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牧陽與朱富貴

自從汪杰測出二級玄脈之后，整個場上的氣氛一下子變得高昂起來。所有人似乎都憋足了勁，想要上前去掙個高低。

好景不長，再次測了百十來人，竟沒有一個合格者，這是他們才漸漸意識到，那是例外，而例外，很少會有第二次。

“下一個，胡四！”牧陽前面一個少年被叫上臺測試。結果跟所有人一樣，淘汰出局。

終于輪到自己了，牧陽抬頭掃了一眼臺上的所有人，最后把目光停留在汪杰身上。

汪杰上前一步，高傲地抬起下巴：“笨蛋，你以為你能超越我嗎？”

一腳在前，一腳在后，下垂的右臂青筋暴起，下方的拳頭鏗鏗做響，原本鮮嫩的骨節早已變的光滑蒼白，微微蠕動的嘴唇分明是在挑釁牧陽。

站在最后方的林孤，順著牧陽的身影，自然看到了這一幕，他不喜歡汪杰，可也說不上討厭，但牧陽，他永遠會支持。

沒有緊握的拳頭，沒有伶俐的目光，只是靜靜地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微風拂過耳旁，垂下的鬢角撩到耳后，下方的衣角凜凜作響，即便眼角因酸痛已有淚水浮現，但那不動的目光依舊不眨。只因他，現在測試的是自己的好友。

前方的季小小，感覺到什么變化，回過頭，看向那令人發指的傻傻模樣。本想嘲笑林孤，可不知怎么的，有那么一瞬間竟覺得這是一道風景。

牧陽已經收回看向汪杰的目光，轉頭看向眼前，張開右手，一把捏住圓球。

過了好大一陣，圓球之上都沒有任何反應，但牧陽就是不敢相信，死死地攥著圓球不放，時間太長，下方已經開始發出陣陣牢騷，示意他趕緊下去，不要耽誤時間。

“哈哈，笨蛋就是笨蛋，還想跟我比，回家吧！”汪杰大笑道。

前方測試之人，正要催促牧陽送手，忽然，那一動不動的圓球猛的振動了一下，只見一道道刺目的光芒以圓球為中心射著整個廣場。

“玄玄玄……脈，一一……級！”光球面前測試之人驚呼道。

一時間整個廣場一片寂靜，汪杰張大了嘴巴愣在原地。

此時沒有人看到，林孤前方的季小小一直以來懶散隨意的表情，竟然表現出了一抹凝重。

馬長老此刻早已到來，右手直接一伸，將那光球隔空抓了過來，汪杰更是不敢相信地扭頭死死地盯著那東西。

“果然……是玄脈一級，好好好，此等靈脈已然百年不見了啊，好好，好……”馬長老捋著胡子大有深意地說道。

此言一出，其他所有修士都齊齊看向最南邊名叫楚師兄之人，因為他就是那百年前測出一級玄脈之人。

隨后，牧陽在眾目睽睽之下，很自然地被帶到了馬長老身邊，而且是更靠近馬長老的位置。

“呼……”林孤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呦，沒看出來，你比臺上的還緊張呀！”季小小沒好氣地說了一聲。

“…………”

這更大的風波之后，測試依舊進行。

等了大半天，終于輪到了抱著包子的王富貴。

胖子抬起肥大的下肢就欲登階，誰想一個不慎，“噗通”一聲，栽了個狗吃屎。

“哈哈哈……就這，還修仙，我看他呀……回家殺豬吧！”

“垃圾……”

“笨蛋！”

…………

“哎呦歪，疼死我了，是誰，是誰……出來！”爬起來的朱富貴，找了半天不見是非，最后才看到臺階，抓著后腦勺嘿嘿地笑。

“測試吧！”楚師兄面無表情地說道。

“來了，來了！”

朱富貴趕忙伸出沾滿油脂的肥手，摸上前方漂浮的圓珠。

過了片刻，見沒有任何反應，朱富貴眼神有些落寞，尷尬地把手收了回來。

“哈哈哈……看吧，我就知道，這死胖子不行，他呀，就是個殺豬的料！”

“對對，呦呦呦……”

“下去吧，趕緊的，蠢豬。”

…………

“嘿嘿……”聽著這些笑聲，朱富貴頓時感覺自己被所有人孤立了，胖子像個孩子一樣，來回四處尋找，似乎想要找一個歸宿一樣，甚至要是有個地洞，他都想鉆進去。

從小到大，他都是家里的寶，要什么有什么，可今天在這里，他第一次感覺到無比的無助，留給他自己的只有尷尬和傻笑。

四目相對，他還是在人群中找到了一絲安慰————那是林孤平靜如水的雙目。

看著來自一個鄉下的林孤，他似乎不那么害怕了。

“等等！”

正要離開的朱富貴，突然聽到后方傳來一道聲音。

只聽，“通通通……”的聲音從圓球的內部發出，漸漸的，聲音越來越大，直至傳遍了整個廣場。

“怎么了，是誰在心跳！”

“難道地震了。”

“快看，高臺～”

…………

高臺之上，從外向內，一層，兩層，三層……蹬蹬蹬……亮遍了整個圓球的內部。

“玄脈，一級。”平靜地聲音從楚師兄的口中傳出。

他雖然面無表情，但不代表別人也這樣，一下子，整個廣場如炸開了鍋。

“什么……他他他……”

“天吶……這個世界怎么了？”

“我剛剛竟然在嘲笑天才！！！”

“啊啊啊……”

…………

各種各樣的聲音頓時響遍整個廣場。

“玄脈……”林孤看著朱富貴喃喃道。

“不至，那恐怕是更高層次的。”前面的季小小第一次沒有回頭解釋道。

“九宗如今露世的測靈珠，最高只能測出一級玄脈，一切只因他們從不相信凡界會有地階以上的靈脈，恐怕這次……”季小小補充道，“沒想到，這次來這里，竟然會有這種發現！”這最后一句話，林孤并沒有聽到，他也不是說給他聽的。

剎那，汪杰就感覺自己的腦袋沉甸甸的，在牧陽跟朱富貴兩個人之間來回看著，氣的跟撥浪鼓似的。

“沒想到呀，沒想到，這次測試不僅發現了玄脈，更是有兩個一級玄脈，竟然還是這么一個……咳咳，隨我來吧！”馬長老在朱富貴周圍轉了兩圈，干嗽了兩聲道。

上臺之后，馬長老似乎也不在那么面無表情，在他的臉上很明顯可以看到一絲期待。

若是玄脈測出的人數達到一定數量的話，那宗門給出的獎勵，那怕是他，也會很期待。

站在原地的朱富貴，從來都沒有想過，甚至壓根就沒去想，他也能上這臺上走走，一直以為自己根本就不應該來這里，當聽到那一聲聲的嘲笑時，他更加確信這一點，雖然他一直在笑，但那只是他不知如何面對的苦笑罷了。

從高臺之上，掃向下方的人群，他可以清楚的看到下方那個單薄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