢慢的想通了，小寶回到了家，爺爺奶奶爸爸一定會疼愛他的，可是大寶就不一樣了，吳正宇對孩子只是一陣的新鮮，根本沒有多大的耐心，帶著孩子也是坐在商店門口看錄像，給孩子買點吃的，不多的交流。她離開了大寶大寶會更可憐的。所以她打定主意要和大寶在一起，就只能和這個男人一起過了。

如果和吳正宇一起過，她就只能把小寶送走，她看著懷里的小寶。眼淚忍不住流下來，她親吻著小寶的臉。“小寶，別怪媽媽，你以后長大了別恨媽媽”。

“媽媽”大寶膽怯的叫了一聲，玉潔把大寶抱在懷里，眼淚止不住流下來。

吳正宇看到玉潔這樣他心里很滿意，她不在和明遠聯(lián)系，她似乎安靜下來了，整日沉默著，洗衣，做飯，照顧孩子，但是小寶在這兒，永遠是橫在他們中間的一道坎。漸漸的，他的心里也不是滋味了。大寶不親近他，總躲著他，他買給大寶的吃的，玩的大寶不要，玉潔給大寶，大寶才拿。大寶和玉潔說說笑笑，吳正宇一回來，大寶就不說話了，吳正宇一靠近小寶，大寶也充滿戒心的看著他。大寶也越來越黏著媽媽，玉潔去哪，大寶就去哪。吳正宇不禁問自己這是他想要的生活嗎？

小寶剛好。大寶又發(fā)燒了。大寶不哭也不鬧，整日昏睡著，玉潔心急如焚，吳正宇也很著急，拿毛巾給大寶敷。

“媽媽，別走，媽媽，不要離開我?！贝髮毭院f。

玉潔終于明白大寶為什么心事重重的樣子，她趴在大寶身上哭道“媽媽不離開你，你快點好起來”。

吳正宇的內心動容了，她知道這樣捆綁在一起，他們都不會幸福的。

“我們真的就一直這樣過下去嗎？”

玉潔默不作聲。

“我們竟然會到這種地步。”吳正宇又說。

“玉潔，你走吧，我同意我們離婚”。

玉潔有些不相信的看著他。

“大寶你帶走吧，希望你好好帶他”。

玉潔的眼睛里流下了淚水。

“你會回去找他嗎”？吳正宇問。

玉潔說“我從走的那一天就和他沒有關系了”。

吳正宇說“你不能不走嗎？你回去了又能怎么樣”？

玉潔說“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