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吐忍情 離心計
- 靈鏡秘契
- 蟲漏
- 3300字
- 2020-10-23 15:48:02
楊梓盛坐著不動,被敬了一個通光,他被動地接受,竟然來者不拒,一杯接著一杯喝下去。臉上露出了酒紅,舌頭講話含糊,一句話要講好幾遍才能表述完,變成了大舌頭。
酒喝高了,大家從晴雨珂的出生話題慢慢轉(zhuǎn)到晴雨珂與楊梓盛兩個人的夫妻生活上來。
“珂妹佗從小任性,平常你多依著她,大事方向掌握好就行了。”二哥舉起酒杯對楊梓盛說。
“家里哪算大事哪個事算小事?二哥你說呢?”楊梓盛的舌頭被酒精醉得圓了,硬了,說話結結巴巴起來。
“呵呵,男主外女主內(nèi)。外面的事算大事,家里的事算小事。”四姐夫說。
“我,我,我除了,在單位還有人,還有人認為,認為我的工作崗位非我莫屬外,家里的事,我,我,我全是依著晴雨珂的。她說什么就是什么,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楊梓盛說。
“那就是珂妹佗不對了。莫看你娜姐在外說話沒個分寸,在家里可是全聽我的話。夫叫即到,夫話必聽。晴雨娜是不是?”四姐夫一邊說一邊在楊梓盛與晴雨娜的臉上瞟來瞟去。
“晴雨珂平時,平時,也是很好的。她,她,她把家整理得很好,孩子也教育得好。”楊梓盛語話開始多起來。
“那些都是女人的本份。有些事,我說你,也不能把我妹嬌習慣了。男人該說不的時候要大膽說出來。”三哥晴雨茂說。
“你們把她從小嬌慣了,我,我,我怎么管得了她。就像這次,去京城,她說,她說要走就走了,去干什么?我怎么知道她去干什么呢?”楊梓盛醉眼朦朧地說。
“她去干什么沒跟你說呀?”幾個頭向楊梓盛圍了過來。楊梓盛左看看右看看,像大嫂子像二哥又像四姐夫,他們的臉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她去干什么?就是火車撞了一頭牛,啥事也沒有。”楊梓盛說著酒話。
“媽媽在臨走說,珂妹佗拿了她的一塊玉,到京城鑒定去了。這事你不知道?”楊梓盛聽到有人問他,他搖搖頭。
“那塊玉是老祖宗留下的,是個古董呢。”
楊梓盛又搖頭。
“母親說那塊玉在晴雨家的伺堂里被供奉了幾代,上面留下了一些符文。不知道什么時候傳到了母親手上。母親一直藏著那塊玉,珂妹佗去京城前從母親那里拿走了。就這樣,母親本是好好的,不知道什么原因就突然暴病走了。”
“一塊玉是小事,但是珂妹佗這種做法不對,第一,沒經(jīng)母親同意就拿走了那塊玉,第二,走時也不告訴大家一聲,當然最做得不對的地方,連你這個老公也不說一聲去干什么。”
“母親死后一直不閉眼。她是怕那塊玉傷了珂妹佗還是怕珂妹佗把那塊玉給敗了?”
“我們男人們說大事,那塊玉算是大事吧,珂妹佗對你都不說一聲?哪把你當男人看待了?”
“晴雨家的玉是祖?zhèn)饔瘢行盏脑拺摼托涨缬辏婷觅⒛米呤鞘裁匆馑迹俊?
楊梓盛喝得頭暈腦脹,大家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他分不清哪句是誰說的,他的耳朵嗡嗡作響。晴雨珂沒有喝酒,起初她在幫著收拾碗筷,后來大家不停地說到那塊玉上去,她用心聽了聽,覺出了兄姐間話語里有話,一致認為家里真的有那么一塊玉了,而且還是她晴雨珂拿走了。他們把矛頭指向了自己,非逼著她當場拿出來不可。
晴雨珂心里委屈,她用力為自己辯護,自己根本就沒見過那塊玉。
沒有一個人相信她呀。“你說沒拿塊玉,老母親死不閉目叫著你的名字,喊你莫拿那塊玉。大家都在場聽著的,誰說了假話?”大嫂子對著晴雨珂開火。
“你去了京城,媽媽偏叫你莫拿那塊玉,媽媽平常身體好好的,突然冒出來一塊玉就讓媽媽氣死了?怎么解釋這個現(xiàn)象呢,純屬巧合還是另有隱情?”二嫂子說。
“你去京城干什么去呢?干什么去京城呢?媽媽念著那塊玉過世與你去京城有不有關聯(lián)?”大哥說。
“你去哪里了?干什么?我也不知道呢。”楊梓盛醉紅了眼睛,伸過頭看著晴雨珂,仿佛眼睛里射出一團火,要把晴雨珂燒掉。
晴雨珂無話可說,自己去京城干什么呢?自己去京城是與一個小自己十歲的年輕網(wǎng)友見面,這個網(wǎng)友暗戀了自己五年,差點還做了出軌的事情。這事無論如何是不能說的,也不能坦白的。可是面對大家質(zhì)問,用什么理由來對付過去,她的腦子沒有那么好使起來。
