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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上) 回衙

真定城,這時已到四更天,是一反前半夜黑暗景象,七八里周長的城墻上,處處是火把通明,真定府所屬三千兵馬,均已調到城上,步兵十步一崗,五步一哨,刀出鞘,箭上弦,嚴密警戒,巡邏的馬隊三十兵一隊,在城上來回穿插奔行,馬蹄聲響成一片,大街上各路口,均有楊太尉帶來的禁軍守把,一個個橫眉立目,嚴密注視街上房上,防人行走。臨近府衙更是不敢放松,單是府外,就布置了五百軍兵,三十人為一隊,其中刀手十名,槍手十名,另有弓箭手十名,都是各依方位,睜著兩只眼四外巡視,火把照著府衙高墻,別說是人,就是一只鳥飛過來,也難逃羅網。

府衙中,四十個衙役,在班頭的指揮中,手持刀槍,繞府內巡邏,十余名武藝稍可的捕頭,也已布置到書房四周的房上警戒,書房五間屋,都是燈火輝煌,房前是杜房,領八名捕頭,房后是宋亮,也領八名捕頭,刀槍在手,保護幾位大人。

書房中,老將軍楊文忠愁鎖雙眉,不住地嘆氣,背著手,在房中不時地來回轉悠。鄭通、高猛,都身著短衫,垂手站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一個,知府楊京龍,身穿武士短裝,手提長槍,立在鄭高二將一側,也不敢出聲。

原來是耶律斜二人和房后的捕頭一動手,早就驚動了楊文忠、楊京龍叔侄,兩人起身,抄兵刃沖到外面,耶律斜早已逃之夭夭,院中眾捕頭七口八舌,將事情經過講述一遍,楊文忠暗叫一聲“不好”,扭身回屋,楊京龍隨后在外布置警戒,也跟進來,到東間屋,點起燈燭細看,鄭高二將睡的正在香甜。

副班頭杜方也進屋察看,一看鄭高二將的樣子,再一聞屋中的氣味,急忙稟道:“二位大人,這兩位將軍中了賊人的迷香,生命并無妨礙。”楊文忠點點頭,道:“有何辦法能讓他們快些醒來。”杜方道:“這是綠林中常用之物,屬下就有解藥,一刻工夫就行。這屋中還有余藥,二位大人還是先出去吧!”楊文忠果然覺得在屋中呆一會,頭就有些不舒服,一聽這話,帶著楊京龍走到外間,杜方叫過兩個捕頭,為鄭高二將軍灌藥冰臉,內外齊治,片刻時間,鄭通、高猛已緩緩睜開眼睛,兩人甚是奇怪,問杜方:“杜爺,這是怎么回事,幾位怎么進屋來了?”

杜方嘆口氣,道:“二位將爺,出大事了,你老兩位中了賊子的迷香,剛才就有兩個賊子從這房里走出去,被捕快們發現,傷了幾個兄弟,逃走了,你老二位趕緊查點一下,看丟了什么東西也好追繳。”

鄭通、高猛一聽,那還躺得住,翻身站起,雖然頭仍是昏沉沉的,卻還站得住。二人各自看自己的枕下,一看之下,目瞪口呆,猶如雷劈,兩人枕下都已是空空如也,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兩人對視一眼,又搖搖頭,心知由自己和對方保管的東西都沒了。

二人心中頓時大苦,心想完了,這兩樣東西丟在我兄弟手中,大宋朝的江山也讓我們給送了一半,談什么建功立業,談什么報效國家,一功全完了,誤了軍機大事,我二人性命難保不說,恐怕九族也不得安寧,楊大帥也得受連累,我兩人還有什么面目見人。

兩人想到此,抬眼看看對方。這兩人共事十余年,情同莫逆,心意相通,一看對方,已知雙方想法相同,點點頭,一言不發,各自急轉身,撲向房中條案,抓住劍把,一按蹦簧,“嗆啷啷”寶劍出竅,望脖子就抹,打算以死贖罪。

