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大哥我們走那邊?”走到一個分岔路口,孫衍停下來問。
“兩條路,一條是通往青紋鎮,一條是通往石河里。走青紋鎮的話,就繞了很長一段路才能到達閩縣。而走石河里則近一些,能節約不少時間。”靜慈解釋道。
“走石河里。”蕭瑀考慮了劉福的傷勢后決定。孫衍聽到后便大步邁開朝石河里走去。
一路上,孫衍和劉玉娥手牽手走在了前面,訴說著各自的以往,孫衍開始了解到,劉玉娥其實比他還要孤單,雖然有著惹人愛憐的面孔。她從小沒有母親,也沒有朋友,姐姐紅顏也不和她玩,所以久而久之她就只能看著姐姐和別人玩,有一次她忍不住要求和姐姐一塊玩。結果劉紅顏罵她是“狐貍精的野種”之類的話,盡管她當時還不明白狐貍精是什么意思,不過聽語氣好像不是好話。所以自此以后,她就養了只小兔子,成天抱著小兔子玩或是靜靜的看姐姐和別人玩耍。
劉玉娥也和孫衍一樣堅強,不哭!雖然她看起來是那么的柔弱。其實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想和孫衍交朋友,也許是他們都有著相同的孤單!也許是他們都有著相同的堅強。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她感覺孫衍可以信任!
因為劉福的傷勢,所以眾人走的比較慢,已經是傍晚了,才走到石河里。石河里本來就不是個繁榮的地方,再經過瘟疫的侵襲,應該荒無人煙,所以一路上在考慮眾人如何在石河里過夜。
事實證明蕭瑀原本的想法完全錯了!
他們走近石河里才發現,這里人聲嘈雜,車水馬龍。一點也沒有想象中荒蕪的樣子,而且看來比閩縣城還要熱鬧的多。雖然是傍晚,集市已經張燈結彩,看著熙熙攘攘的人們,蕭瑀的感覺告訴他這一定有問題!
進了石河里,靜慈找了家像樣的客棧把眾人先安頓下來。訂了一個單獨的小庭院,雖然要花不少錢(不過不是她的錢)。蕭瑀幫劉福療傷之后,聽到孫衍說餓!眾人一起到客棧的前廳吃飯。蕭瑀帶了眾人在二樓找了個安靜的雅座坐了下來。孫衍和劉玉娥一塊并肩坐著,兩小嘰嘰咕咕的聊著。
“我聽說這天下要變了,這場瘟疫就是上天的預兆啊!”只聽樓下一喝醉的黑臉大漢如此說道,看他樣子是個江湖人。同桌的大漢一手撫在他肩膀上接道:“大哥,管他媽那么多,什么天下不天下的,咱咱們兄弟只要那‘苦瓊蓮’就行了。”雖然聲音不大,但是這四周好像靜了下來,這兩兄弟好像是感覺到很多人在看他們。頓時酒也醒了一半。
這時,黑臉大漢一陣心驚,來此的都是江湖中人,搞不好他們兄弟二人的小命就要交代在這里了。黑臉大漢突然一拍桌子道:“大家來這不都是沖著‘苦瓊蓮’來的么?咱兄弟不就是想看看這花是啥樣,好.好回鄉下去威風一下。媽的,威風一下。”說完便“砰”一身倒地不起,不一會,“呼呼”的打起了鼾來。
打聽有喧嘩起來了。蕭瑀知道了兩件事,一是,這里將有奇花“苦瓊蓮”出現。二是,這里有人在造謠“天下將亂”。
苦瓊蓮,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草,只生于瘟疫之地。而此花的奇效不弱于千年人參,乃稀世珍寶。蕭瑀對苦瓊蓮的認識就這么多。
蕭瑀心中卻不平靜,有人借苦瓊蓮的出現,把江湖人聚集在一起,再散播天下將變的謠言,看來這幕后之人不簡單啊!
