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香有問題,還是趁早熄滅的好!”沐北走到石臺前,將香爐中那四根只燃了一半的香拔出,倒著插進了香灰之中。
“這個香叫做安神香,可以安神助眠,緩解疲勞,本身是沒有什么問題的,真正讓人進入幻境的,是前前前前前前前院長老爺爺建造這座大殿時,在這里布下的術式靈陣?!辈士楇p手掐著腰,仿佛對這里了如指掌。
“術式靈陣?”沐北疑惑道。
“怎么,你不會連術式靈陣是什么都不知道吧?”彩織小臉一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學院的課程里面沒有提到什么術式靈陣,這是什么東西呀?”沐北倒沒有因為被彩織小看而不高興,反而是虛心問道。
“唉,說你什么好,真是笨死了!你知道什么是靈陣嗎?”彩織搖了搖頭道,那一臉正經的模樣顯得頗為滑稽。
“我知道,靈陣就是靈力運用的一種基本的功法形式,不僅可以將力量增幅,還能衍生出各種攻擊手段,這些書上都有寫?!便灞蔽⑽⒁恍?,實戰他雖然不在行,但是這種理論性的東西他還是知道一些的。
“術式靈陣是靈陣中比較高級的一種,可以提前布置,延時發動,處于陣中的人,只要達到了某種條件,就會引動陣法,受到攻擊。這里的這個術式靈陣,攻擊方式就是讓人進入幻境,只要你心中的恐懼、憤怒、嫉妒、自卑等負面情緒達到了一定程度,就會引動陣法,所以在這里,最安全的做法就是什么都不想,這樣陣法就拿你沒辦法了?!辈士椃浅S心托牡卣f道,難得有機會給人說教,她倒是有些樂此不疲。
“你這小丫頭年紀不大,知道的倒還真不少!”雖然沐北不想承認,但彩織的表現確實是有些與眾不同,因此也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起來。
“我爺爺天天跟我念叨這些,煩都煩死了!”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沐北輕輕反駁了一聲,然后眉頭一皺,道:“三天的時間,什么都不想,這怎么可能!”
“這有什么難的?每次來這里我都會默背院長爺爺硬逼我背的心經,背著背著我就睡著了,然后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來,我也教你背。”彩織拉著沐北,來到蒲團上坐了下來。
“抓住我的手,閉上眼睛,凝神靜氣,我背一句你背一句。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而…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沐北一句一句地念著心經,原本在這陰暗的環境中所產生的壓抑感,很快便消散而去,這時,他感到手心處有著一股暖暖的觸覺傳了過來,這種暖意讓他產生了一種奇妙的錯覺,這是,家人的感覺嗎?沐北偷偷睜開了眼睛,他看了一眼面前正閉著眼睛念著心經的彩織,忽然鼻尖涌上一股酸意,從小到大,他從來都沒有感受到過這樣的溫暖,而眼前這個小姑娘,讓他倍感親切。
“要是媽媽沒有死,那該多好?。寢尩氖终疲瑧摵筒士椧粯訙嘏?!”沐北心中這般地想著,一股平日里潛藏在內心最深處的脆弱,一瞬間爆發了出來。
“有媽媽疼愛的感覺,到底是什么樣的呢?”兩行熱淚不知不覺間從沐北的眼角流出,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仿佛,也模糊了他的思緒。
思緒模糊中,時間仿佛過了很久,也仿佛,僅僅只是一瞬。
“喂,沐北,你沒事吧?你醒醒??!”一個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沐北的思緒也隨著叫喊聲逐漸地清醒了過來,他望著面前正一臉焦急的彩織,心中生起一股暖意。沐北嘴角一彎,剛想說點什么,忽然他臉上還未成形的笑容卻瞬間僵硬了下來,因為他發現,周圍已經不再是之前的昏暗,身后的秦廣王石像也已經不知去向,這里,已經不是原來的鬼門殿了。
“你這家伙,終于醒了,我還以為你死掉了呢!”彩織撅著嘴巴,之前的擔心盡數地轉變成了對他這么久才醒過來的怨意。
沐北望著四周,臉上露出了一股難掩的吃驚,這個地方,他再熟悉不過了,他從小在這里長大,這里幾乎充斥了他十七年來全部的記憶,這是他出生的地方——云溪村!
