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紅色緞子裙?她不記得自己有什么紅色的裙子“碧兒,你在說什么?快,快把那件衣裳放回去,把邊上那件綠色的拿來吧。”
那條紅色的,繡著金色花紋的長裙,讓人想到那張妖媚卻又很俊朗的臉,還有那迷人的笑“姑娘在下只有一個請求,他日若做成了裳子,可否穿給在下看看?”
那日林瑤華清冷卻很固執的話仿佛又在耳邊回繞,紅色的緞子,這一半自己已經制成了裙子,另一半,不知是什么樣子。
想到這,淚水不禁落下,打濕了剛剛畫上的麗顏。此刻的她正在替自己前額描一朵淡金色的花,可惜,那朵花只畫到一般就再也無法進行下去了,那一半的花瓣就像是殘缺了的印記一樣。
看見那身大紅色的羅裙,她連最后的心情都沒有了。
嬤嬤則興高采烈的領著白公子進了房,在那嘮叨了好幾句之后掩著笑離開了,離開的時候還裝模作樣的看一看言偲,無奈她一直低著頭,什么也沒有看見。
“公子,請坐吧。”她淡淡笑著,卻不看門前那人“奴家今日身體不適,還望公子見諒?!?
窗外陽光依舊明媚著,屋內確如黑夜一般透著低沉的氣息,索爾無味。
“言偲姑娘不必如此緊張,我只是想和姑娘聊聊而已?!蹦锹曇艉苁鞘煜ぃ粏≈袇s帶著一絲神秘,全無一般男子那般輕浮。
只是聊聊?她坐在床榻上,卻有些不置信,依舊麻木而冰冷的坐著,用輕紗掩面。
“看來,言偲姑娘不是很想和我說話?!庇行﹩蕷猓凶勇柫寺柤纭捌鋵嵨液苄蕾p姑娘彈奏的曲子,感覺很憂傷卻有一種很堅強意識,曲子很美詞也很美呢。”
“白公子見笑了,奴家彈的都是些粗俗的曲子,不堪入耳?!边@是她開口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感覺那緊張的氣氛好像有些輕松了。
“姑娘自謙了,那些曲子可好聽的緊。”她感覺著腳步聲逐漸走近,那方長長的袖子下修長的手挽起了床榻上垂下的簾子“簾子下空氣不太好?!?
這下言偲總算是起身,輕拱了拱腰,算是問好。
“碧兒!碧兒”
“言偲姐姐,什么事?!币恢笔卦陂T外的碧兒聽著言偲的叫喚還以為是她出了何事,慌慌張張的便進門了。
“碧兒,快給白公子泡壺上好的廬山云霧。”
碧兒看了看那白公子,遲疑了一會,點點頭“言偲姐姐稍等,我馬上就去辦?!?
“姑娘不必如此拘謹,我方才也說了,只是聊一聊而已?!?
“公子,奴家并無拘謹?!?
“那好,言偲姑娘給我彈支曲子吧,聽完我便走了?!闭f罷,便坐在與言偲有些遙遠的一個位置上。
她驚詫,難道這白公子與尋常男子真的不同?她抬起頭,目光與那白衫公子相對,卻有些愣住了。
那是一張極其普通的臉,眉毛很粗,像兩柄直驅而上的利劍,嘴唇厚實給人一種很沉穩的感覺,讓人眼前一亮的是他的眼睛,普通卻迥然有神。似乎在哪里見過,她卻想不起來了,大概是曾經見到過一個比較相似之人吧,畢竟彈琴的時候臺下有那么多雙眼睛看著她,相似也是很正常的。
只不過,那樣的一張臉很容易給人一種不錯的好印象。
“公子想要奴家彈什么曲子呢?”
