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迷彩
- 鐵甲無雙
- 一休桑
- 3782字
- 2020-11-18 17:37:45
第二天起來,方濟川發現營房里就他一個,剛起身就一陣天旋地轉,這才想起昨天足足一口悶掉小半斤酒,搖搖晃晃的走到窗前。一陣練兵場上的齊唱把方濟川的視線吸引過去了,幾個新兵排正在對歌吶。
“風蕭蕭,旗獵獵,殺聲陣陣,殘陽耀軍刀;車轔轔,路迢迢,烽煙滾滾,征塵作戰袍。聽,雷是炮火的吶喊;看,電是鐵流的浪潮。”
一幫糙兵扯著嗓子吼出來的歌也別有一番風味,關鍵是歌詞,鐵甲軍軍歌翻來覆去就這么三句,但確實讓方濟川喜歡的不行,一種隱忍的華麗,一種低調的喧囂。方濟川打開窗戶準備聽個真切,伴隨著聲浪涌入了還有深秋的涼風,方濟川一個激靈,肚子又是一陣翻滾,一口嘔吐物噴濺而出。
“我糙,”樓下傳來一聲驚呼,方濟川心想不好,向下一看,文遠正濕漉漉、黏糊糊的看著他。
“我糙,”方濟川也是一聲驚呼,又一口涼風灌進來,又是一口嘔出去,劈頭蓋臉的糊了文遠一臉。
也活該文遠倒霉,他正巧這時打樓下過,突然就一股熱流從天而降,一股酸臭味。文遠罵了句向上一看,方濟川正一臉驚恐的爆了句粗口,緊接著又吐了出來,不偏不倚,正中他的軍帽。
文遠氣得直哆嗦,手一指,“你小子給我下來。”
“是,長…。”“官”字還沒出口,又是一口,饒是文遠在樓下閃的快,還是濺了一褲腿。這一噴一吐,提醒了文遠,這也是自己作的孽,要不是自己嚇到這苦逼孩子,一口喝了半瓶酒,大概也不會有這事,文遠是玲瓏心思,寬闊胸懷,想到這里氣也消了一半,說道:“你呆著,我上去看看。”
幾步并作一步,上了二樓。方濟川正依著門框看著他,文遠又好氣又好笑,“躺著吧。”
這邊方濟川剛躺下,劉在峰火燒火燎的趕來了,看到文遠也在,一時不知道什么情況,“長官,我正操場上帶著兵呢,這邊一陣喊,我怕這小子出事,趕來了。”
“這小子沒多大礙,就是在窗戶上吐了,我正從下面過,搞了一身東西,”文遠很郁悶。
劉在峰這才注意到文遠身上的精彩,想笑沒敢笑出來。
“很好笑?”文遠看著劉在峰很辛苦的樣子,“明天,這個兵給我當勤務吧,我看我和他也算有緣。”
“我不去,”方濟川差點沒從床上跳起來。
劉在峰也不樂意。劉在峰心里有數——前兩天他也去接了這批兵,打車站下來到駐地,一輛車趴窩了,司機半天沒搗鼓好,方濟川用了十分鐘就修好了。車修好了以后方濟川自己開,竟然趕上了前面的車隊。那開車的速度,整整一車人都提心吊膽,車停下來的時候個個都還跟攥著媳婦手似的抓著扶手不肯丟。打這時,劉在峰就多了心眼,分兵的時候要了這個兵,能修能開,心想培養培養,今天的模范鐵甲車組非他們班莫屬。哪知道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要斷了他模范車組的夢想。
劉在峰的那臉表情誰都瞞不住,劉在峰正絞盡腦汁的想詞呢,文遠又說了:“瞧你那副苦臉,我是想提攜提攜這小子,你們都不同意?”兩個人都不做聲,文遠笑道:“行,人我不要了,不過,”文遠點點劉在峰,“人,你用好了,別讓我失望。”其實文遠也沒對方濟川抱太大的希望,就是覺得有點小才,但又不堪大用。便做了個順水人情,還能給手下人點壓力。
