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叔大吃一驚,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浩云。只見浩云身后立起一個淡淡的高大的藍色虛影。虛影越來越清晰,濃濃的有若實質。怪漢一愣,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那團虛影向自己猛撲而來。怪漢正想抵御,可是那團虛影來得好快,不等怪漢有所動作,已然撞上了怪漢。只聽砰的一聲悶響,那怪漢被撞飛出去百米。怪漢飛得快,那團虛影動作卻更快,不等怪漢穩住身形又一無反顧的撞了上去。只聽那怪漢一聲狂吼,半邊身子被那團虛影生生撞碎,只剩下胸膛以上還在。
怪漢此時倒冷靜了下來。看著那團虛影和自己的半個身子一起消失,淡淡的對浩云道:“不錯,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小子,這筆賬老子記下了,下次你就沒這么走運了。看在你這次超常發揮的份上,老子再奉勸你一句,別再去找天辰了,有些事情不是你們幾個晚輩能夠應付的。嘿嘿,小子們,后會有期了。”說完話后,只見那怪漢的上半身也慢慢消失不見。
此時萬籟俱寂,連風聲也沒有一點。于叔只聽著自己的心臟砰砰的跳動著。想想剛才自己三人陡逢強敵,兩次死里逃生,再看已經恢復原型的這個農家小院子,那些欣欣向榮的南瓜蔓子,啄食雜草的老母雞,哪里還有一點詩情畫意的味道?只想著趕快離開此地,但愿再也不要回來了。
此時的火云和浩云情況都萬分不妙。火云就不用說了,自打剛才倒在自己懷里就一直沒再動過。浩云剛才發揮出那極厲害的一招后也是很沒形象的坐在地上,呼呼地喘著粗氣,額頭上的汗水一個勁兒的往外冒,臉色蒼白的很。于叔看了看浩云,咽了口唾沫道:“浩云,你終于可以施展天靈術了。”
浩云苦笑一聲:“還是很勉強,我才剛剛進入這個層次,剛才勉強用了一次,已經覺得身體要承受不住了。要不是那個野人三番兩次的挑釁,我也不會冒著諾大的風險施展這半生不熟的天靈術。于叔,咱們現在不能走,我得好好休息一夜,盡快恢復過來。還有火云,這小子剛才蠻有種的,這勁頭兒不賴嘛。現在他傷得這樣重,也挪動不得。這里已經沒人會來找我們的麻煩了,這么多的南瓜也不用擔心糧食的問題,還是休息好了再走吧”
浩云一口氣說了這些話,本來蒼白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喘的也更厲害了。于叔一想浩云的話大有道理,索性也就打消了離開的念頭,先把火云抱到里屋去,看看傷勢再說吧。一把抱起火云,大步進到那破草屋里。于叔低頭看著懷里的火云,腦海中不由自主的閃現出火云倒在自己懷里的那一刻臉上掛的笑容。真不知這孩子到底怎么想的,那么拼命,值得嗎?