在飯桌上的孫衍,從來沒吃過那么好吃的東西,所以一開始就是狼吞虎咽,在一邊劉玉娥則只是靜靜的給他倒了杯水,然后看著孫衍吃。
孫衍剛揪了個雞翅膀,就看到缽子伸了過來。拿缽子的是一只枯黃的手,手的主人是個面容憔悴的老婆婆。“滾開,臭要飯的!”劉紅顏喝道。
老婆婆無奈的把手縮了回去,就這時孫衍手一揚,一支雞翅膀飛進了老婆婆的缽子里去。老人抬頭看了看孫衍,只見這孩子雙眼含笑的看著“她”。遂而激動的道了聲謝謝。
“老人家,不介意就坐下來一起吃吧!”蕭瑀笑著說道。
老婆婆坐了下來,卻沒有理會蕭瑀,一直盯著孫衍看,“她”看到孫衍每次吃東西總要一只手小心的把面巾掀起,似乎覺得這很有趣,一直的盯著看個不停。
劉玉娥發現老婆婆在看孫衍,低下頭來,伸手扯了扯孫衍的衣角。孫衍回頭看她的時候,只見她把小嘴一喏。孫衍順著一眼望去,發現老婆婆正在盯著他。孫衍站了起來,撓了下頭道:“婆婆你想吃什么?我給你夾!”
老婆婆一臉嚴肅下來,也不說話,也不看孫衍了,低了頭去啃雞翅膀了。
飯后蕭瑀帶著靜慈,孫衍和劉玉娥去集市散步。劉福因為受傷要客棧里休息,李葉要留下來照顧劉福,劉紅顏本來也很想一起去的,只是想到孫衍的臉,她就害怕,于是也留在了客棧里。
集市里人山人海,不過聽口音多數是外來的江湖游客。蕭瑀表明上談笑聲風,內心里卻暗暗關注著周圍人的一舉一動,而靜慈則在關注著他。
孫衍看到集市里耍雜的,說書的,賣面人的,賣小人書的,一時興奮起來。拉著玉娥的手東看看西跑跑,買了兩個小面人,一個紅臉關公孫衍自己拿著,孫衍給劉玉娥挑了個素衣織女。挑是孫衍挑的,錢卻是劉玉娥給的!劉玉娥輕輕的把買面人剩下的錢放進了孫衍的口袋里,孫衍看到了也不以為然,他想可能是劉玉娥覺得掏錢比較麻煩,把錢放他口袋里就不用麻煩了。
看到前面有人唱戲,孫衍一樂拉著劉玉娥跑了起來,突然劉玉娥不走了,孫衍拽不動,回頭一看,劉玉娥正目不轉睛的看著一地攤,一個賣風車的地攤。“怎么了,玉娥?”孫衍問道。
“孫哥哥,風車!”劉玉娥道。
孫衍急著去看戲,掏出錢來買了兩支風車一把捏住就往人堆里扎。
孫衍感覺撞到了什么東西,抬頭一看,原來是客棧里亂說話裝醉的那兩大漢。一個大漢一把將孫衍的風車抓去一捏,喝道:“兔崽子,活得不耐煩了?”
舉手要打孫衍,只聽黑臉大漢說道:“走,我們還有任務!”
那大漢便把風車甩在地上,重重的踩了一腳,轉身離去!
孫衍怒火的雙眼,把兩人的樣子刻在了心里。而劉玉娥蹲下去看著被踩壞的風車,說道:“孫哥哥,我們的風車。”“我會記住的!”孫衍咬咬牙道。
這所有的一切都被身后的蕭瑀看在了眼里,他沒說話好像想起了什么來。
看著劉玉娥不開心的樣子,孫衍也沒了看戲的心情。便想著辦法的去哄劉玉娥開心,只怪他平時少與人相處,沒什么逗別人樂的法子,只是說了很多廢話。
最后孫衍說了一句:“我一定會把風車修好的。”玉娥笑了。
此后又逛了一會,靜慈覺得無趣,大家便回了客棧。
夜市散步回到客棧之后,孫衍便一個人待在房間里了。而劉玉娥也因為一天的勞累回房睡覺去了。
客棧靜了下來,月掛當空,此時靜慈和蕭瑀兩人不約而同的,從房間里走了出來。兩人對視了一眼,繼而無言的站立著。
蕭瑀打破了沉靜,道:“今天的老婆婆,你怎么看的?”
“她武功很高,孫衍那小鬼頭扔給她的雞翅膀,其實是扔偏了的,只是她瞬間的移動正好把雞翅膀接住了!”靜慈回道。
“不過看她的眼神,應該不會害衍兒的,反到是有種愛惜。”蕭瑀分析道。不過他心里真正想的是老婆婆為什么偏偏盯上他們一行。
“轟”一聲巨響之后,接著傳來孫衍一聲“啊”的驚叫。蕭瑀連忙閃進了的房間,發現孫衍不見了,只見墻壁上一個大窟窿,透過窟窿看到一黑影在月下疾飛而去。
蕭瑀提起輕功急趕了過去,傳音給靜慈道:“事發突然,你注意照顧好劉家大小,我去去就回。”
聽到巨響李葉,劉玉娥一行也趕了過來。只見桌子上放著一個紅面關公小面人和一支修好的風車。再看看墻上巨大的窟窿,她伸手摸了摸懷里的小白兔,小嘴一抿喃喃的道:“孫哥哥!”