一晃一個月過去,再有一個月就是新兵對抗演習的日子,劉在峰玩命似的操練這群新兵蛋子,對于其他兵,他的要求是裝彈駕駛開炮至少要門門通,不要精。但對于方濟川,劉在峰就一句話,什么時候你能用鐵甲車跳舞,我就讓你打幾炮玩玩。方濟川斷了當炮手的念想,只能乖乖的蹲在駕駛艙里拼命的拉扯駕駛桿。
方濟川從小就喜歡搗鼓各種機械,到了部隊上,自然也就惦記怎么樣自己的車更強大點。機械火控裝甲,那是想都不用想的事兒,沒這個條件。倒是營區外小漁村中整日掛著的漁網給了方濟川一點點提示。
這天方濟川背了個大包,神神叨叨的把劉在峰拉進車庫。劉在峰雞皮疙瘩起了一身,軍隊里有男風,去年憲兵隊就從車庫里揪出兩三對來。方濟川哪里知道劉在峰的心思,故作神秘的從大包里拽出系滿布條的漁網,在昏暗的庫房里的劉在峰的眼里,這方濟川就是拿出了一床被褥鋪在地上。劉在峰嚇得魂飛魄散,“啪”的一聲拉開電燈,這才看清是一張漁網,上面扎滿了布條,大把的綠色,間夾著一些土黃色和黑色。
“別矗在那里,”方濟川一看劉在峰還在原地發愣,就扔過去一個網角,“來幫忙。把這張網,整個給鐵甲車鋪上。”
方濟川把漁網小心的拉開,漁網不長不短,剛剛到履帶的上方,邊上墜了幾個秤砣,既不會被履帶卷入,又有懸垂性。
方濟川跳下車滿意的看著自己的杰作,問劉在峰:“怎么樣?”
劉在峰就是再笨也看得出來,這張網是偽裝用的,“以前我們做偽裝都是拿樹枝稻草什么的一頓亂插,停車狀態下還行,車子一開,稀里嘩啦的往下掉。”劉在峰圍著車子轉了一圈,“這玩意倒是不會掉,就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樣。這樣,明天開出去試試。”
第二天,方濟川準備就把鐵甲開出去試試,還是劉在峰給攔下來,畢竟開輛鐵甲出營區的事,單憑他一個班長絕對扛不下來,就請示了文遠。文遠一聽屬下有了發明創造,自然閑不住,手一揮,便去了車庫。
文遠笑著看著前面這輛渾身扎滿布條的鐵甲車,對著方濟川道:“這是你的發明?難怪這幾天連隊的拖把老是少布條,上次內務檢查,你們左右隔壁班上的拖把都快成被你揪成木棍了。行,開出去溜溜去。”
溜溜就溜溜嘛,是騾子是馬,必須拉出來才能見真章。結果這一試,結果讓文遠大吃一驚,在樹林的背景下,一百米的距離,目視搜索愣是沒把鐵甲車給揪出來。那一身原本看來扎眼無比的乞丐裝一超過五十米開外,就和背景完美的融為一體了。
文遠沉吟了半響,“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就我們三個吧,老李應該也算上吧,四個人。”
“別和任何人提起,”文遠已經理清了思路,“方濟川,你和老劉把車開回去以后,直接來連部找我。我有事要說。記住,務必保密。”
方濟川覺得這事大發了,方濟川還想說話,“我不就搗鼓了張破網...”就被文遠一眼瞪回去了。
回到連部,文遠點著方濟川的鼻子一字一頓的說:“這件裝備很簡單,但非常實用。”
“長官,”方濟川雖說和文遠比較熟了,但見文遠這么正式,也把臉色沉了下來,“你是不是贊成坦克單獨集團應用?”
方濟川說的詰屈聱牙,但意思文遠再明白不過,就是把以鐵甲車作為主要突擊力量,文遠驚的幾乎把下巴張到地上,這種被人一下點中心思的感覺實在不好受,就像一直暗戀的女孩徑直走到你面前,面無表情的說你喜歡我哪一點,我改。文遠等心情稍稍平復后才狠狠的問:“你怎么知道!”
