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您要的早餐，您可真成，就會折騰您表弟我。”方旭神情蔫蔫的，望向鐘衡的眼神十分幽怨。

鐘衡拿起其中一份早餐，起身走向陳怡笙，把早餐遞給了她：“吃了再工作吧，空腹對身體不好。”他的聲音沉靜，聽不出情緒。

陳怡笙手中的筆一滯，她放下筆，接下了豆漿和面包：“謝謝。”

“表哥，你這不是借花獻佛嗎？這明明是我買的，怎么成了你的功勞？”方旭的表情更加不滿。

鐘衡沒有說話，眼光輕輕掃過方旭，方旭頓時渾身一僵，他訕訕道：“為表哥服務，我很榮幸。”

“你沒有工作？”鐘衡挑眉道。

“有啊。”方旭呆呆道。

“那還不快去工作。”鐘衡抬頭望向方旭，眉輕輕皺了起來，神情頗為嚴肅。

方旭僵在原地，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打擊，被表哥嫌棄的他不再言語，默默地走出了辦公室。走在醫院的走廊上，他猛然想起自己是想來找陳醫生聯絡感情的，卻被鐘衡從中作梗、硬生生打斷，他頓覺悲憤萬分，恨不得立刻找鐘衡去理論。

鐘衡把最后一個病人的資料看完，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眼神不由地瞟向陳怡笙。陳怡笙面沉如水，仔細整理著手中的資料，她在工作時樣子總是很認真，仿佛不會被任何人打擾，記得以前自己和她一起在圖書館學習時，常常不由自主去看她，而她總是毫無反應，很少察覺到他的目光。有時候他會有些孩子氣地想讓陳怡笙轉過頭來看他，繼而又會為自己無稽的想法感到好笑。

手機突然輕輕震動，他看向屏幕上的短信消息。“今天我爸媽來看我，一起吃個飯吧――韓韻。”鐘衡皺了皺眉，準備回絕，韓韻卻緊接著又發來一條短信：“爸媽說他們一直很想見你，如果你不來，他們一定會很難過。”鐘衡的眉蹙得更厲害，他和韓韻家是故交，兩家父母想要撮合他們兩個人的心思他不是不懂，正因如此他才不愿讓韓韻的父母誤會。

他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考慮著找出什么理由向韓韻父母解釋，正在猶豫間，聽到了辦公室的敲門聲。

“請進。”言一帆道，辦公室的幾個人都抬頭看向門口。

看清來人，鐘衡不禁又皺起眉：“你怎么來了？”

韓韻似乎并不介意鐘衡的冷漠，她走到鐘衡身前，眼睛直視他，眉目間帶著一股戾氣：“若是我不來，你會答應我和我父母一起吃午飯嗎？”

鐘衡沒有回答，答案似乎不言而喻，韓韻倒也沒有發脾氣，她雖然性格乖張，不過在外人面前還是收斂的很好的，她拉開鐘衡對面的椅子在他對面坐下：“大概還有半個小時下班吧，我等你。”

辦公室里的氣氛變得異常尷尬，要說這非醫護人員是不能隨便進醫生辦公室的，不過看這樣子這位小姐大概和鐘醫生關系匪淺，他們也不好摻和，幾個人各懷心思，卻都不說話。陳怡笙想，韓韻這么多年過去，脾氣倒是收斂了不少，不過這確實是陳怡笙想多了，韓韻一旦涉及到鐘衡的問題總是難以冷靜，而當時的她們之間有一個鐘衡，所以韓韻對她的態度十分不友善。

韓韻的目光總是不經意地掃過陳怡笙，那目光帶著探究和怨懟，令她覺得很不舒服。從大學那時韓韻看她的眼神就是這樣，仿佛她奪走了她最珍貴的東西，那時明明自己才是鐘衡的女朋友，可是韓韻那一味怨懟的目光，總讓陳怡笙有種自己才是那個插足別人感情的第三者的錯覺。她不禁想起和韓韻初遇的場景。

“你就是陳怡笙？”略帶凌厲的女聲從不遠處傳來，陳怡笙站正在和鐘衡約好的樹下等鐘衡，聽見這聲音，不禁抬頭望去。那是個十分漂亮的女生，妝容精致明麗，眉目間帶著一股戾氣，看她的眼神先是打量探究，繼而變得有些不屑。

陳怡笙自認脾氣算是不錯，可是韓韻太過凌厲的目光令她十分不適，她望著韓韻，神情有一絲困惑：“對，有什么事嗎？”

韓韻沒有回答，繼續打量著陳怡笙，就當陳怡笙以為她不會回答時，韓韻盯著她一字一頓道：“漂亮倒是漂亮，不過鐘衡不是那種膚淺的男生，他遲早會知道，我才是最好的。”

陳怡笙低著頭，微黃的燈光下她的表情顯得朦朧。韓韻心想，這女生一定不是自己的對手，鐘衡遲早是她的。

“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以什么立場來對我說的這番話，不過出于人道主義我建議你最好去看看腦科。”陳怡笙抬起頭，目光平靜如水，言語間諷刺的意味卻十分明顯。

韓韻頓時臉色漲紅，手指向陳怡笙，似乎想說些什么，卻因為氣憤說不出話來。韓韻自小被父母當公主寵著，在外亦是眾星捧月般的待遇，而陳怡笙竟敢對她如此態度，她簡直氣得渾身顫抖。

“韓韻，你怎么在這里？”鐘衡小跑著到了和陳怡笙約定好的樹下，聲音中還夾雜著輕喘，看到韓韻在這里覺得很意外，韓韻沒有回答，臉色漲紅，眼神有些閃躲。面對鐘衡，她身上的小姐脾氣減了大半：“我，我……我聽你說你今天要來這里找你女朋友，所以很好奇。”

鐘衡皺眉望著她，神色中滿不贊同，不過韓韻于他來說就像親生妹妹一樣，他也不忍太過苛責，“沒事，下一次跟我說一聲，不要擅自決定。”他的語氣輕柔，卻不容抗拒。

韓韻低著頭嗯了一聲，面對陳怡笙的戾氣收斂了大半。陳怡笙皺著眉看著她，眸子里各種情緒不斷翻滾，最終化作了平靜。鐘衡在旁邊解釋的遲到了原因她根本就沒有聽，她其實想讓鐘衡解釋這個韓韻是怎么回事，但是自尊心不允許她這么做。那夜的星光璀璨，被鐘衡牽著手的她卻心不在焉。

分手后的許多個日夜，陳怡笙經常會想如果從一開始她就向鐘衡問清楚一切，如果沒有為了自己那所謂的自尊心不肯低頭，是不是他們根本不會有后來的破碎分離。可惜，這世上沒有時光機，也從來沒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