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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寒猶入骨

天色陰暗,一片灰蒙蒙的景象,湖面上先是激起一絲漣漪,慢慢的那漣漪越來越多,密集的雨水便急急地落了下來。

素依跑到長廊下,抖了抖衣衫上的水珠,卻發現衣衫已經濕了大片,她拿起帕子擦了擦臉頰上的水珠,可帕子也是濕漉漉的,索性由著水珠掛在臉頰上,只見雨勢越來越大,天地間盡是白茫茫的一片,雨水敲擊在琉璃瓦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地面上不多時便氳起一團水汽。

不由得秀眉緊蹙,她被安貴人傳喚,前來送點心,來的時候天氣還好好的,怎么現在竟下起那樣大的雨來了?也并不是沒有一絲的疑惑,她已被晉為皰人,這送點心之事自有御膳房眾多的宮女太監如何也輪不到她,可安貴人卻特意吩咐叫她親自來送,她應承送來安貴人卻是什么也沒說,只隨意問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便放她走了。

夏末秋初的季節,這場大雨微微帶來些涼意,她只著了件碧色的袍子,衣衫被雨水一濕,涼風陣陣,便覺得那寒意仿佛透過衣衫,浸入骨髓一般,不自覺便雙手抱上肩頭,嘴唇開始哆嗦起來。驀然身上一暖,低頭卻瞧見身上披了件絳紫色的錦緞披風,回眸便見那人正一臉溫柔地望著自己,心中一驚,立時便后退兩步,福了福身,道:“奴才給五阿哥請安,五阿哥吉祥!”

弘晝笑道:“起來吧?!鄙焓直阋シ鏊匾勒玖似饋?,卻不動聲色地避開了他的手。她行禮的動作過大,身上的披風便悄無聲息的滑落在地上,弘晝彎身拾了起來又給她搭在肩上,素依卻側了側身子,一臉的惶恐,低聲道:“奴才不敢?!?

弘晝握住她的肩膀,卻覺得她肩頭的骨骼突出,再瞧她面容清瘦,不由得憐惜之心愈加,溫和地說:“不許拒絕我!”

素依不再掙扎,任由弘晝將披風披在她身上,眼神卻不敢去看他,只不知他究竟是何意,只覺得一顆心怦怦跳動,緊張萬分。

弘晝見她順從了自己大喜過望,低聲說道:“素依,你是在怕我嗎?”

素依卻搖了搖頭,回道:“奴才不敢?!?

弘晝輕輕一笑,“不敢就是說你心中確實有那樣的念頭存在,是嗎?”

素依卻并不回答。弘晝似乎也不在意她是否回答,又道:“我好像許久沒有見到你了。”

素依隱隱有些發慌,自從那日五阿哥莽撞的闖入內室之后她便隱約覺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變了。五阿哥不再日日去找杏兒,而且不知為何她每次看見他的眼神總會心生不安。

弘晝凝望著她,只見她面容蒼白,幾縷濕漉的秀發貼在臉頰上,表情恭順和婉,一如那晚剛出浴的模樣般,心中一震,便上前握住她的手,喚道:“素依……”聲音低沉沙啞。

素依大驚失色,便去掙扎,可弘晝卻反手一勾將她擁在懷中,喃喃道:“素依,我好想你……”素依驟然睜大了雙眸,驚恐之色盡顯,她用力的推開弘晝,退后了幾步,顫聲道:“五阿哥認錯人了,奴才不是杏兒?!?

說完這句她便低下頭,五阿哥方才喚的是她的名字不是杏兒,她又怎會沒聽見,只盼現在能用杏兒換回五阿哥的一絲理智。果見弘晝的面容出現了一絲遲疑,眼神也愈發清明起來,他笑了笑,自嘲道:“我自然知道你不是杏兒,杏兒不會掙開我,她會由我抱著,你是素依,會拒絕我的素依。”

素依瑟瑟發抖,沉默不語。弘晝見她一副驚懼之極的模樣,心中一凜,說道:“你就這樣厭惡我嗎?”

素依低聲道:“奴才不敢?!薄安辉S自稱奴才!”素依啞然失色。

“素依,你喜歡什么我送與你可好?”弘晝一步步向前逼近,素依便一步步后退,她退了好幾步,幾乎就要貼到墻壁了,但見弘晝一臉認真,不由得心生寒意。

卻聽見一個冷凝地聲音響起,“五弟!”

弘晝止住了腳步,向身后那人望去。

只見弘歷一身石青錦文長袍立在長廊邊,面容冷峻,臉上卻是什么表情也瞧不出來。

弘晝蹙了蹙眉,他怎么也沒想到四哥會在這當口出現,素依本來已經毫無退路了。弘晝望著面前一臉驚慌失措的素依,嘆了口氣,轉身便向弘歷走去。

素依這才松了口氣,手心卻是冰涼一片。她定了定心神,便向弘歷走去,到他面前行了個禮:“奴才給四阿哥請安,四阿哥吉祥!”

弘歷淡淡說道:“起來吧!”

弘晝見弘歷正打量著素依,便說道:“你先下去吧!”

