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過完了,姥姥的大壽也過了,這下終于可以清凈了,陸慶開始盤算怎么跟老太太提出游的事情。既然老陳說,藏淵閣的功法有可能對自己的身體有所幫助,陸慶自然是不會放過這次機會的;老陳也自是不會催他,只說陸慶能出去的時候,他自然要跟著,到時候自然就能帶陸慶去藏淵閣了。
可是還沒等到陸慶逮著空兒跟老太太提這事呢,老太太就先給陸慶來了個措手不及。
在老夫人的召喚下,劉正言名正言順的搬進了陸慶的小院兒。名義自然是幫陸慶調理身體,理由是陸慶身體骨太弱了,年前那次出去傷了,必須得補回來。等陸慶知道這消息的時候趕去對老太太表示反對已經無法挽回。這回無論他怎么抗議,老太太硬是沒有松口;陸錦麟也在陸慶的央求下想向老太太提出再商量商量,老太太直接揮手把他給趕了出去。然后劉正言以訊雷不及掩耳之勢搬進了陸慶的小院兒。
好吧,這小舅舅來就來吧,可是劉正言卻不是自個兒獨自搬來,還帶了個徒弟——自然是學醫的徒弟,這個徒弟只有八歲,姓徐,叫徐弘。這帶個徒弟過來本身倒是沒什么,可是問題是劉正言這個徒弟——徐弘有個姐姐叫徐君璧,問題就來了。
自從劉正言和徐弘搬到陸慶的小院兒后, 徐君璧便隔三差五跑來瞧瞧弟弟,順便修理一下陸慶。陸慶覺得這個小舅舅肯定是故意的,難道他們不知道忌諱嗎?為什么會同意徐君璧經常往跟自己有婚約的“男人”家里跑?
于是劉正言每次看陸慶都覺得這個小外甥面目猙獰,只是裝作不知,兩只手扯過這破孩子的臉蛋,翻翻白眼兒,還一邊嚷嚷著:“是不是病了,要不要舅舅給你瞧瞧,呦呦,大白天還磨牙,據說睡覺磨牙是腸胃不好,這大白天的磨牙……這是個什么狀況?來,給舅舅研究一下……”
把個陸慶折磨的是牙直癢癢,真想咬上他幾口。
這一日,陸慶還在床上呼呼大睡,正夢見跟老陳路過一片大海,自己不僅長個兒了,而且快趕上老陳了,要知道老陳那身量,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興奮的陸慶下了馬車正手舞足蹈的拍著浪花,看著海里有各種魚兒游過,好不愜意。正到興奮處,海里卻突然出現一只大鯊魚,張開大口,就對著陸慶咬了過來,陸慶大驚失色,轉身就跑,不料那大鯊魚直接從海里飛了出來,越變越小,最后一口啃在自己耳朵上……
“疼……”陸慶齜牙咧嘴的被嚇醒了,可是耳朵的疼痛感卻沒有消失,一睜眼,一雙骨碌碌亂轉的大眼正在離自己不到兩公分的位置,嚇的陸慶就要跳起來,這一跳,腦袋正跟對面的人的腦袋來個對碰,對面的人自然就松了手,跳向了后方。耳朵上的疼痛感才減輕了少許。聽到對面那人“啊”的一聲大叫,陸慶清醒了——那個魔女徐君璧又來了。
陸慶一手摸著額頭,一手摸摸自己的耳朵,這魔女真下得了狠手啊,這耳朵估計被擰紅了,真是個暴力的丫頭。還有,這丫頭的額頭是石頭嗎,撞的可真疼啊。
對面徐君璧也咬牙切齒的,一手摸著額頭,一面沖著陸慶嚷嚷:“你這只大懶豬,太陽都曬屁股了,還不起床。還撞疼了我的頭……”
陸慶沒好氣的坐直了身體:“誰叫你沒事跑來人家床前扮女鬼的。”
徐君璧一手叉腰,一手指向自己的臉:“睜大你的眼,看看,有這么貌美如花的女鬼嗎。”
一見徐君璧這潑婦樣,陸慶就頭痛不已,這 徐君璧 家怎么說也是大戶人家,她娘據說當年還是京城有名的才女,詩書禮儀之家怎么能教出這么一個怪胎來,小小年紀就有潑婦之風了,長大了可還了得。可怕的不是潑婦,可怕的是這潑婦以后還是自己的媳婦兒。
陸慶伸手指著 徐君璧 ,嘴里只嘟囔:“德行,德行……”
徐君璧趕緊放下叉腰的手,又揉揉額頭和臉,擺出個笑臉:“陸少爺,是不是還要我伺候你起床洗臉啊。”
陸慶心道,早晚的事,等將來娶進門,不就得你伺候爺么。——問題是,怎么才能降住這臭丫頭呢。
再一想,眼前的事更重要啊,要是每天早上都來這么一通,還叫人睡覺嗎,趕緊又對徐君璧 說:“男女授受不親啊,你可不能老這么跑到我房間來了,要是哪天,我光著身子,嚇到你就不好了。”