他沉思,說“只是想要聽姑娘再彈一回上次的曲子,那日有急事,不曾聽完。”
言偲從樂架上取出琵琶,剛剛調好音色后,那白公子突然提出這要求。
上一回,她哪里知道是哪一次。
“實在是抱歉,奴家不太記得白公子說的上一回……”
“銀瓶搖曳暖珠簾,恰似一簾夢境似流水,夢過已,相思猶在?!彼圃诰従彽幕厮?,白公子道出的話足以讓言偲大為吃驚。
那支曲子她只彈過一次,曲子和詞都是自己瞎編的,也不無隨即遐想之嫌,簡單的說是她當時心情的寫照,那男子居然一字不落的讀了出來。再看看他那雙迥然有神的黑色大眼瞳,言偲頓時回想起來這白公子是何許人也。
眼前這白公子應該就是當日印象頗為深刻的那個面容普通卻又很深邃的男子,那是無論她如何回憶,都不曾拼湊出那男子的樣貌,而今總算是看清楚。
對他的防備也因那日而大大降低,她抿唇輕笑,如那白蓮芳華……
“銀屏搖曳暖珠簾,恰似一襲繁夢似若流水,夢已過,相思猶在
最億那日芳華
銀屏暖,春宵愁斷腸
最苦那清清冷冷凄凄慘慘,只求夢中相見”
一曲畢,男子便如當初所說一般轉身告辭離開,離去之時對著言偲輕聲說道“言偲姑娘,日后不必再叫我什么白公子了,我叫白穹,穹乃蒼穹之穹,姑娘還請記好了。”
“白公子,不白穹公子,你不再坐一會嗎?”在漣依閣生活了好些年,這般守誠信之人她還是頭一回見,而更讓人為之詫異的事,這白穹公子一擲千金居然只為聽她單獨彈奏一曲,這事兒頗有些蹊蹺了。
白穹的身影早已遠去,而那低沉嘶啞之聲卻烙在言偲心中“不了,我還有事,改日有空我們再聚吧。”
不知是為何,言偲忽然覺得,那樣一雙璀璨若星辰般的眼眸并不該出現在那樣一張平凡無奇的臉上,那雙眼靈動無比,若配上一張清俊的臉該是如何俊俏。
“白穹,蒼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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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紅而曖昧的燭火下映出一張傾城絕色的臉,修長的臉頰因為燭光的關系潔白中透著一點嬌艷的紅色,唇更是鮮艷無比,似染上了豆蔻紅。他修長的手指緊扣一只白玉酒杯,在那晃晃蕩蕩,看樣子并不是為了飲酒,而純粹是娛樂而已。
紅色的燭光下,那一頭垂腰的銀發顯得格外閃耀,卻不刺眼。
“我說瑤華,你玩夠了沒有?好好的美酒都被你給糟蹋了。”搖晃著的玉杯上多出了一只白皙靈活的手“與其被你給糟蹋了,還不如讓給我?!?
“黎!”他沉聲“你若再無事生非,我定會將你重新鎖回籠中,到時候再困你個百年如何?”
一聽籠子,那本來疊上的手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樣,迅速的縮了回去,一邊縮一邊還不滿的嚷嚷“死狐貍,你就知道恐嚇我,哼要是沒有我的話你能高枕無憂的整日享受著那充沛的陽氣么,你不要忘記了好幾次你差一點露出你的狐貍尾巴,是誰幫你藏起來的?要不是我你早就被某個道士抓走煉丹去了,還能好好的坐著頭牌的位置逍遙快活?”
聽了那些話林瑤華非但不惱反而笑了起來“就你給我尋的那些陽氣,還不夠我消化的,你當我這幾百年的修行全都是假的么,早就沒有什么狐貍尾巴了?!?
相似的話似乎他曾經也說過,只不過對象不同,所站的位置也不盡相同。
那人白了林瑤華一眼,突然跳到身側那張寬大無比的長桌上,咧著牙“我說林瑤華,你打算何時向那女子下手?”
“什么女子?”
“傻狐貍,你可別在這跟我裝傻,我全都看見了?!彼靡獾男χ袄蠈嵦拱装?,先前你特意出手相救不就已表明了她是你的獵物。那么多年,我可沒見有什么獵物能從你手上逃脫,那女子確實生的美麗,切頗有靈氣,若是吸了她的陽氣,我敢保證定比得上你這些年來所捕的獵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