這時晴雨珂的手機收到了一條短信,她偷偷一看,竟然是紅巖松發(fā)過來的。上面寫著“晚上找你,等我。”這個時候來湊熱情,這里夠亂了,她的心里正在為這事忐忑不安,不過,既然他發(fā)了信息來,說明他的心里有她,她感覺到了一絲絲溫暖。
于是,晴雨珂本來緊繃著的心弦突地一下放松了許多,她置身一片質(zhì)疑聲中,她想到了紅巖松對自己的兩千多個晚上的陪伴,從他孩子時起到現(xiàn)在,從不反對她的決定與觀念,她說她想做什么,他都支持她。她失敗了,他也不責備她。他說只要快樂只要自己覺得對就行了,別在乎別人的看法。他高中畢業(yè)后就開始喜歡上她,上大學,到大學畢業(yè),到參加工作,然后結婚了,漫長的五年多,他一直陪著她,雖然沒有那些熱烈的詞語,但實實在在的陪伴,足以讓她感動。
楊梓盛恰在這時開口說:“你妹去京城?她去哪里都有理由,就算去跟別的人約會,也會找個體驗生活的理由出來,她總是認為她是對的。”
“你才跟人約會呢。”晴雨珂被擊中要害,臉漲得通紅,條件反射地罵了一句,一個人提前離了席,逃也似的出了大哥的大門。
楊梓盛欲站起來,被四姐夫拉著沒讓起來。他看著自己的老婆背著包摔門而去,心里五味雜陳,看看大舅子們一家家都是夫唱婦隨,自己與晴雨珂半個月對不上一句話,每次沒聊上半句卻不知道哪里說錯了,晴雨珂就瞪著白眼氣鼓鼓地兇他,他連個做男人的樣都沒有了。
四姐說:“珂妹佗這脾氣不好,那塊玉要是被人騙走了,打死她也不會承認自己錯了。她就啞巴吃黃邊,自己打掉自己的牙往自己肚里咽。”
“哪個也騙不了她。除非她心甘情愿地送給誰。這一點我非常相信她比我聰明比我有腦子。”楊梓盛說。
“就你這個腦子,也活該被她欺侮。”大嫂子用手指頭,在楊梓盛的額頭上使勁點了一下,楊梓盛的額頭出現(xiàn)了一道指痕。
經(jīng)大嫂子這么點戳,大家面面相覷,楊梓盛的面子被傷得不輕。他把氣一古腦地往晴雨珂身上發(fā)。他說:“大嫂說的對,我受她欺侮活該。可是你們要想想我的感受,我讓著她不是說明她一定比我強多少倍,強我多少倍又怎么樣?她自以為自己強,寫了個屁小說叫做《鎧撒的誘惑》,還有個屁小說叫《鎧撒的愛情》,她以為我不懂,我只是不說她而已。人貴有自知之明。她有那點工資,掙了那點錢算老幾?老子找個沒有工作的女人在家里養(yǎng)著,要多舒服就有多舒服,我干嘛要受她的氣呢?我老婆要是沒有工作,我把工資交給她管著,我每天上班回家可以像個姥爺一樣翹起二郎腿,等著她來侍候我。你們不信,告訴晴雨珂試試?看她日子好過還是我好過?”
楊梓盛說著醉話,也說著心里話,俗話說酒醉心明嘛,他當然明白自己在說什么,他是借著酒勁斗膽說出了平時壓在心里不敢說的話,也是平時不想說的話,大嫂對自己腦門指戳,真把一個男人不發(fā)虎威看成是一只病貓了。他狠狠地瞪了大嫂一眼,接著說:“一個人,不要給臉不要臉。什么玉不玉的,你們晴雨家的玉,我根本就沒聽說過,從來沒有聽說過。晴雨珂去京城干什么?像你們猜的去鑒定玉?去賣玉?或者是去跟一個鎧撒一樣的男人上床?讓我知道又怎么樣,不讓我知道又怎么樣?我能奈何嗎?我哪里能奈何得了她!你們都把我當成傻瓜,把我當成腦殘,把我當成腦膜炎后遺癥不就得了?今天算我喝醉了,讓著你們晴雨珂,我楊梓盛也不是好隨便欺侮的,要是平時,哎,算了,不說了。說了又怎樣,老虎不發(fā)威,當我是病貓了。”
楊梓盛從來沒有在晴雨珂的娘家人面前生過氣,從沒說過這么多的話。他確確實實是醉了,他說完上面的話,伏在桌面,嘩嘩地大嘔起來,酒菜從胃里倒出來,散發(fā)一股濃厚的腐敗氣味,腐敗的氣味借助酒精快速在整個屋里的散發(fā)傳播。桌子下的地板上,嘔了一地,酒水濺了很遠很遠。
楊梓盛喝醉了。喝醉了的楊梓盛被送回了家。楊梓盛回家后,心里的酒氣難消,回想自己一不小心借著酒勁,道出了心里對晴雨珂的不滿,長期來的幸福家庭形象被幾個大舅子全毀,又想起一個堂堂漢子在岳丈家被一個女人指著腦門說自己沒用。他越想越生氣,越生氣酒勁就越往頭上沖。
毀了就毀了吧,與其自己總是窩囊廢地壓抑著心情,在整個晴雨家面前裝幸福,不如放開心情發(fā)泄一回。
楊梓盛便恭維了晴雨珂的祖宗十八代。然后負氣走了。
晴雨珂說完,便后悔說多了。家事、煩心事,私秘事,藏了很久,卻在十五年未見面的師兄面前抖了出來,還是在半夜,還是在他的家里。人的傷心事,一但打開口子,便如決堤洪荒,擋都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