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唐僧
書名: 兵斗作者名: 木河子本章字數: 3240字更新時間: 2020-10-23 15:44:43
次日,白執事果然開始傳授殷其雷七巧手。
七巧手顧名思義,以巧見長。每一招,每一式,都以巧勁制敵,攻擊對手軟肋,不以力量取勝。本是女子修煉的武功,但是殷其雷現在被逼得走投無路,也只能亂求醫了。
白執事先向殷其雷演示“撥”字訣的一招“撥云弄月”,讓殷其雷在后院練習,自去大殿禮拜。景教每天禮拜七次,即昧爽、日出、辰時、午時、日昳、日哺、亥時,都要誦經祈禱。
鈴兒坐在一旁陪著殷其雷,她目不能睹物,對十字寺的環境也不熟悉,不敢亂走。但她已知,殷其雷為了阿伊古麗,要與蕭冠決斗,心中難免胡思亂想。
“殷大哥,我聽說契丹人都很勇猛,你打得過那個蕭冠嗎?”鈴兒終于忍不住問出口,表面看似關心殷其雷,實則又飽含一個女兒家的心事,她開始意識到阿伊古麗帶給她的威脅。
“打不過也要打!”殷其雷說話,手里的動作卻未停下,繼續練習“撥云弄月”,“撥云”很好理解,就是以巧勁撥開對手的攻勢,至于“弄月”弄的就是對手的破綻,沒有明確的地方,反正見縫插針,能弄的都可以弄。
七巧手不同于穩扎穩打的一類功夫,招式拘泥不變,這樣很容易被人破解。而七巧手要從基本招式練習,等到熟能生巧,真正達到七巧手的“巧”字,就可隨心所欲,跳出招式,應變無雙。當然,殷其雷顯然沒有達到這種境界。
“你為了阿伊古麗,去冒這么大的險,到底為了什么?”鈴兒幽幽地問。
殷其雷一聽鈴兒語氣,就知她在吃醋,心中暗喜,走了過去,說道:“阿伊古麗幫了咱們這么大一個忙,救了咱們性命,現在她有困難,咱們難道不應該幫幫她嗎?”
“你沒有其他想法嗎?”
“沒有,絕對沒有!”殷其雷異常認真,仿佛自己都快相信自己的話了。
“聽說,阿伊古麗很漂亮,是不是?”
“丑,太丑了!”
“殷大哥,你騙人!”她昨晚就聽見一群女弟子議論阿伊古麗的容貌,說她生得就如天女下凡似的。
“好吧,阿伊古麗是很漂亮,可是她及不上你的萬分之一。”
“騙人!”這一句“騙人”比起前一句“騙人”,卻又多了一絲甜蜜,明知殷其雷是在安慰自己,她的內心還是喜滋滋的。
“你不生氣了,好嗎?”
“我又沒有生氣。”
殷其雷繼續練習“撥云弄月”,忽見一人躲在廂房側面探頭探腦,看到殷其雷目光投來,立即將頭縮了回去。
殷其雷狐疑不已,叫道:“兄弟,我都看到你了,快出來吧!”
那人笑瞇瞇地走出來,朝著殷其雷拱手:“打擾殷兄弟練功了。”
“你是什么人?”
“我是寺里的佐祭,李麻。”
那人漢語口音有些怪異,殷其雷聽成“你媽”,于是罵道:“你媽!”
“不是,李麻,木子李,麻布的麻 。”
“噢,你是漢人?”
“不,沙陀人。”
“你怎么不去禮拜,鬼鬼祟祟的,想干嘛?”
李麻笑道:“殷兄弟,你言重了,怎么能說鬼鬼祟祟的呢,我是特意請你過去禮拜的。”
“謝謝你的好意,我沒空!”與蕭冠的決斗迫在眉睫,哪有工夫禮拜,基督又不能保佑他打敗蕭冠。
“殷兄弟,你有信仰嗎?”
“有呀,波多老師。”
“她是神嗎?”
“是,女神!”
“殷兄弟,你這就誤入邪道了,主才是唯一的神,除了主,沒有別的神,你明白嗎?”
殷其雷不耐煩地擺擺手:“行啦行啦,每個人的信仰不同,你別強人所難好嗎?”
“怎么能說是強人所難呢,你是神的子民,禮拜神,贊美神,都是你的本分之事。”
“可是我要練功,你代我向神問好,好嗎?”
“殷兄弟,你現在喝的水,穿的衣,都是神的賜予,你怎么能不去禮拜神呢!”
“李大哥,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有什么事比禮拜神更重要呢!”
“李大哥,我實話告訴你,我要跟人決斗,這場決斗非常重要。神能幫我決斗嗎?不能。所以,我要練功。”
“你為什么要跟人決斗呢,神不贊成爭強斗狠。”
殷其雷忍無可忍:“操,怎么就跟你說不明白呢!”
“說不明白,你好好說,我很有耐心的。”
殷其雷快哭了:“我看出你很有耐心了,哥,你放過我吧!”
“我不能放過你,我要拯救你這頭迷途的羔羊,這是我的使命。”
殷其雷撲通一聲,給李麻跪下了:“哥,我求求你,你從我眼前消失,就算是拯救我了。”
“殷兄弟,你起來說話,你行此大禮,我怎么消受得起呢!”