房中杜方和兩個捕頭,那都是老江湖,做人精細不說,江湖歷練也極為豐富,一看鄭高二人表情,就知道壞了大事,因此早已防備在心,怕兩人有什么意外舉動。待兩人轉身撲向條案,杜方早就看到條案上寶劍了,明白兩人欲尋短見。趕忙中一揮手,令兩位捕頭去陰擋高猛,自己早已一個飛縱,竄到鄭能附近,伸手欲奪不及,急揮右手鐵尺,用足氣力,敲在鄭通的寶劍上。

要在平時,對付鄭通這樣的戰將,別說杜方一鐵尺,就是兩鐵尺也未必能打掉鄭通的寶劍,但今日不同,一則杜方有備,鄭通無防,二則鄭通已是心灰意冷,用劍自刎,已成了機械動作,心不在焉,因而杜方一鐵尺,已將寶劍砸落。那兩名捕頭因離得近,也抓住了高猛持劍的手腕,不讓他動手。

楊文忠聽到這屋響動,已跨步過來,喝問眾人:“怎么回事?”鄭通、高猛一見大帥,趕忙跪倒在地,道:“末將有負大帥重托,罪該萬死,望大帥開恩,讓我二人自絕,免累家中老小。”兩人說到這,想到家中老小,只望自己建功回家,光耀家門,如今倒成死罪,心中凄慘,虎目中滾出淚來,怕人以為是懼死,恥笑兩人,也不敢抬頭,只是沖楊文忠叩頭。

楊文忠一聽,真象掉冰水里一樣,里外涼透,計劃丟了,虎符丟了。天大的禍事,雖然已有預感,知道賊人不會白來,但未明情況之前,總還有一絲希望,或許兩人藏得緊密,賊人不一定得手,如今兩人一說明,確如所想,楊文忠頓時心中一沉:“完了,這次是全完了,機密、兵符盡落敵手,這仗還怎么打,沒法打了,敵兵本就勢眾,鐵騎極善征戰,這回又盡知我們的布置,那我這次來,還不如不來了,一生威名不說,身家姓命恐怕也保不住了。”

老將軍心中轉這些念頭,呆呆地不發一語,鄭高二人不得命令,也不敢起身,只是叩頭,楊京龍看在眼里,知道叔父心中難過,這次出事在自己府衙,罪責非輕,但事到臨頭,再悔恨也晚了,如此僵局也不是辦法,他一拉老將軍衣衫,輕輕道:“大人,事既已出,想辦法補救要緊,還是到堂屋去坐吧。”

楊京龍這一提醒,老將軍回過神來,看看眾人,對鄭高二人到:“誤了大事,一死了之,豈是大丈夫所為,起來吧,商量善后要緊。”

鄭高二將聽令趕緊站起來,對大人稟道:“大帥,聽說賊子已逃,我二人愿戴罪立功,協助金大爺他們去抓賊,決不放過一個賊黨,以圖挽救。”

杜方一聽急忙稟道:“二位將軍不可,這些賊人都是江湖人物出身,行走江湖與上陣不同,江湖門道,奇邪詭異,二位將軍還是留在府中保護大人,外面有我等,金老爺子也追下去,諒不至空手而回。”

眾人一想也是,戰陣之上,明槍明刃,憑的是本事,江湖上則是無所不用,鄭高二猛將是武人,那里應付得來。楊文忠傳下命令,調集所帶禁軍和真定府廂兵,封鎖真定城,防敵再來。自己則暗思應付之計,這等大事,那敢隱瞞朝廷,只有苦苦思索,想如何下筆,如何以變制敵。杜方見房中無事,悄悄退出,嚴加護衛,鄭通、高猛等人心中有愧,不敢答應,垂手肅立,其間丐幫分舵主來過一次,被杜方擋駕,只是將情形講了一遍,吳世清和常明白才按城上守軍傳來的信追到斜山莊。

四更天,西城上的守軍正在警戒,一軍兵眼尖,遠處星光下,一個黑影如飛地向城墻掠來,遠遠看去,恰似一只大鳥貼地直飛,不仔細還真看不到,這軍士急忙招呼一聲,附近的弓箭手已是開弓搭箭,對準來人,一軍兵小頭目高聲喝問:“什么人,夜中奔跑,給我停下,否則開弓放箭了。”那人聞聲,身形一頓,煞住身子,呵呵一笑:“軍爺且慢放箭,老夫常明白,半時辰前和丐幫吳爺一塊出城,不是還和眾位打過招呼嗎?眾位忘了?”