于叔吱呀一聲推開木門,屋子里面陰暗而潮濕,有股子淡淡的霉味。雖然破敗,但卻也涼爽,這種草屋都是不用磚的,非但不用紅磚,連青磚藍磚也不用,而是用自制的四方的厚重硬土塊壘成,墻壁極厚,冬暖夏涼。天色已經漸黑了,于叔是有修為的人,目力過人,雖然屋子里面黑暗,卻能瞧得清清楚楚。把火云抱到東墻邊下的土炕上,被褥雖然油亮烏黑,卻也顧不得了。仔細的看了看火云的傷勢,一看之下大為放心,雖然看起來火云傷得很重,但呼吸平穩,心跳有力,全身雖然布滿傷口,卻也不大礙事。估計只是用力過度,虛脫而已。于叔心想,火云這小子也算幸運,瞧剛才那架勢,仿佛已經透支生命了一般,現在看來,只是披著虎皮進村——嚇唬老百姓啊。不過,真是這樣么?火云剛倒下的時候那傷勢可不大像是嚇唬人的啊……
浩云休息了好一陣子,恢復了一點力氣,掙扎著起來走進屋里休息。剛進屋里,那股子霉味便往他鼻子里面沖,浩云眉頭一皺,待問清楚火云的傷勢,就立刻退了出去。盤膝坐在南瓜叢旁邊,身下墊上一塊從院子里撿來的木板子,就那么修煉起來,看樣子是整晚不打算進屋了。于叔看了暗暗好笑,心說浩云這小子都成這副模樣了還這么講究,真是酸的可以。又想起浩云居然不聲不響的就修煉到了天靈的境界,看來這小子確實天賦驚人。以前浩云總是對火云成見頗深,經此一役,火云終于也得到了浩云的認可。浩云就是這么一個人,只要你用實際行動贏得了他的尊重,那么不管你是毛孩子也好,妖獸也好,妖怪也好,他都會重視你。雖然臭屁的很,但卻不失爽直。
最忙活的就是于叔了,首先得給小火云弄點吃的,自己跟浩云是吃不吃都無所謂。可是火云不行,火云修行太低,低的簡直可以說不大有。這么低的修為,體內雜質跟凡人也相差無幾,仍要吃那一日三餐,還要大解小解,身體臟器也不受自己意識控制,到了飯點兒不吃飯,肚子里就咕嚕嚕的開始抗議。
這一晚于叔注定無眠,先是翻箱倒柜的找糧食,最后翻爛了這間小屋子只找到十來顆老鼠屎。氣急敗壞之后才想起屋子前面有大片的南瓜。不論生熟摘了兩個大的,待要生火煮卻又嗆了自己滿滿一肺的黑煙,直憋得老臉通紅老淚縱橫,又怕影響兩個病號休息不敢咳嗽出聲,壓低了聲音嗚嗚的咳嗽,那聲音就如惡狗護食一般,只把這天殺的破南瓜詛咒了無數遍,恨只恨這玩意兒為什么不能生吃。一陣手忙腳亂之后才想起自己懂得異術,哪里需要跟凡人一樣慢慢生火?燒化了一只南瓜,燒焦了一只南瓜,最后好歹弄出個差不多的。滿心歡喜的要喂給火云吃,卻又見火云睡得正香甜,哪里有半分想吃東西的樣子?于叔一生氣,自己大口吃那南瓜,卻不知這種燒熟的東西里外不同。外面不燙了里面卻還熱的厲害,冷不防被燙了一下,氣的將那南瓜扔出老遠。心中暗暗發誓,以后不管用不用得著,背包里都要好歹放幾塊干糧,以備急用。
這一夜就在于叔的手忙腳亂之中度過了。第二天一早,小山村又恢復了熱鬧,夏天的天氣太炎熱,農戶們都是天蒙蒙亮起來下地干活,到半上午的時候天熱了就回來,因此農村的夏天早上格外的顯著忙碌。于叔也是被村民們吵醒的,睜開眼首先看到浩云走進屋來,浩云的精神已經好多了,昨天的脫力癥狀看來是完全好了。于叔正要恭喜他,忽然看見浩云臉上腫起幾個紅疙瘩,一問之下原來是被蚊子叮的。臉上這幾個,身上還多。于叔又忍不住暗暗好笑,本來對于他們這樣的高手來說,就算是在睡覺的時候靈力也會外放,蚊子蒼蠅什么的根本不敢近身。但昨晚浩云太過虛弱,又全心修煉,這才被那蚊子趁虛而入,在他身上大叮特叮,大吸特吸。
浩云看著于叔那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剛要發作,忽然聽到炕上的火云哼哼了兩聲。于叔趕忙過去看看火云,只見火云已然睜開了眼睛,低聲嚷著要喝水吃飯。于叔趕忙從水缸里舀出一瓢水,用掌心火燒開了,又將水變涼,才拿給火云喝。火云也不再說話,喝完水愣愣的看了于叔一眼。于叔很高興,火云此時已然完全沒了昨天剛見面時的那股子油鹽不進的勁頭。又想到這短短的一天時間,經歷了這許多危險,不免又發出一聲感嘆。
就這么過了幾日,火云已然大好了。跟于叔浩云也完全沒了芥蒂,浩云的一張僵尸臉仍然讓人不快,好在火云也習以為常了,也就見怪不怪。這天于叔忽然興致大發,一定要火云陪著他去看看村民們勞動的場景。兩人走在田間小道上,于叔裝模作樣的發出一些感嘆。火云卻低頭又不語,于叔一會兒發現了火云的情緒不大對,正想開口問火云怎么了,卻見火云忽然抬起頭來:“于叔,請教我靈術吧!”
