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剛叫了一聲,但他沒有給我任何說話的機會,而是回過頭去安慰顧玲兒,顧玲兒看到我狼狽的樣子,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
一瞬間,隱忍的淚水溢滿了眼眶,但我還是強忍著沒有讓眼淚掉下來。自從梁秀菊和顧玲兒進了我家,我就告訴自己,無論遇到什么,都不要流淚,尤其是在她們母女倆面前,這不但丟了我爹的臉,反而會更加助長她們的氣焰,所以,無論多委屈,我絕不能哭!
我知道,我的母親在很早就去世了,我甚至都沒有見過她,但是,她們不要以為,我沒有母親的庇護,就可以任她們欺負。顧玲兒雖姓顧,但她的心卻始終是向著梁秀菊的,她以為她顧玲兒算什么,她只不過是梁秀菊的傀儡,一顆棋子罷了,她以為,這顧氏的繼承人會是她?可笑至極!
黎叔或許是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他扶著我向前走了兩步,也不管我爹同不同意:“大小姐,我送你回去吧,如果這手再不處理,會更嚴重的。”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手上的皮已經脫掉了,我看到手背上泛出了一絲絲的血跡,我不動聲色的捂著手,沒有讓黎叔看到我手上的血跡。
我輕輕推開黎叔,聲音沙啞的對他說:“黎叔,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你不用扶我。”我又斜睨了顧玲兒一眼,補充一句,“我可不像某些人一樣,那么嬌貴!”
黎叔無奈的看著我離去。
已經是春天了,可不知道為什么,一陣風吹來,我感到很冷。路過月季花叢,花香襲來,我卻覺得,它已經不如早上香了,就這樣,我恍恍惚惚的回了房間。
我剛一進房間,紅姐便看到了我手上的傷,她趕緊走過來,驚叫道:“大小姐,你的手怎么了?”我面無表情的坐到椅子上,紅姐見我不回答,便轉身去抽屜里找藥。
不一會,紅姐從抽屜里找到了一瓶燒傷藥和一瓶薄荷油。她拿起一根棉簽,在藥瓶子里蘸了一下,然后,抓過我的手,把藥輕輕的敷在燙傷的地方。
鉆心的疼痛從手背上傳來,可我硬是忍著沒有吭一聲。紅姐邊幫我敷藥邊在嘴里嘀嘀咕咕的說:“大小姐,是誰把你弄成這樣的,又是那個梁秀菊和顧玲兒吧?”紅姐在私底下從來不尊稱她們母女倆,而是直呼其名。
紅姐年長我三歲,十歲的時候就來我家做丫環,紅姐家里窮,她的父母便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把她送進了顧家,可以說,我和紅姐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雖然紅姐在別人眼里是個身份卑微的丫環,但在我眼中,我把她當姐妹看待,從來沒呵斥過她,因此,我不喜歡的東西,紅姐也絕對不會喜歡。
梁秀菊和顧玲兒都是和我作對的人,我不喜歡她們,紅姐也自然不會尊敬她們,所以才會直呼她們的名字。
敷完藥后,紅姐又細心的為我涂上薄荷油,薄荷油涂在我的手背上,一股涼涼的感覺襲來,仿佛涼到了心里,令人覺得很是凄切。
這天中午,我沒有去吃飯,因為心里的委屈,又因為不想看到梁秀菊和顧玲兒,黎叔過來催了我兩次,我也沒有去。我知道,黎叔和紅姐都是向著我的,我爹對我的好也勝過對顧玲兒,爹一看到我,就想起去世的母親,母親在去世前叮囑過爹,讓他好好照顧我,爹不忍辜負去世的母親,便把更多的關心給了我,但如今卻引起了梁秀菊和顧玲兒的不滿。
當時,是爹不明情況,聽信了顧玲兒的花言巧語,但我的心里還是有一股苦澀總是揮之不去。
我正沉思之際,紅姐推門進來,手里端著一碗熱乎乎的白米飯,她把米飯放在了我面前:“大小姐,吃點吧,不吃傷怎么能好?”我賭氣般的說:“我不想吃。”本來心里已經夠委屈了,再加上手上的燙傷的疼痛,更是弄的我心煩意亂。
我坐到床上,一翻身躺下,閉上眼睛不再看紅姐,紅姐知道我此刻心里不好受,便也沒再說什么,端起桌子上的米飯:“大小姐,那你休息吧,我先出去了。”說話,轉身推門離去。
紅姐走后,我又緩緩睜開眼睛,一睜眼,對面墻上母親的畫像映入眼簾。畫中的母親溫柔的向我微笑著,烏黑的長發整齊的綰起,黑色的眼睛如同世間最耀眼的黑曜石一般,仿佛會說話。母親身著一件白色繡花旗袍,端正的站在那里。
也許,多年過后,這里會物是人非,有些東西會悄悄改變,但畫中的母親永遠都是那么美麗溫婉,溫柔賢惠,是的,我沒有見過她,一次都沒有,有的只是在畫中看著她,如果她還活著,我就不會受這樣的氣了吧,也不會有梁秀菊和顧玲兒欺負我了吧。
我在心里暗暗的想,梁秀菊,顧玲兒,我才不會就這樣任你們欺負,相信母親也不希望別人欺負她的女兒,顧家還輪不到你們來做主.......
想著想著,畫上母親如同仙子一般漂亮的臉龐漸漸變得模糊,疲倦席卷了我的大腦,我不知何時,已然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