那小頭目聞聲,探出頭去:“常爺,軍有嚴令,我也沒辦法,況且天黑,看不清楚,沒法確認,我可不敢放你上城,”

常明白長嘯一聲道:“軍爺好負責,你看仔細了,”隨后一伸手,從懷中掏出火折子,迎風一晃,火光一盛,那軍頭仔細一看,果是半時辰前出去的那個老頭。軍頭一拱手:“常爺,多有得罪,你請上吧!”旁邊軍卒收起弓箭,一齊都探頭出去,看常明白上城。

這常明白既然自許輕功絕頂,眾目盯視之下,更是要顯露一番,那軍頭話剛完,常明白向前一縱步,雙腳用力一蹬一踏,身子筆直而起約有兩丈余高,勢子將盡,才到城墻一半,常明白一提丹田氣,心隨意轉,功隨氣升,腰身一折連翻兩個跟斗,已達五丈余高,隨后雙腿一收一放,身子如箭射。向前上直飛,從眾人頭頂,越過城墻,隨即一沉,身子一飄,悄然落地,無一絲聲息。往城上一站面不改色,氣不長出,那軍兵那見過這個,早已驚呆,等常明白落在城墻上,才轟然一聲:“好,常大爺好輕功。”七嘴八舌,說個不停。

常明白心中高興暗道:“那當然好,爺爺我一生自負的就是這輕功云中五式,這云中燕飛,諒你們也沒見過。”軍兵小頭目走過來,知道常明白現在是辦公事,極為恭敬,忙打招呼道:“常大爺,怎么你一人回來了,先前出去的那幾個大爺可見到了?”

常明白道:“軍爺客氣,那幾位在后邊,可能過會就到了,你們小心著,別誤傷自家人,我要趕去府衙,有要事急著見大人。”

那小頭目趕忙拉住常明白道:“常爺要去府衙,可不能這么走,滿城已戒嚴,你要象城外那樣飛,兄弟們非誤會了不可。”說完一招手,令一個軍兵牽過兩匹馬,讓他陪同常明白去府衙,常明白道聲謝,也不客氣,翻身上馬,隨那軍卒飛馬下城,奔府衙而去,果然城中與走時已大不相同,那軍卒沿路打馬飛奔,不時對答口令,一路放行,直到府門口,門上捕頭早就看見,趕忙上前,替常明白拉住戰馬,常明白翻身下馬,簡要說明情況,立刻有另一捕頭過來帶路,領著常明白繞大堂,過二堂,直進書房前院。

到門口,不敢輕進,向上回道:“稟太爺,常明白常老英雄從賊穴脫身回來了,求見太尉和眾位大人,”屋中楊京龍一聽,就知道定是幫助金正的江湖豪士,楊京龍官場中人,深知用人之際,對待江湖人士須比不得平日,不敢擺官府架子,趕忙迎出來,一看常明白,一拱手道:“常老英雄是隨金爺一塊去抓賊人的嗎?”常明白趕緊一抱拳:“草民常明白,比金爺晚去一步,我是和吳世清吳舵主一塊追去的。有要事要回稟老將軍,望大人通稟。”

楊京龍一伸手:“如此,老英雄請進。”常明白雖是江湖人,卻也懂得官場規矩,那肯占先連連抱拳:“大人先請,不必客氣。”