徐君璧對著陸慶上下一通打量,一副就你那小樣的表情。
陸慶更憤恨了。
這屋里一通鬧騰,外面的人也就過來了,劉正言親自端了一碗藥走了進來,一邊走,一邊說:“起床了啊,乖外甥,快來把這碗藥先喝了。”
陸慶一聽這話又郁悶了。劉正言搬來的第一天就開始給他熬這種藥,還硬逼著他喝,陸慶知道自己的問題,當然不肯。你追我趕的鬧了好一通,最后還是老陳接過藥碗,說:“無妨,小少爺,喝吧,這藥對你身體確實有好處的。”
好吧,就算藥是有好處的,可誰沒事樂意每天喝那么幾大碗藥,再精心配制的藥它也是苦的呀。
徐君璧 一見陸慶的表情,就羞羞臉笑話他:“剛才還標榜自己是男子漢大丈夫的,一碗藥就臉擰成這樣了。”
劉正言只在一邊嘿嘿笑,徐弘跟在劉正言身后,一雙眼骨碌碌的轉,一會看看陸慶,一會又瞅瞅自己姐姐。陸慶一耿脖子,一仰頭,一大碗藥就灌進去了。可是,那個苦啊.......只有自己才知道。劉正言心滿意足的帶了徐弘就走,徐弘在后面,一面走,還一面不時的回頭看陸慶和 徐君璧 。
等吃完早餐,陸慶就去看自己昨天晚上加班加點鼓搗出的東西來——就是為了這東西,昨天晚上多耽誤了會,今天早上就起晚了,結果就被徐君璧給調戲了一番。
徐君璧則寸步不離的跟在陸慶身后,還一邊假意無聊的踢著腳下的石子。陸慶用鑰匙打開工房的大門進去,徐君璧也在后邊緊跟著。本來這工房平時陸慶是不許別人進來的,里邊兒的東西都是他平時弄出來的物件,很多精巧的東西怕人碰亂了,可是對于徐君璧他顯然是說不通的,而徐弘也跟在后邊想要看熱鬧,畢竟是小孩子對新鮮物件好奇心很重。
徐家沒有讓徐弘跟劉世德學習而是跟著劉正言,其原因說來也簡單,自然是考慮到徐君璧和陸慶之間的輩份問題,并且也知道劉正言跟陸慶親近,也是讓小舅子跟姐夫親近親近的意思。而劉正言的教育方式也不嚴苛,平時只是教教徐弘醫書上的簡單理論,潛移默化的讓他熟悉醫學知識,最主要的還是要靠以后行醫之時帶著徐弘讓他親身體驗。所以徐弘有大把的時間跟在徐君璧身邊進而跟小姐夫套近乎。
徐君璧瞧著陸慶從屋角拖出一個大大的木頭箱子,打開之后從里邊搬出很多的零散零件,有心幫忙畢竟是女子,對著徐弘努努嘴,小徐弘本來就躍躍欲試,立馬屁顛屁顛的跑上去幫忙搬東西。各式的木頭零件擺了一地,陸慶也不搭理女魔頭,只顧著挑挑揀揀的悶頭組裝。
忙活了小上午,徐君璧終于是看出了雛形,竟然是個有兩條腿兩只手沒有頭,高度足有一丈的人形機括。
“你這東西這么大個兒倒是挺唬人的,是干嘛用的啊?”
陸慶只是翻翻白眼本來不打算搭理她,想著一上午這丫頭倒是挺安靜,就說到“說了你也不懂,看看不就知道了。”
說著陸慶順著機括的腿部爬上去,機括的胸膛部位是掏空的安置了一個馬鞍形狀的東西,陸慶騎上去,兩只腳剛好踩到下邊的兩個踏板,雙手抓著扶手邊上的幾個杠桿,輕輕的一陣擺弄。
只見這碩大的人形機括像活過來一般,整個身子向右傾斜,同時左腿抬高向前邁了一步,待穩當了之后又是抬右腿,兩個大胳膊也是相對協調的行動起來,想是連陸慶也是第一次操作并不熟練,整個一丈高的人形機括像嬰兒學步一般蹣跚的在屋里走動起來,也幸好他這工房特意建的夠高。
唬的小徐弘更是看的目瞪口呆,見了鬼一樣跑到徐君璧身后。徐君璧也是眼睛瞪的大大的嘴巴都閉不攏了。
陸慶在上邊確實興奮的很,操作也熟練起來,機括也是越來越穩當,不過可惜樂極生悲。工房雖然挺大,可是里邊卻是放著各式各樣的工具和木料,一個不小心絆到一根木頭整個機括倒了下去,幸虧陸慶反應快機括雙手著地沒有摔倒,可是整個形象確實有極大反差,本來挺威風的巨人瞬間變成匍匐在低的哈巴狗。
惹的徐君璧抱著肚子大笑,指著陸慶笑道:“這個笨家伙能有什么用處,就是看起來唬人吧……哈哈 笑死我了,還以為折騰一上午弄出什么了不得的東西。”
陸慶確也不怒,心中卻黯然:“如果有一天你總也長不大,就知道坐在這里邊有多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