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仙人，快看仙人啦！”聲音伴著腳步聲已傳到村口。

最先動的是院里的狗子，箭一般的射了出去，不知道是奔著喊話人還是仙人。

一眾三人穿青白色的長袍，從村子不遠的坡地上向村子走去。

“古師叔，為何我們不直接落在村子里，而是落在這走過去呢？”兩位年輕的白袍跟在青袍身后。

青袍叫古文山，是云水山上二代弟子，身后兩人是三代弟子，此次下山來挑選弟子。

“子萸啊，你上山以來是不是第一次下山啊？”

“是啊師叔，子萸上山已十年，專于修道，未曾下過山，大師兄倒是和師父偷偷下過幾次山。”說罷瞄了一眼身旁。

大師兄靜靜的行走著，看著像個書生，挽著發髻，腰間別著卷翻開的書，略有木訥的表情卻帶有溫潤如水的眼神。

書上說，君子如玉。

“嗯，山門有規，修行之人不可驚擾凡間，我們直接飛落在這村莊，村里的村民勢必要受驚嚇的。“古文山青袍獵獵，如刀刃，如劍罡。

“師叔，我們回去吧，這一路走來萬里也沒遇見幾個像樣的弟子，這小山村總共才幾個人，能有什么好苗子。我聽說，斷水峰這次找到一個妖孽，管師叔整天討好著，好巴望著這妖孽能落在斷水峰，與其在這小山村碰運氣，不如早點回去和那妖孽拉拉關系啊，那妖孽要是落在斷水峰，新人宗試我們青石峰怕是指定要墊底了。“

“唉....”輕嘆一聲。

“師兄對弟子要求太嚴格了，這都九年多了，一個弟子沒招到，這也不怪他，青石峰主修心，不僅對資質要求高，對悟性要求更高。三十年前云水七峰就屬青石峰最為興盛，新弟子最大的愿望就是來青石峰，那時候哪用拉攏弟子，落峰時候個個往青石峰跑。”古文山留戀的回憶著。

“師叔，當時為什么青石峰那么受新弟子歡迎啊？”

“因為師兄。”

“師父？”子萸露出驚訝的表情。

“他打敗了滴水峰峰主。”

古文山頓了頓補充道：“一招。”

“嘶。。。師父。。。師父他這么厲害？”子萸岔聲的問道，就連大師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震驚。

“那又為何。。。”

“子萸是想問為何青石峰落得如今地步是吧，三十年前新入門弟子親眼看到師兄一招敗了滴水峰峰主莫君，過了宗試的弟子便紛紛落峰青石，可是青石峰的主劍修心，講的就是隨心所欲，側重悟性，再加上師兄為人獨行，別人都覺得師兄性冷，孤傲，不屑指教弟子，其實師兄只是不善表達，不知道怎么教罷了，新弟子在山上學了幾年也都沒學到什么，次次宗門試煉都是最后，后來弟子們也都放棄，漸漸地改落其他峰脈了。”

一絲寧靜，還有一絲尷尬，原來師父，只是心熱口拙而已。。。。

村口早已擠滿了村民，有敬畏，有興奮，有激動，個個拱手彎腰。

李家婆婆拉著白井站在自家閣樓的圍欄外，面朝古文山等人。白井靜靜的看著，看的出神，想了很多。

在天上飛那是什么感覺，活的夠久又是什么感覺，是在與天爭么？先賢所言，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何解？

李家婆婆仔細的看了看外來的三人，確定這仙人中沒有自家娃兒后，轉身下了樓，略有傴僂。

古文山三人踱步而來，不慢不快，但舉步不凡，好似周身有著什么，看不著，但村民們知道這就是仙人。

來到村口，大師兄方黎自覺一步跨前，面色和善又帶幾分莊重：“上古有仙，傳教化三千，可成大道，而仙劫一難，萬仙歸滅，邪惡奸趁，涂炭生靈，后宗祖開山，廣納仙緣，共驅惡邪，扶正天道！今擇仙緣者，入山修行，宣揚正道！”出口侃侃，似是說了不知多少次。

“敢問仙師，不知仙門招弟子需要什么條件？”說話的是莫村長。

“老人家，凡是五歲以上，弱冠以下，皆可參選。”

村民聽了甚是大喜，轉眼呼娃喚孫，好不熱鬧。

稍有片刻，村口大大小小的孩子便排了一排，約是四十人。

古文山三人絲毫未動，靜靜的站在草地上，似乎只是隨意的打量一番。略有失望，但又毫不意外。

“師叔，我們走吧，早就說了，這運氣碰不了的。”子萸用僅他們三人聽到的聲音說到。

古文山向村長走去，暗帶無奈。

“老人家，你們村的孩子個個身體結實，但實在修道對根骨天資有嚴格要求，這些孩子中并沒有符合要求的，這里有一顆丹藥，老人家將它溶于水中，給這些孩子分著喝了吧，權當一場緣分，我等就此告辭。”古文山從懷中的小瓶里捻了粒丹藥給村長。

此丹名為結草丹，是最為尋常容易煉制的丹藥，久服可逐步清理人身體雜物，洗滌根骨，只不過藥效微弱，但對常人也有改善體質、驅病強本的功效。不是顧文山小氣，只是丹雖尋常但那是對修道之人來說的，普通人體質孱弱，受不了一顆丹藥的藥力。

村長聽了雖然沒有孩子被選中但是得了一顆仙丹，激動的要跪下磕頭，只見古文山輕輕抬手，便把村長托了起來。

“好!果然是仙人啊，這仙法了不得啊！”從未見過仙法的村民個個激動的歡呼，在這些樸實的村民心里，仙人總是無所不能的。

“呃。。。”白井站在閣樓外，亦感到驚訝，看到總比聽到震撼的多。

一直沉默無言的大師兄終于注意到對面那座木樓上有個著白衫的孩子，普通的孩子，卻又不像村里的孩子。

兩人白衫，一人在上，一人在下，隔著村民，靜靜相望。

晴空白云，萬物始發。

“愿意做我師弟嗎？”

“好。”

一問一答，卻又顯得詭異的對話。

大師兄臉轉向別處，靜靜的像是發呆，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大師兄，我們走吧，不然趕不上山門新人大典了，出來這么久一個弟子都沒找到，師父又得罵人了，唉。”

“找到一個。”白色的長衫樸素卻整潔無塵。

“啥，在哪呢？就剛剛那些孩子我和師叔可是挨著看過的，皆道根散亂，根資奇差，難聚道果啊，師兄你怕是看錯了吧?”子萸一臉疑惑。

“不是那些孩子，不過，不知道師傅收不收。”大師兄望著對面的閣樓，表情竟有一絲疑惑。

正要催著回山門的師叔也聽到了，“方黎所說的孩子是為何人，為何又說擔心師兄不肯收，若是此子天資奇佳該擔心的是這孩子會不會選擇落在我們峰吧?”

“師叔說的對啊，這是為何?”

“他道根一般，其他峰必不會主動選的。”

“那這又為何。。。。。?”子萸一臉不解，就連古師叔表情疑惑。

大師兄卻未曾再次開口，但是子萸和古文山都知道，方黎修君子之心，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