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珠踏進殿內,見大殿空無一人,便四下張望,忽見一人從里間小屋出來,那人見了赤珠,頗感驚訝,正要詢問,赤珠一見是韋護,激動萬分,也不顧自己現在已變化成隨侍仙官的模樣,立即小跑上前叫道:
“韋護仙上。”
那人正要說話,赤珠又搶話道:
“朝云公主命小仙將春日祭的請柬交于仙上。”
那大殿內的人正是孟陽君,他猛的聽這位仙官叫自己“韋護”,先是懵了一下,后又聽見“朝云公主”四個字,再看這仙官說話神情,便猜到了大概。遂探了探她的真身,只見這仙官身后一團赤云環繞,于是笑道:
“仙官如何知道我是韋護?”
赤珠心想:“我認識你呀”,但又想自己現在是另一個模樣,便道:
“臨行前公主細細告知過了。”說罷將請柬遞給了他。
孟陽君心想:
“反應還蠻快,讓我再逗她一逗。”便又道:
“往年都只將請柬送與主座仙上即可,為何今年我卻單獨有一份?”
赤珠聽了,突然不知該如何回答,莫非要說公主很想見你,自與你分別后,便終日茶飯不思,郁郁寡歡,所以請你去,可以多多相見。赤珠想著不覺漲紅了臉,連耳朵根都通紅,結結巴巴道:
“這個小仙只管送請柬,其余的一概不知。”
孟陽君見她模樣心里暗笑,又不好表現,便一本正經道:
“即如此,回去轉告公主,在下一定去。”
赤珠心中歡喜,聽他說一定去,必是并未娶親,便行禮道:
“信已帶到,小仙告辭。”
孟陽君道:,
“仙官遠道而來,不如在金庭山逛逛再走。”
赤珠只覺得幸福來得太突然,答道:
“可以嗎?”
孟陽君笑著點點頭,便與赤珠一同從大殿走出。
赤珠用眼睛偷偷瞟他,見他今日與往日不同,似乎更清瘦了些,臉龐也更凌厲了,全身著紫金寬袖長袍,金冠束發,看起來自有一股威嚴,不似在天宮所見時那般溫潤。
“不管你是什么樣子,都是這般好看。”赤珠在心里對他說道。
他二人拾級而下,一路所遇之人,均向他二人行禮。赤珠心里納悶道:
“我竟不知這韋護在金庭山地位這么高,人人都要向他行禮。”
二人行至一眼清泉之處,只見清泉飛濺而下,如環佩叮當作響,泉眼上方正寫著“環佩泉”三個字。孟陽君道:
“我金庭山環佩泉水,最是延年益壽,滋養肺腑,更有增進靈力的功效,仙官可嘗一嘗。”
赤珠俯身下去,用手捧起喝了一口,果然甘冽清甜。忽聽后面有人喊道:
“師兄,原來你在這兒,叫我好找。”
赤珠起身來看,只見走過來一個壯漢,滿臉的絡腮胡子,鷹鼻豹眼,大概有二三百斤,滿身橫肉,把赤珠嚇了一跳。
孟陽君見來人是他,也嚇得不輕,連忙說道:
“有天宮仙官在此,師弟莫要大呼小叫。”
那大漢方見有外人,便拱手道:
“失禮了,失禮了。”
赤珠連忙還禮。那大漢又道:
“方才我聽二門的小廝說有人送什么請柬給我,我………”
還未等他說完,孟陽君便給他施了啞咒,只見那大漢張著嘴一直說,卻沒有半點聲音,張牙舞爪地一陣吼。赤珠不知為何,正滿臉疑惑,只聽得孟陽君道:
“我這師弟,癡傻之癥又犯了,不必理會他。”
說罷便領著赤珠要走,那大漢赤眉白眼,又比又畫,只是拉住孟陽君撕扯不放。
孟陽君無奈,只好對赤珠道:
“本想留仙官逛逛,不想我這師弟忽犯了癡傻之癥,我只有先行一步了,仙官請自便。”
說罷拉起那大漢就走。
赤珠失落不已,一面怪這大漢討厭,壞了自己的好事,一面又心中奇怪道:
“我以為這金庭山專出美男,不想居然有這般野蠻粗鄙之徒。”又想到剛才韋護被那大漢撕扯的狼狽模樣,不竟笑出聲來。轉身喝了兩口水,便駕云回去了。
只說那孟陽君拉著那大漢到一僻靜之處,孟陽君見赤珠已駕云飛去,便解了那大漢的啞咒。誰知那大漢竟暴跳如雷,掐著孟陽君的膀子道:
“師兄方才為何對我施啞咒,為何說我發了癡傻之癥,我看你才發了癡傻之癥了。”
孟陽君忙作揖拱手賠罪道:
“為兄方才卻是腦袋糊涂了,對不住師弟,對不住了。”
那大漢見他如此又叫道:
“往后不許對我施啞咒,我最恨不能講話。”
孟陽君笑道:
“再不能夠了。”
那大漢又伸手道:
“我的請柬呢?”
孟陽君本想說沒有什么請柬,但知現下是騙他不過了,只得從袖中取出請柬遞與他。
那大漢翻開請柬,只見那撒金花箋上寫著“韋護”兩個字。那大漢跳腳狂喜道:
“果然是給我的,那二門子小廝同我說起,我只當他在消遣我,沒想到是真的。師兄,你說這是什么公主給我的?”
“朝云長公主。”
“對,對,是說是那朝云長公主單獨請的我。”
“嗯,那仙官是這么說的。”
韋護聞了聞那請柬,先是喜不自勝道,后又疑惑道:
“為何長公主要給我單獨發張請柬?她又不認識我,這些年春日祭,我怕那些仙子嫌我丑陋,一次也沒去過,就連天宮都從未沒去過。”
孟陽君此時只惱自己玩得有些過了,不知現下該如何收場,又見韋護這般狂喜,便沒了主意,胡亂答道:
“許是公主聽說你勇武有力,想見一見你。
韋護一聽,立即樂開了花,絡腮胡也根根飄起來道:
“哎喲!這是真的嗎?哈哈!我即刻去告訴所有的人,今年我也要去春日祭了,還是公主親自下的貼。”
邊說邊風一般跑了。
孟陽君只覺得腦門生疼,找了個石凳坐下,看著山中云霧,抓頭頓足,自言自語道:
“我起先不過是見她有趣,隨便胡說的。如今事情變成這樣,春日祭去與不去,到底該如何是好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