“很簡單,如果是把鐵甲車作為步兵支援武器用在攻堅戰中,有沒有這張網根本不重要。誰會披張網玩沖鋒。除非…”方濟川沒繼續說,但那表情分明說:你懂得。
“我小看了你”文遠點了支煙,把尷尬的表情隱藏在繚繞的云霧后,這才點了點方濟川說:“不去搞諜報,不去軍勤處簡直屈才。”
“嘿嘿,”方濟川大喇喇的坐下,也抖了根煙出來,“這網的成本不高,但用的時候還得加裝,還有被掛落的可能,不過…嘿嘿。”
方濟川的口氣著實像引誘嫖客的妓女,可文遠不吃這套,他不是個被動的人,手一揮,惡滴滴的吼:“你小子快給老子說!小心老子現在就關你禁閉。”
“呼,迷彩,知道不?迷彩!”方濟川知道他色厲內荏,也不計較,也兇巴巴的吼:“油漆,給我一桶油漆,老子能改變一輛鐵甲車,給老子一噸油漆,老子能改變全中國!”
“拉倒吧,”文遠差點沒笑噴出來,“你的意思,直接涂在鐵甲車上?”
“是也不是,”方濟川繼續賣關子:“冷兵器時代,歐羅巴的英吉利國的兵,都穿的紅色的軍服,為什么?”
“紅色和血的顏色一樣,這樣可以避免流血引發的恐慌和不適,”這問題根本難不倒文遠。
“不錯,顏色應該為戰爭服務,在這個幾百米外槍子決定勝負的年代,誰TM的還穿一身紅,和靶子似的讓你瞄?誰TM穿一身綠,像一個大綠蛋似的拉出散兵線?扯淡,只有用謎一樣的凌亂色彩打碎人體的輪廓,才能和背景融為一體,更好的保護士兵!”
“好!”文遠一把掐滅了煙,““三天時間,你給我搞出個這個什么彩…”
“迷彩!”
“搞出迷彩的章程來,得有理有據,得言之有物,還有,”文遠一把揪住方濟川的衣領子,“你得保證能打動軍勤處的那幫爺!”
“爺,不,長官,”方濟川聽到文遠的最后一句,差點急出屁來,他在鐵甲學院三個月速成的時候沒少聽教官們罵過那幫軍勤處的老朽,“軍勤處,那不是一般的地方,五天,”方濟川咋著膽子伸出一個巴掌,“沒五天我一個人怎么搜集數據?怎么言之有物?”
“行,五天,”文遠的表情緩了下來,“我加你三個人手,不夠你再提!給你一個清靜的場地,一會讓老李給你安排!五天!東西一定要給我出來,否則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別看方濟川和文遠討價還價,其實他心里有底,不就是一篇文章嘛,數據部分直接打發文遠給的三個人去做,無非是對比一下,幾百米幾十米,不同背景下被發現的概率。自己悶起來頭來,三天不到居然湊乎出來一篇官樣文章,方濟川琢磨著再引經據典,找點戰史什么的充實進來,應該不錯了。這便去找文遠要去滬城一趟泡泡圖書館。
“要不旁征博引,怎么能唬住軍勤處那幫家伙?”方濟川在文遠面前振振有詞。
“旅部不是有不少期刊雜志,跑滬城干什么?”文遠自從上次被方濟川說中心事后,看見他心里都沒底。
“行,我去旅部好了。”方濟川被文遠打量的心里發毛,轉身就走。
“回來回來,”文遠心想旅部那點破藏書估計也沒啥用,“有底沒?”
“有,初稿出來了,修改了兩遍,覺著少點戰例,我這就去旅部找找資料去。”方濟川又要走。
“回來回來,”文遠第一次覺得自己這么婆婆媽媽,“去滬城吧,給你一天時間,這是連里面的車鑰匙。”
方濟川一把抄過文遠丟過來車鑰匙,眉毛樂的都快飛到屋頂上了:“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