孫衍被人拎著,有些驚恐,但是不像一般孩子一樣大哭大鬧,他靜靜的等著,很耐心。經過一段時間的飛縱,黑衣人終于停下來了,先是放開了孫衍,接著他那高大的身形一縮變成了個佝僂老太太的樣子,一臉陰森。
蕭瑀也趕了上來,看清了黑衣人正是剛剛客棧大廳見過的老太婆,于是一笑而道:“蕭某的小兄弟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老人家?蕭某在此賠個不是,望老人家別和小孩子計較才好!”
老太婆白了蕭瑀一眼,沒有說話。
而孫衍被人提著飛縱十來里路,胃里是翻騰,一被放開就天翻地覆的吐了起來。
老太婆看孫衍吐得差不多了,又一把將他提起,朝山林繼續疾飛而去。不過速度明顯不如原來了,不知道是因為考慮到孫衍的難受,還是“她”氣力不足了,或著是身形變小的緣故。總之,孫衍感覺好受多了。
蕭瑀則耐心的跟在后面,他不能貿然出手,不是怕錯傷“好人”,只是想到萬一不能一招斃敵人,孫衍會被傷害。
跟著老太太的身影,蕭瑀走進一個殘破不堪的廟里,這廟里正中是一尊蛛網橫結的降龍羅漢的雕像,雕像旁邊是一個黑漆漆的湯藥鍋。老太婆把孫衍輕輕放在了地上之后,轉身去攪湯藥。
孫衍坐在地上靜靜的看著,他老早就習慣了,不說話,用眼睛去觀察從而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離孫衍有四尺多,蕭瑀想:現在出手只要夠快,絕不會傷害到孫衍。
蕭瑀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從三年前近天都小鎮那一戰之后,他的武功越來越高,他自己也比原來更相信武力了。
蕭瑀不動聲色慢慢的聚氣在右手上,如有什么情況好全力出手,爭取一招斃敵。蕭瑀心中暗暗的打量了老太婆一番之后決定出手就用“千里奔雷”。
老太婆攪了一會兒湯藥,轉身瞟了一眼蕭瑀道:“蕭大俠,老身想跟你做筆買賣。”蕭瑀笑道:“不知道,前輩有什么要蕭某效勞的?”
“幫老身奪得‘苦瓊蓮’!”老太婆一字一句的道。蕭瑀并不作答,只是拿了把扇子出來,輕輕的扇著。
老太婆接著道:“當然老身也不會讓你白跑一趟,會幫你治好這孩子臉上的疤痕。”
“只是蕭某怎么知道,前輩能否救治孫兄弟的臉傷呢?”蕭瑀笑問道。
“離‘苦瓊蓮’出世還有七天,老身可以在七天內救治好這孩子的臉傷。你意下如何?”老太婆漫不經心的又攪起了湯藥道。
這時,孫衍正經的說道:“蕭大哥,不能答應。瘟疫之后石河里還有那么多人,一看就知道全是沖那朵花來的。”
蕭瑀明白孫衍的意思,他是怕蕭瑀有意外,“雙拳難敵四手”。
蕭瑀卻笑答道:“成交!”他骨子就是那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
老太婆神秘的笑了,對蕭瑀道:“有勞蕭大俠出去幫老身守著!”
孫衍這時正想說話,卻只聽“嘶”的一聲,便沒了知覺。蕭瑀轉身走出了破廟。
老太婆抬頭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廟里的降龍羅漢的雕塑,沉吟了一會兒,就一步一步的朝孫衍走去。“她”看著地上的孫衍,目放精光,仿佛孫衍成了藝術品,一件他即將要加工的藝術品。
話說孫衍被掠走之后,劉玉娥便一個人靜靜的坐在天井石板上,一雙大大的眼睛望著月亮,小手不停的撫摸著懷里的小白兔。迎著月亮,雙眼流露著淡淡的憂傷。李葉,劉福已經習慣了,劉玉娥一個人這樣待著。
靜慈從房間里走了出來,站在劉玉娥的身旁,也抬頭看著天上的明月。沒有蕭瑀在身邊的靜慈是那么的文靜。
“他會回來的對嗎?”劉玉娥問道,不知道是在問月亮,還是在問靜慈。
這一大一小的兩人就這樣默默的看著月亮,任由月光潑灑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