素依退了幾步正要轉身離開,又聽弘晝說道:“慢著!”

素依腳下一頓,只見弘晝從欄桿那兒取出一把瀝青的油紙傘遞到素依面前,輕聲說道:“拿著,小心別淋雨。”

素依立在那兒,感覺到弘歷探查的目光,更是如坐針氈,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好不尷尬,弘晝見她有些遲疑,便笑了笑,俯身在她耳邊說道:“莫非是想我送你回去?”

素依一驚,便伸手去接傘,弘晝卻握住柄端并不放手,他回首對弘歷說道:“四哥叫我可是有事?”

弘歷淡漠地說道:“皇阿瑪有事要與我們商談。”弘晝這才極不情愿地放開了手,低聲對素依說道:“我明日去找你。”

素依臉色忽變,不是羞窘紅潤卻隱隱發白,她撐起油紙傘走入雨中。長廊下的兩人均望著她的背影,怔怔出神。

雨水淅淅瀝瀝,密密麻麻如一抹銀白的錦緞將天地銜接起來,蒼茫一片。

饒是素依撐了把傘,可等她回到住所的時候衣衫還是被雨水打濕了,身上的披風也被雨水浸濕,溫暖全無卻透著些寒意。她將披風取了下來正要搭在衣架上卻見衣角不知被什么東西勾破了一道狹長的口子,那披風極大,披在她身上邊緣便垂在地面上沾染了不少的泥土,滿目狼藉。素依的唇邊揚起一抹苦笑,頹然的將披風搭在衣架上。

她緩慢地走到床邊,換下了濕漉漉的衣裳,冰冷的身體這才有了絲暖意。她躺在床上,一閉上眼睛腦海中便浮現出弘晝俊朗的面容,他抱著她,可卻一點溫暖也沒有反而讓她覺得噬骨的寒意。事情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呢?他愛的不是杏兒嗎?為什么會這樣?她在宮中小心翼翼,舉步維艱,任勞任怨只是想靜靜地活下去,她只想這樣寂寂無聲的過下去,難道連這都不行嗎?為什么上天要這樣待她?父親死了,她與顧諺昭相隔兩端,相思卻不能相見,景寒,你可知道,我過的真的很辛苦……很辛苦……

兀自想著,一顆晶瑩的淚珠便從眼角滲了出來,埋入鬢間的秀發之中。她側了側身子,咬住嘴唇低聲嗚咽起來,淚珠滴在錦被之上,暈開了一朵蓮花。

屋外風雨如晦,彤云密布,屋內一片哀思。

杏兒進屋便見素依側身躺在床上,顯然已經入睡了,她輕輕地扯了扯錦被想給她蓋在身上,素依卻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你醒了?”杏兒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坐在床邊。

“嗯。”素依用手臂撐住身子,坐了起來,卻聽杏兒說道,“你接著睡吧,天色也晚了。”

杏兒見素依一臉的哀愁,心中納悶卻意外地瞧見了她臉上未干的淚痕,不由得心中一驚,想問她可又不知如何開口。

只聽素依輕輕說道:“你今日見著五阿哥了嗎?”

杏兒的眸子立時便黯淡了下去,語帶失望地說:“沒有?!?

“我今日見著他了,他說明日來看你?!?

“真的嗎?”杏兒大喜過望,急聲問道。

素依點了點頭,微微沉吟,說道,“嗯,他說他這些日子很忙所以一直不得空,希望你不要惱他?!?

杏兒開心的笑了起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我怎么會怪他呢?我怎么會怪他呢?原來他一直在想我,原來他心里始終是有我的,素依,我太開心了……”說著便在屋子里轉了個圈,手舞足蹈起來。

她轉了幾個圈,忽然想到什么,滿臉疑惑地說:“可你怎么會見著他的?”

素依眼神一暗,輕聲說道:“我今日去給安貴人送點心,回來的時候下雨了,在廊子下躲雨的時候遇著他了,他見我冷的厲害便將他的披風給我了,可回來的時候不知道被什么勾破了,現下還搭在那衣架上呢!”

杏兒聽素依如此說,匆忙便奔到屏風后將披風拿了過來,本想抱在懷里細細端詳卻見上面皺皺巴巴的甚至還沾了許多泥土,便只放在手上,說道:“這披風還是濕的,你回來的時候只怕沒少淋雨吧?”

素依笑了笑,道:“我沒事,只是這披風給弄的又臟又破,你放在架子上吧,我明日會將它洗一下的,上面的破洞也會給補好的?!?

杏兒將披風放在凳子上,說道:“我來洗吧,只是這破的地方只能勞煩你來修補了,我的繡工一向不怎么樣的?!?

素依撫了撫額頭,說道:“好?!?

杏兒見素依秀眉緊蹙,臉色也有些蒼白,不由得有些擔心,問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

素依搖了搖頭,聲音卻極?。骸皼]事,許是吹了風有些頭疼,睡一覺便好了。”

“那你快睡吧!”杏兒扯了扯被子覆在素依身上,輕聲說道。

素依點了點頭,便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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