“我們,怎么出來了?”沐北驚疑道。
“才沒有,我們好像是進入幻境了!”彩織大眼睛望著四周,接著道:“也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
“這里是云溪村,是我長大的地方。”沐北緩緩站起身來,有些懷念地環視了一圈,接著低喃道:“一整年都沒有回來了呢,也不知道這里有沒有什么變化?!?
“這里是你的家呀?”彩織有些吃驚道。
“沒錯,你跟我來!”沐北拉著彩織,走過了一片小樹林,來到了一條小溪邊上。
“你看,這條小溪清澈透底,在水中,能夠看到天上飄動的云彩,所以人們給他取名為‘云溪’,因為村子靠近這條小溪,所以才叫做云溪村。”沐北指著前面的一條小溪解釋道。
“果然好清澈,水里還有小魚兒呢!”彩織望著小溪笑嘻嘻地道,小孩子愛玩的天性瞬間顯露無疑。
“我帶你去我家玩吧!”沐北一把抓住彩織手腕道。
“好啊,你爸爸媽媽都在家嗎?”
“我媽媽在我出生的時候就去世了,我爸爸整天只知道喝酒,從來都不管我。其實,我跟你差不多,就跟一個孤兒一樣!”說到此處,沐北忽然黯然神傷起來。
“不要傷心啦,以后,我來做你的家人,怎么樣?”彩織認真地安慰道。
沐北暖心一笑,點了點頭!
“那以后,我就是你的姐姐了,如果有人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幫你教訓他?!辈士椚匀皇且荒槆烂C認真地道,說話時還擼起袖子做了一個握拳的動作。
沐北聽到他這話,竟是有些哭笑不得,于是伸手在她頭頂揉了幾下,語氣溫柔地道:“你呀,還是乖乖地做個小妹妹,讓我來保護你吧!雖然我現在只是一級靈體,但如果有人敢欺負你,就算是拼了性命,我也要讓他付出應有的代價?!?
“?!?
彩織這次卻是反常地沒有頂嘴反駁,只是沖著沐北伸出舌頭做了個鬼臉,然后便跟著他往村子里面走去了。
經過幾條小路,繞過幾戶院子,沐北二人便來到了一個種滿了藥草的園子,沐北指著這滿園的靈草靈藥,介紹道:“這是我家的藥田,爸爸平時沒酒喝了的時候,就會來打理一下這里的藥材,然后去集市上賣掉換酒喝。有時候爸爸一連幾天都醉醺醺的,只好由我來替他打理這片園子了?!?
彩織雖然很多時候說話的語氣就像是個大人一樣,但她心性畢竟只是個孩子,見到新奇的東西難免會特別在意,于是這一路上在沐北這個靠譜導游的介紹下,她倒是樂得自在,沒少露出笑逐顏開的表情。
走過這片園子,便能夠看到一個比較簡樸的院子,院子的大門半掩著,跟普通的宅院沒什么兩樣,沐北走到大門附近,心情突然變得有些緊張起來,他搖頭苦笑了一聲,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是因為許久沒回家的緣故嗎?怎么回自己家也開始緊張了!也不知道爸爸是不是又喝醉了!”
正說著,他便已經拉著彩織來到了院門前,院子的大門依舊和之前一樣有些破舊,雖然破舊,但卻沒有太多的灰塵在上面,看來是有人經常擦拭。沐北伸手輕輕向院門推去,只是他的手掌還未觸及大門,突然吱呀一聲,門被人從里面拉開了。
然后,一個梳著云髻,穿著長衫,模樣俊秀,面容慈祥的婦人,出現在了沐北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