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異世:暴風雪夜
- 東皇秘史
- 若舞清風
- 2595字
- 2020-11-01 10:56:19
左青云看到整座小鎮都自里向外亮起了燈火,如同泛起的波瀾一般地,亮光在擴散,周圍的百姓都被驚醒了。
他們打開窗,下一刻,手持火把的越騎兵便疾馳過他們的面前,匆匆趕向城門的方向。
左青云丟下鐵鑼,正要跟他們一起前行,還在后面的越騎校尉突然策馬沖到了他的前方,馬蹄揚起的雪浪差點沒濺了左青云一臉。
“怎么回事!”校尉用力拉了韁繩,戰馬一陣嘶鳴,“你是什么人?”
左青云拍拍肩上的雪,“在下邊塞散騎左青云。”
“你干什么敲鐘?”校尉嚴厲地問。
“出大事了。”
“烏蘭人入侵?”
左青云點了點頭。
“有多少人?從哪個方向?”校尉不無焦急地眺望了一下遠方,繼續追問。
左青云此時卻撓了撓頭發,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六……六個吧。至于方向,呃,他們是從城里入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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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駕,駕!”
幾十騎人馬疾風般沖過街道,他們的披風在身后翻騰,左青云帶路跑在最前面。
直到城門的剪影逐漸顯現之時,越騎校尉大喝一聲馬刀出鞘,刀尖一揮!
“吁!”
大雪令火把熄滅了,一切事物都顯得愈發暗淡。
越騎兵們勒馬架槍,只見冰封的城樓下,緊閉的城門正在緩緩開啟……
門前一人持刀而立,門下一輛黑色馬車快速穿行而過,剎那間便消失在暴雪之中,只留下風鈴幽怨的殘響。
左青云翻身下馬,朝著持刀的人邊跑邊喊:“白大人,你沒事吧!”
他看到白月歌的右腿在輕微顫抖,臉上卻是一副強裝鎮靜的樣子,明明腿受傷了還要不顧一切地追趕,簡直瘋了!
“我沒事?!彼f,“但鎮子會出事。他們來這里有什么目的,而且已經達成了?!?
說完的時候,白月歌突然抬頭仰視頭頂的城樓。還有人留在這里!
木梁下的城頭上似乎站著某個女子,其他人也發現了她,校尉等人頓時一驚,立即從戰馬的具裝上取下彎弓,搭箭上弦!
“敢問來者何人?!”
“你們叫了好幾年的奶奶?!?
女子說話了,所有人聽了都觸了電似地怔在原地,她的聲音竟然像極了縣令府上的老太。
白月歌咬牙,果然,當初就該懷疑到有問題,是她放走了鬼戲班,恐怕這里沒有人把守也是她的計劃,可是為什么……她究竟是為了什么而這么做?
“為了這一天,我等了太久了。”她的聲音一瞬間又從老太變成了年輕男子的聲音,“烏蘭人絕不是甘于被統治的民族。”
究竟是男人還是女人,這個怪人?
她,或者說他的聲音因為極度的興奮而變調,那個人的身影在城墻上巍巍然地,仿佛隨時都會墜落。
越騎校尉策馬上前,喊道:“你已經無路可退,奉勸你最好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那個怪人冷笑,“不,烏蘭人不會投降?!?
校尉憤怒地將箭頭對準那怪人的心臟,“你……!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就在快松開弓弦的時候,白月歌按住了校尉的手,阻止了他射箭的想法。
“你的目的是什么?”白月歌問道。
“目的?不,這是使命,三年前我義父交予我的崇高使命?!?
與此同時,校尉偷偷命令越騎兵們下馬,想辦法摸上城墻,然后一把擒住那個怪人。
可是,雪很大呢。冰冷的城墻,冰冷的空氣,冰冷的雙手……
也不知道怪人有沒有注意到,他只是像個瘋子一樣自顧自地說道:“我等待這一刻真的好久好久,第一次的反抗,第二次的反抗,第三次,第四次……烏蘭人都失敗了,而這一次……”
左青云也跟著他們小心翼翼溜上了城墻,他壓低身形,盡量不發出聲音,身體緊貼冰冷的墻壁。
“這一次引導我們的是真龍,我相信他,我們終將取得勝利?!惫秩说穆曇羲坪踉谶煅剩谀荷新犉饋頍o比的怪異,“潛伏三年又如何呢……至于你們啊,就等著看看啊,品嘗一下被奴役的滋味吧!”