殷其雷一臉悲壯:“不,你不走,我就長跪不起!”
李麻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好好,我走我走,你別跪著,地上涼。”
看著李麻離去,殷其雷這才松了口氣,站了起來。
接著這一整天,殷其雷都對李麻敬而遠之,遠遠見他過來,早早地就避開了。搞得他,就連練功都沒心思。經常練到一半,又見李麻走了過來,他嚇得撒丫子就跑。
傍晚時分,白執事檢查殷其雷的功夫,不禁搖了搖頭:“殷公子,我看你沒有習武的天賦。一招‘撥云弄月’,你練了一整天,還是練了一個四不像。你看看你這胳膊,太硬了。七巧手走的是巧勁,你這胳膊太硬,招式就難以變化。”
殷其雷委屈地說:“白姐姐,這真不怪我,都是那個李麻,一整天都在纏著我,要我去禮拜,搞得我不厭其煩,都不能專心練功。”
白執事微微一笑:“他就是熱心腸,你別理他就是。”
“我不理他能行嗎?一張嘴就跟唐僧似的,唧唧歪歪,說個不停,仿佛我不去禮拜,就是多大罪過似的。有時,恨不得把他掐死。”
“好了,你也別抱怨了,我去給他說說,叫他下次別打擾你練功。”
說著,一個弟子過來稟告,朝著殷其雷微微稽首:“殷公子,有人找你。”
殷其雷吃了一驚,莫非蕭冠找來了嗎?問道:“是誰?”
“是個契丹人。”
“說我不在。”
那個弟子有些為難:“可是我已經說你在我們寺中了。”
殷其雷無奈,只有跟著弟子去了,一路絞盡腦汁,怎么才能向蕭冠拖延決斗時間。但是一到接待室,才發現來的契丹漢子不是蕭冠,而是自己剛剛穿越過來之時,遇到的蕭英姿身邊的仆人松漠。
“殷兄弟,咱們又見面了。”松漠起身,右手搭在左胸,向他彎了下腰,算是見禮。
殷其雷松了口氣:“是你呀!”
“殷兄弟,是這樣的,我家小姐忽然不知所蹤,我家公子外出尋她,不能前來踐約,差我過來說聲抱歉。”
殷其雷心知,阿伊古麗的計策起了作用,成功為他爭取到了準備時間,心中大喜,但又裝出一臉遺憾:“唉,太遺憾了,我還想和蕭兄弟好好切磋呢,蕭兄弟是我十分敬重的勇士。”
“殷兄弟不必擔心,我家公子說了,等到找到小姐,他一定會再和你約個時間決斗。”
“行行行,畢竟現在找到你家小姐才最要緊,告訴你家公子,我會等他,叫他不要著急,慢慢地找。”
松漠心想,怎么能不著急,人都不見了,還能慢慢地找嗎?這話他只放在心里,對著殷其雷笑道:“殷兄弟能夠理解,再好不過了,我一定會將你的話轉達我家公子。——如此,我就不叨擾了!”
殷其雷將松漠送出門口,回來,卻見一個留在絡腮胡子的男人正在訓斥李麻。李麻身為十字寺的佐祭,教務已經不小,能夠訓斥他的人,必定非比尋常。
殷其雷走了過去,問道:“李大哥,發生什么事了?”
那個男人瞟了殷其雷一眼:“你是什么人?”
李麻急忙介紹:“烏勒助祭,你剛回來不知道,這是借宿在寺里的殷兄弟。”
烏勒是個助祭,教務要比李麻高上一個等級,是如今十字寺中除了黑、白執事之外的第三號人物,為人極其傲慢,說道:“他也是信徒嗎?”
“目前不是信徒。”
“不是信徒,怎么能夠讓他住在寺里?”
“烏勒助祭,是這樣的,殷兄弟暫時遇到一點困難,都是神的子民,我們能幫就幫一點。”
“不是信徒,就不是神的子民。”
“不不不,烏勒助祭,經書不是這么說的,神愛世人,每個人都是神的子民。只不過殷兄弟現在還在迷途之中,我們應該施以援手,將他帶往光明的道路,怎么能夠舍棄他呢!”
烏勒顯然也受不了李麻的啰唆,喝道:“你給我閉嘴,李麻佐祭,你將寺里的錢拿去布施給那些低賤的漢人,我還沒給你算賬呢!”
殷其雷不樂意了:“漢人怎么就低賤了?”
烏勒冷笑:“這里是我們契丹人的土地,你們漢人算什么?”
殷其雷心想,原來是契丹人,怪不得這么神氣。
契丹人分為兩派,一派崇信漢文化,一派抵制漢文化。就如遼太祖阿保機,就將漢人的機制引進契丹,再有他的長子耶律倍,更是崇信漢文化到了癡迷的地步。但是當今太后述律平——阿保機的皇后,卻是極力抵制漢文化,她的幼子耶律李胡更將漢文化棄若糟糠,將漢人當做牛馬一樣虐待。
李麻忙打圓場:“都是神的子民,不分貴賤,黒執事也是漢人呢!再說,殷兄弟住在寺里,都是經過黒執事批準的。”
提到黒執事,烏勒立即不敢言語,悻悻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