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初心記憶
- 靈鏡秘契
- 蟲漏
- 3659字
- 2020-10-23 15:48:02
晴雨珂從風水坊回到家里,等待楊梓盛失蹤歸來的日子是漫長的。
現在的晴雨珂可謂四面楚歌,身心不安。娘家四兄姐掂記著母親臨終前反復念叨的一塊莫名其妙的玉,而婆家人知道了楊梓盛是因為酒后吵架出走,對晴雨珂的言語間便有些不恭,甚至有人提到懷疑晴雨珂把楊梓盛謀害了。
卿妤琴夠義氣,一直陪著她。晴雨珂便少了許多口舌之爭,身體暫時得到舒緩,心靈也得已暫時休息。
卿妤琴在她家里連續住了三夜。時隔十多年,連續呆在一起三天,舊話新提,聊起晴雨珂當年見到楊梓盛芳心萌動,窮追猛打那股勁。
“說說你吧,第一天看見你,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好事,到了晚上才知道你們聊著的內容,原來是楊梓盛丟了,他怎么丟的?怎么把老公弄丟了?再說一遍我聽聽。”晴雨珂把身子埋在沙發里,有氣無力,被卿妤琴掐了一把。
說起老公,她真是頭痛得要命。楊梓盛失蹤前當天,他們是在她大哥晴雨宣家吃飯的。席間發生了一些不愉快,她先回了家,楊梓盛是喝醉了酒之后進屋的。
晴雨珂記得楊梓盛回家時,當時她正在電腦上寫東西,楊梓盛二話沒說恨恨地走到她面前,用手一掃她手里的健盤,鍵盤掉到地板上,他飛起一腳將健盤踢出了房門。
“你瘋了?”她一雙杏眼怒睜。
“娘的,有什么了不起?當個領導可以違所欲為?哼哼,一個女人還能翻得了天去。”楊梓盛把在大舅子家受的委屈全部發泄到她身上。
“哥哥姐姐嫂子欺侮我也就罷了,你就雪上加霜吧!我是娘的,你好像就不是娘生的一樣。”她與楊梓盛婚后第一次大動干戈。
“想翻啊?翻啊!看你翻天去。”楊梓盛完全變成了酒精狀態。倆人你一句來我一句去,酒后失態的楊梓盛把她的祖宗八代全部恭維了一遍,她哭了,連哭邊數落自從認識他以來,所有受到的委屈。
鬧局僵持了近兩個小時。十歲的兒子楊銘曉背著書包回家了。
楊梓盛還在使勁扯著大嗓門罵人。
她住了嘴,走進廚房。過了一會,楊梓盛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接了電話,才停止嘴里的叫聲。她看見他走進了衛生間,然后又見他走出了家里的大門。
晴雨珂沒有過多的去留意楊梓盛,而是氣呼呼地躺在床上,拿出楊梓盛的蓋可瑪香煙,第一次點燃了一支煙學習抽煙。她想認認真真地生一回氣,因為以前每回吵架或者生氣都由她主動跟他說話才算化解矛盾。心想,這回生氣一定要等到楊梓盛主動來跟她說話,不然,她誓要與他冷戰到底。
可是,等了三天,終究沒有等來楊梓盛的主動道歉,他失蹤了。
“然后你去報案了,然后我們又認識了。”卿妤琴說。
“你不是全想知道嗎?就這樣啊。”
“我想知道你為什么去京城。你對楊梓盛的感情我是最知情的一個人,我始終相信你對他是執愛的。當初一見鐘情,丟了魂兒似的非他不嫁。”
“你說的對,我就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丟了魂兒。當初你為什么不勸我?我之所以那么動心,還不是因為你說的第一種風趣,蒙蔽了我的心。”晴雨珂的大腿被掐得生疼,她踢了卿妤琴一腳。