左青云抽劍握在手心,悄悄繞到城樓的梁后,爾后輕手輕腳地接近他。
他心中暗罵,什么品嘗奴役,你他媽先顧著你自己的安危吧!
而那怪人的臉微微一側,不詳的月光灑了下來,“大汗就要到來了喲,各位?!?
在那一刻,左青云看到了那個怪人的臉,一張幾乎完全潰爛的臉,如同惡鬼一般猙獰的臉,皮膚蒼白如同尸體,處處張裂而上翻。
怪人的眼瞳猛然間暼了過來,紫色的嘴唇微微一勾。
左青云心中頓時大駭,再也顧不得那么多了,必須馬上擒住他!
左青云直接一個箭步跳出梁柱,與眾人揮劍上前。他沖在了最前面,劍鋒逆風而上,無數雪花被切成粉碎,化成雪點四下飄散。
面對眾人,怪人不假思索地突然徒手抓住了左青云的劍,他好像不知道何為傷痛,用力一拽,左青云感覺整把劍都好像在拼命離他遠去,怎么也無法控制!
“糟糕了!”拿弓的士兵即刻間放箭。
怪人側身快速躲避,反手一擊打中左青云的胸口,即便穿著騎兵甲也能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推力壓得喘不過氣來,只是“砰”地一聲,令他的劍脫手而出,往后整個人都直挺挺摔了出去!
越騎校尉急了,“快快,一起上!”說罷,他也趕著要上樓幫忙。
只有白月歌無動于衷,他低下頭,喃喃地說:“其實這個人,根本沒有活下去的**。”
怪人鋒芒一卷,白色的劍花蕩過眾人眼前,就像在指揮狂風與暴雪,雪幕劍網鋪天蓋地,眾人無論如何也無法靠近分毫。
然而最后……
在越騎校尉登上城樓的一刻,怪人將劍一牽一引,無形的引力令所有人的武器都在同一時刻撤手,七八把劍與刀一瞬間倒插入地面,嗡鳴震響。
“我的表演也該落幕了。義父,我完者都做到了無懼生死?!?
之后他飛身而躍,踏上了城墻的邊緣。
怪人冷漠地注視著十幾米之下的地面,面對身后越聚越多的士兵,他反而靜止住了。
仿佛從一開始就一直在等待著這一時刻的到來。他的眼前似乎出現了無邊無際的白帳,漫山遍野的牛羊和潺潺的溪流。
的確是的,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活著。
因為那之后他眼前的一切都破裂了,帳篷在烈焰中扭曲,牛羊化為枯骨,溪水變為血水。
這樣的夢他做了無數次,他忘不了東皇騎兵焚燒他部落的樣子,直到現在那團烈火也如地獄的炙炎在心頭扭曲。
無數次地想要復仇,無數次渴望東皇百姓被屠殺,被踐踏!而就在今天……
“我詛咒你們,都會死。”怪人說道,雙手交叉在胸前,裂開的臉上帶著古怪的安詳,“我完者都將在地獄等著你們?!?
剎那間,人們仿佛在這個人的臉上看到了一種近乎于殉道者般的頑固,他絲毫沒有畏懼死亡的樣子,而且還帶著擁抱地獄的決心。
“混賬,等等!”
他重重地向后仰了下去,校尉撲倒在了墻邊,最后還是沒有抓住他。
怪人如同是雪中的鷹鷲,自空中隕落,他沒有逃跑,陰影穿過白雪,雪夜里又傳來了沉悶而令人心悸的聲響。
“我們……地,地獄里相見……”
白月歌走向前時,他看到了一個人在雪中匍匐,向前掙扎著爬行,手指深深嵌入雪地。
“潛伏了很久吧?”
他閉上了眼睛,一只沾滿血的手無力地摸到了他的靴子,不動了。
白月歌不知為何俯下身軀,注視著地上的死者,“安息吧?!惫秩寺冻隽诵θ荨K婀秩撕仙狭缩r紅如血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