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要讓我做這樣的選擇?哈哈哈哈哈哈……”
沐北仰天大笑,笑聲中盡是說不出的滄桑之感。
“我給你一炷香的時間,你慢慢考慮,一炷香之后,希望你能給我你的選擇!”紅袍男子打了個手勢,隨后一名黑袍人便從屋內取出一根香遞給了紅袍,紅袍男子屈指一彈,一團火焰便在其指尖燃起,借著火焰將香點燃,隨后四處張望了一下,最后在地上找了一個血粼粼的人頭,將香插進了那頭顱的耳朵眼里。
彩織見到沐北那瘋了一般的舉動,也開始緊張起來,她擔心沐北再一次陷入幻境之中不能自拔,于是連忙過去抓住了沐北的手,狠狠地趴上去咬了一口。
“哈哈哈哈……啊——”
被她這一刺激,沐北原本有些崩潰的情緒終于恢復了過來,他看了一眼彩織那雖然頑皮卻沒有半點壞心思的臉龐,愣了片刻,然后將視線投向了被黑袍人挾持著的婦人。
紅袍男子打了個手勢,那幾個黑袍人便全都退到了一旁,接著紅袍男子屈指一彈,一小團火焰從他指尖射出掠至婦人旁邊,將她身上的繩子盡數燒斷了去。紅袍男子隱藏在陰暗下的嘴角略微彎起一些弧度,戲謔地道:“游戲開始,好好考慮一下你的選擇吧!”
說罷,紅袍男子便退到了院子一角,命幾個黑袍人從屋里面端出來一桌子飯菜,逍遙自在地吃喝了起來。沐北見到他們這舉動忽然心里面又升起一股怒火,他記得很清楚,這一桌子飯菜明明是媽媽給他和彩織準備的。
然而現在哪還有心思去考慮這些,沐北艱難地挪動著身子跪到了婦人面前,隨后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婦人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水,哽咽著道:“孩子,帶著彩織離開這里吧,回到你原來的世界中去吧。”
沐北搖了搖頭,面色顯得無比的疲倦,他深吸了一口氣,面帶微笑地道:“我從小就羨慕別人都有媽媽陪著,而我卻只有一個只知道喝酒的老爸,我無數次地想過有媽媽是一種什么感覺......呵呵,媽媽,我不想再讓您離開了,您原諒孩兒的懦弱吧,我只想......只想和您生活在一起而已。”
“我明明只是想和其他人一樣,有媽媽陪著,可是為什么……”沐北說著開始抽泣起來,淚珠止不住地傾瀉下來,打濕了地面。
“沐北......”彩織緊緊抓著沐北的衣角,但此時她卻并沒有吵著讓沐北去選擇力量放棄親人,她知道此刻沐北不管做出什么樣的選擇,都需要在內心經歷無數次的掙扎,她能夠理解沐北此時心中所承受的煎熬,她只想陪著他。
“彩織,對不起!”沐北轉過頭,對彩織露出了一個暖心的微笑,然后他轉過頭去,目光堅定地望著婦人,絲毫沒有半分遲疑地道:“媽媽,我要留下來!”
淚珠從婦人臉龐如雨點一般地落下,她伸出手輕輕捋了捋沐北額前的一縷發絲,然后抬起手臂,狠狠地一巴掌打在了沐北的臉上。
啪——
一聲脆響,仿佛凝固了時間!
沐北呆滯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地盯著地面,這是這一個月以來,一向溫柔慈祥的媽媽第一次動手打他。
“男子漢,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既要有保護親人朋友的決心,也要有承受孤獨痛苦的勇氣,我不希望我的孩子是一個樂于安逸,只會逃避的懦夫。”
“為什么!”沐北哭喊著道:“為什么要讓我承受這些!我明明只想過普通人的生活,為什么為什么!”
“孩子,人總是要成長的!”婦人臉上的表情又恢復到了以往的溫柔,“你再好好考慮一下我剛剛所說的話,我有幾句話想單獨跟彩織說。”
說罷,婦人拉著彩織的小手走到了一旁,用僅僅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著什么,時間一點點地過去,一炷香的時間也已經過去了一大半,待最后一點香火逐漸燃盡的時候,彩織面色黯然地從一旁走了回來,與此同時,紅袍男子也喝完了最后一口酒,一臉邪笑地走了過來。
“小子,時間到了,告訴我你的選擇是什么!”紅袍男子唇角一彎道。
沐北抬起頭望著面前的紅袍男子,剛欲開口說出他的選擇,忽然視線偏移到一側,落在了還站在遠處的婦人身上。婦人遠遠地望著沐北,臉上露出了一抹如同暖春一般的和煦笑容,望著那一抹笑容,沐北心頭忽然升起了一股急促的不安,仿佛是預料到了什么,他神色驚慌地爬起來拼上了所有的力氣向婦人沖了過去,然而,他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砰——
一道雖然沉悶,但卻如同雷鳴在心中炸裂一般的聲響從前方傳了過來,在沐北身前七尺不到的墻角,婦人依然微笑著,額頭鮮血如同泉涌一般地滾滾流出,染紅了衣衫,染紅了天地。
“娘——”
一道聲嘶力竭的叫喊響徹了天際,少年眼睛血紅地抱著奄奄一息的婦人,肝膽俱裂,泣不成聲。
“小北,聽話,回——回到你原來——的世界,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男……”話未說完,婦人剛剛舉起,正準備給沐北擦掉眼淚的手臂重重地摔到了地上,臉上的笑容緩緩淡去,雙眼輕輕地合了起來。
“啊——啊——啊——”
沐北渾身顫抖著,身體像是被恐懼支配了的小丑,不停地發出凄慘的叫喊,仿佛這一刻,他的世界黑了,陰暗掩蓋了他所有的理智。
“都是你害的,王八蛋,我要殺了你!”也不知道沐北哪來的力量,他幾步跨到了紅袍男子的身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然后另一只手握拳狠狠地沖著他的腦袋揮去。
紅袍男子冷哼一聲,只見他手掌輕輕攤開,那看似猛烈的一拳被他輕而易舉地擋了下來,然后他手掌一握,手臂一甩,一股強大的力道瞬間將沐北掀翻在了地上。
“哼,看你那丑陋的樣子!只要你現在選擇留下來,我同樣可以讓你的母親活過來!”紅袍男子甩了甩手腕,漫不經心地道。
“你是說真的嗎?我選擇留下來,你快讓媽媽活過來。”沐北急促地道。
“沐北!”彩織扯了扯沐北的胳膊,喊道。
“快呀,讓媽媽活過來!”