想當初遇見楊梓盛,就是因為卿妤琴要去寄明信片,說好五分鐘回來,偏偏等了十分鐘還沒見人。遇見楊梓盛以后,她滿腦子里充滿了卿妤琴說的第一種風趣。想想看,十八歲的花季,在大街上,看見一個勾魂的人,應驗了本地傳說的第一種風趣,心里的那個美哉樂哉呀,自然無以言表。那個時候,晴雨珂的心里,每天哼著“想你時你就在眼前在心田”的小調。
晴雨珂從來沒有問過卿妤琴關于第二種風趣是什么,今天她特別想知道。于是她問:“十五年了,我還從沒聽人說過盤古沙鎮有第二種風趣,今天你要竹筒倒豆子一般地講出來讓我洗耳恭聽。”
“你這么沒沒良心嗎,楊梓盛現在生死未卜,所有人都在擔心他,你還有心思去聽第二種風趣。你把第一種風趣好好了結后,再去尋思第二種風趣吧。”卿妤琴知道晴雨珂現在的心比誰都難受,她故意找話題岔開晴雨珂的煩惱。
想想也是,楊梓盛,她晴雨珂的老公,現在失蹤了八天七夜,沒有任何信息反饋,師兄林境安說他有女人緣,能逢兇化吉,隨遇而安,在沒有見到他本人之前,誰知道應驗什么時候才能到達。
晴雨珂坐在沙發上,總結自己的愛情:一個女人的芳心被一個男人掠去后,女人最大的能量釋放便是,無境界地幻想。女人通過幻想達到對男人的渴慕,繼而發揮聯想,一步亦趨地進入傾慕,而后一發不可收拾。值到最后,身陷囫圇,心力交瘁,自己作繭埋葬了自己的青春。
她想起自己在郵政局門口他從她眼前匆匆而過,驚瞎了眼睛之后,一直是這樣,整個人跌入了庸俗的凡塵中,進入到塵埃的最底層而爬不出來。
那時候,她沒日沒夜地想念他,在哪里,是何許人,叫甚么名字,有沒有女朋友,結婚生孩子沒有。后來卿妤琴幫她打聽到了楊梓盛就在盤古沙鎮的一個自來水公司當職員,晴雨珂興奮如雀,激動的心狂跳了三天三夜。
她利用鎮里團委書記的身份策劃組織了一場盤古沙鎮最大的籃球聯誼賽,她把楊梓盛抽到了籌備組當工作人員。
她認識了楊梓盛,她也讓楊梓盛認識了她。楊梓盛看起來文質彬彬,做事很細心,把晴雨珂安排交待的籌備組工作,做得井然有序。做完籌備工作后,看到比賽場上一場場精彩的比賽,一個個身如蛟龍翼虎的男子,晴雨珂很想看到楊梓盛在球場上倒底是個什么樣兒?她想象著楊梓盛像個書生一樣木納起跳,捧個籃球像個小女人一樣亂扔不進球框。
自來水公司隊正好有人被抽走應酬水務外勤緊急處理去了,公司領導便讓楊梓盛臨時入隊。本來自來水公司與食品公司打半決賽已處于下風,楊梓盛一上場,風向逆轉,投籃遠遠超過了對方隊,從而一舉取勝。食品公司隊雖然輸了,并沒作因為臨時換隊員提出異議,而是后面幾個隊要與自來水公司應賽時,聯名抗義臨時調換登記在冊隊員。
這個事情,在當時的比賽大賽場內,引起了一場動蕩,比賽差點搞不下去。鎮書記找到晴雨珂,要她處理好輿情。晴雨珂欣然應允,其實她當時的動力,是想看到楊梓盛在場球上的身影,楊梓盛上了球場,一點書生味也沒有了,他身輕如燕,彈跳如飛,沖鋒如虎撲獵,間球卻又如猴靈敏,奔跑貫穿全場,投籃十有九中。
晴雨珂出面,沒有花費很多時間,沒有出現大的阻力。她把所有隊長叫到一起開了一個小小的會,向隊長講述了自來水公司出勤應急為民服務的崇高職業道德與操守,要求大家服從鎮黨委政府的大局意識。說得隊長們點頭稱是,高高興興地回隊做隊員思想工作。