楊京龍見常明白甚是恭敬,沒有江湖人那種狂傲之氣,也很高興,有意結納,也不客氣回身進房,常明白跟隨其后,走到門內,楊太尉早已聽見二人對答,已迎過來,常明白知道國家體制,殿前司太尉地位何等尊崇,手管兵符,乃是朝庭重臣,而楊文忠又是舉國皆知的賢臣良將,心中早有一份尊敬在內,方才屋外望見,楊太尉意態高雅,氣質高貴,雖不怒而自有威,更是心折,故而一進門,立刻跪行大禮:“參見大帥。”

楊文忠不容他跪實,早已一扶他雙臂:“老英雄俠名遠播,乃是江湖豪杰,不是老夫屬下,不必拘禮,快些請起,快快請起。”不由分說,楊文忠武將出身,力氣本大,拉起常明白不容他行全禮。常明白無奈,站起身來,楊爺一揮手,早有眼快的捕頭,給常明白送過一杯茶,常明白確也渴了,端起杯一口而盡。楊文忠這才問道:“老英雄,金都頭等前去追賊,不知結果如何,老英雄知否?”

常明白抱腕施禮:“大帥,草民與丐幫吳舵主本在城中巡視,后來聽到軍兵傳信,才知有人闖府,金大爺等追下去了,后來到府中,遇到杜方,才知詳情,我二人急奔斜山莊,接應金大爺等人,到那里,正打得激烈,比量形勢,敵眾我寡,我與吳舵主計議,由他攻敵,我伺機偷襲,取回失竊之物,動手之后,我從賊人身上,取得一牛皮袋,粗看一眼是我們失去之物,因而我舍下眾人,獨自脫身歸來,以免大帥著急,他們幾位,想必已知我得手,大概也快回來了。”

楊文忠聞言大喜過望,忙道:“若真如此,老英雄奇功一件,我等感銘五內。”常明白見狀探手懷中,忙拿出牛皮袋,雙手奉上。楊文忠接過來,仔細察看,密封大印仍完整無損,用手拍額,仰面大笑:“好,好,好,皇天保佑,賊人尚未開封,我機密失而未泄,老英雄蓋世奇功,受我一拜。”

楊文忠說著要施禮,常明白那里敢當,趕忙扭身避開道:“老將軍千萬不可,草民那敢當此大禮。”那楊文忠一揖到地,鄭高二將見狀,也知道全家的性命是這老爺子給捎回來,急步過來,跪下就磕頭:“多謝老英雄救我等全家老小,我二人永銘五內,終身不忘。”叩頭不已,常明白一生游戲江湖,人都親近他,卻未曾如此正正經經地與他磕頭,心中大為高興,卻也弄了個手忙腳亂,拉了這個,又拉那個,趕忙道:“二位將軍,快些起來,可別折了草民的壽,我可還想多活幾年呢!”一句話,眾人都笑。正在這時,門上又有人報:“金都頭和幾位英雄回來了,求見大人。”

楊文忠趕忙傳令:“快快請進。”

門外傳出去,金正、吳世清與司馬兄弟幾人一齊走進房中,與幾位行禮已畢,金正上前,稟報此行經過。楊文忠聽完,面帶恨色,怒道:“好大膽遼賊,竟敢明目張膽進我宋境行兇,真是不要命了。”

鄭通、高猛也向大人回道:“大帥,計劃雖已取回,但仍有兵符落入敵手,如此大帥此去,雖奉明旨,但也恐怕前沿眾將,無虎符調動不變,且給敵有可乘之機,不如由我兩人,率城中禁軍兵馬,馬上出發,圍剿賊眾,大帥以為如何!”

楊文忠沉吟良久,道:“不可,一則動用兵馬,聲勢太大,不宜保密,恐朝中仇我之人,借機生事,反為不美,二來對方皆武林高手,身手高超,動用兵馬,不容易得手。但兵符乃調兵憑證,又須得快速取回,雖不及軍事計劃重要,也大意不得,不如……”說到這,楊文忠看一看金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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