“沐北!”
“快一點讓媽媽活過來!”
“沐北!”
啪——
又是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從沐北臉頰上傳來,彩織豎著眉,一臉氣憤地看著沐北道:“沐北,你冷靜一點!你不想知道媽媽剛剛對我說了什么嗎?”
這一巴掌似乎是起了奇效,沐北眼角噙著淚水望著彩織,安靜地再也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你不是告訴我,在現實世界中還有一個酒鬼老爸等著你回去照顧嗎?你若是留在了這里,你爸爸怎么辦?媽媽臨走前特意叮囑我一定要帶你回去,她希望你能夠獲得力量,去保護真正需要你保護的人,她不想看到你變成一個懦夫!
我知道你不想離開媽媽,我也知道你同樣渴望變強,但是你只能選擇后者,你的媽媽在你出生時就已經離開了,你必須要接受現實。你難道希望看到這個世界的媽媽白白死去嗎?你難道想讓她失望嗎?”
喘息聲變得越來越凝重,沐北仿佛要因為過度傷心而暈厥一般,他踉蹌地倒退了幾步,最終穩住身形,苦笑著自言自語道:“力量,呵呵,這一切都是我的無能造成的,我需要力量!我需要力量!”
沐北猛然抬起頭,仰天大喊一聲:“我需要力量,我要變強!”
“呵呵,好,既然你決定選擇力量,那我便遵守游戲規則,給你足以覺醒十級靈體的強大力量,這里已經不屬于你了,帶著你的渴望,離開吧!哈哈哈哈哈……”紅袍男子袖袍一揮,一道鮮紅地如同火焰一般的光束射進了沐北的身體,在他一聲痛苦的咆哮聲中,四周開始變得扭曲起來,光線也開始變得暗淡,短短幾息的時間,昏暗徹底地籠罩了天地,然后,一尊兇神惡煞,仿佛能夠勾走人魂魄的高大石像出現在了二人的眼前。
鬼門殿!
“我們回來了?”彩織望著那高大的石像,疑聲道。
“的確好像是回來了!”沐北癱坐在石桌前的蒲團上,然后他驚疑地發現,自己的身子除了異常地疲憊之外,似乎并沒有半點的傷勢,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他明顯地感覺到自己身體里似乎充斥著一股強大到不敢置信的力量,這種強大的感覺他之前做夢都不曾夢到過。
“也不知道我們在這里待了多久了!”沐北望著那石像道。
“我們進入鬼門殿之后,殿門就會被封印,我們去看一下封印化解了多少就知道了!”彩織拉著沐北,往殿門方向走去。
在殿門的正中央,有一個散發著微弱青光的圓形復雜圖案,圖案的中心位置有著一個類似日晷的圖形,上面有著一圈刻度,而此時,大部分的刻度都已經變得黯淡無光,只剩下最后一格還若隱若現地散發著青光,這是封印即將徹底解除的征兆。
“咦?三天時間已經過去了?怎么這么快?”彩織望著那即將解除的封印,有點詫異地道。
“我們都在幻境中待了這么久了,時間到了也正常啊!”沐北面露喜色道。
就在他話音剛落時,圖案中心的最后一道刻度也終于暗了下來,隨后整個圖案閃爍了幾下,徹底消失不見了。
“封印解開了!”彩織高興道。
吱——
沐北輕輕拉開了殿門,一縷陽光射進殿內,讓原本鬼氣森森的大殿多多少少增加了一絲暖意,沐北深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氣,微微一笑,道:“我們走吧!”
二人走出大殿,沐北隨手將殿門關了過來,在殿門即將合攏的那一刻,他透過門縫,看到殿內石像之下的石桌上,四根燃了一半的安神香正插在香爐中靜靜地燃燒著,煙霧緩緩升起,讓后面的石像多了一絲朦朧。
“咦?我不是把香熄滅了嗎?”沐北輕疑了一聲,隨后緩緩搖了搖頭,關上了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