本來比賽場上的大型橫幅標語寫的是“強身健體,勇當第一”,晴雨珂馬上讓人扯了下來,重新做了一幅標語掛上去,標語換成“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由此,晴雨珂受到過團縣委與盤古沙鎮黨委的表揚。
后來,就常有類似聚會喝酒、打球、散步、借書類小活動。晴雨珂與楊梓盛接觸了三年,沒見楊梓盛身邊帶出一個女朋友,但他在三年漫漫長長的時間里,卻沒有向晴雨珂表白過一次,他們處在一起像是同事,像球友,像步友,像同性朋友。
晴雨珂在盤古沙鎮的四合小院里住了三年,然后調到了縣里機關工作。與楊梓盛的接觸便少了許多。大嫂子幫她介紹了幾個對象,其中一個是老師,寫得一手漂亮的毛筆字,他外貌中庸,談吐風趣稍遜,晴雨珂見過一次后便謝絕了第二次見面。二嫂與二哥幫她介紹一個市政府的秘書,晴雨珂在二哥家見過兩次,秘書文靜,與晴雨珂見面時眼睛老瞟著別處,她在二嫂面前偷偷笑話那個秘書是個斜視對子眼,將來肯定爬不到更高的位置。二嫂幫著秘書說話,她說:“人家那是喜歡你,不敢直接對視你。他才華橫溢著呢,年紀輕輕就給副市長當秘書,前途好著呢。”
母親的同事也給晴雨珂介紹了一個有錢的主。說是父母即將退休,雙雙退休工資頗豐,四個兒女,上面三個全是姐姐,一個在英國,一個在美國,一個在新加坡,個個家庭幸福,家有萬貫錢財,被介紹的青年在家最小,也是家中唯一的男孩,現在部門工作 ,也是干部身份,只是個兒稍矮,配上晴雨珂的身高卻也足足有余。
晴雨珂聽了介紹,先就在心里開始討厭這個人,心想,我堂堂一個團縣委團干,年輕貌美,能養活自己,雖然父母沒有退休工資,哥嫂姐姐姐夫都是有頭有臉家境富裕之人,為何委屈自己一生與五大郎生活在一起,就算睡在一座金山里,又能如何?
晴雨珂便找了誅多的借口,竟然沒與那個男子正式見上一面。母親很是惋惜,偷偷與介紹人密謀,慫恿家有金山的小伙子主動在她下班的路上去堵,來個巧遇相識,而后達到自由戀愛的結果。
那個男子對晴雨珂十分上心,在她上下班的路上足足堵了她三個月。說來好笑,每次見到晴雨珂,他來時充滿自信的眼神即刻退卻自信,低下頭不敢叫出晴雨珂的名字,在三個月的正面相視中,他竟然沒有一次能說出話來。晴雨珂自然知道他就是母親要給她介紹的人,她故意挺著胸脯,把頭仰起,下巴揚得高高的,目光永遠向著前方的高處,目不斜視地從他面前走過去。男子好幾次急步從她身后追上去,但是看到她陌然的表情每每都是欲言又止,像個泄了氣的皮球站在那里,呆呆地看著晴雨珂驕傲的身影漸行漸遠。
其間,盤古沙鎮訊速發展起來。自來水公司擴大,楊梓盛調到了與晴雨珂工作的附近公司上班。她知道了他一直有女朋友,至少她知道他有過四個女朋友。晴雨珂傷心過,偷偷哭過,她發現自己愛不上別人的原因,竟然是楊梓盛在郵政局門口那個脫塵若仙的瀟灑身影迷惑住了心。
她等啊等啊,終于等到了楊梓盛與女朋友徹底分手,她主動出擊,表白愛情,讓楊梓盛感受到了心靈受創后的撫慰。然后,簡單交往了一陣,順利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