“靈術?”于叔一驚,轉而嘿嘿一笑,對火云道:“小子瞎說什么呢?你是屬于妖之一族的,你有你的修煉方法。妖術并不比靈術弱,只不過是你沒認真修煉罷了……”
“你錯了,于叔”火云打斷于叔的話,眼中又閃現出那一絲無奈和落寞,仿佛又回到了跟于叔剛剛認識的那個時候的狀態:“并不是我不想修煉,而是根本不能修煉。于叔,我看得出來您是真對我好,除了我姐姐,你是唯一一個對我好的人。我就實話跟你說了吧,你知道的沒錯,火勾狐的確是受天火而生,火本來就是陽,而天火更是至陽。可是狐性卻偏陰,火勾狐更是至陰,因此火勾狐從來就是雌性,從來沒有雄性。至陽里面產生出的至陰,本身就是不平凡的,所以火勾狐都是天賦異稟,驚才絕艷。可是我卻是個雄性,哦,男體。
二十年前天火落下天星山,煅燒了七七四十九天產出一只火勾狐,那就是我姐姐,你們見過的,就是在天河鎮上跟你們鬧矛盾的那女子,我姐姐叫火舞。本來按照古例,火勾狐出世天火就應該熄滅。可是那天火卻越燒越旺,根本沒有停息的意思。驚動了附近的所有妖獸,大家都知道,萬中無一的雙生火勾狐就要出現。其實火勾狐之所以如此稀少不光是因為傳代方式奇特,更因為火勾狐大補,只要吃下就有意想不到的妙用。經過修煉的火勾狐沒人敢惹,可是剛出生的火勾狐卻總是被強大的妖獸惦記,往往沒來得及變強大就死于非命。幸虧那場天火,我姐姐出生后掉頭躲進了天火之中,天火所在方圓五里之內,無人敢進,這才避免了被眾妖所殺。
當時我姐姐也是心知肚明,天火不熄,正是又要出產一只火勾狐。我姐姐一遍在天火中努力的修行,一邊焦急地等待著這個即將出世的妹妹。于叔你不了解火勾狐的悲慘之處,在妖獸眼中,火勾狐是一個另類,如此得天獨厚的天賦,可說是讓眾妖獸羨慕嫉妒恨到了極點。就算是那些弱小的不能吃掉火勾狐的妖獸也絕對不愿意跟火勾狐做朋友,因為火勾狐實在太優秀太招災了,跟火勾狐在一起每時每刻都會產生自卑的念頭,都有可能會被突如其來的強大妖獸暗殺。所以火勾狐沒有朋友,自打生下來就注定了孤獨到死。所以,我姐姐看到即將有另外一只火勾狐出世的時候,怎么能不欣喜萬分?
那場天火足足燒了五個年頭!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火勾狐本來修煉速度就快,在天火中修煉更是事半功倍。經過五年的修煉我姐姐已經有了自保的能力。可是她從來不曾離開半步,只為親眼看到另一只火勾狐的誕生。五年后,天火中終于誕下一只火勾狐。可是,呵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