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北平府。
凌云與唐婉兒并肩走著,皆是面帶微笑,歡喜之情,溢于言表。
二人身后,眾人盡皆眉間緊鎖,一臉疑惑。
“陸大俠,您與令師妹幾乎是朝夕相對,可曾會想到,只不過是初次相見,她竟被我那師兄給勾了魂去?”酒靈子喝了一口掛在腰間的酒,無意中問道。
陸銘劫一把搶過酒靈子手中的美酒,一口飲下,這才頗為無奈的說道:“師父已然六十才生下我家小師妹,加之小師妹素來乖巧,頗得師父他老人家的歡心。是故從小便是將其許給了謫劍山莊的少主左玉,可如今看來,只怕九成都是會忤逆師父的決定了。”
“不過是一個謫劍山莊的少主,跟我師兄根本就沒法比。師兄只需要動一動手指頭,就能輕易將其擊敗。所以我倒覺得,陸大俠可以跟令師父言明,取消這場婚事便可,也好成全了你家師妹與我家師兄。”酒靈子再度搶回自己的酒,本想再喝一口,卻是連一滴都沒有了。
陸銘劫卻是搖了搖頭,嘆息道:“事情哪像你想的這般簡單,謫劍山莊號稱天下一絕,并非指的是武功,那是鑄造兵器。其龐大的武林關系網絡,即便是號稱泰山北斗的少林,都望塵莫及。”
“誒,陸大俠切莫憂慮,我師父的人際關系也很不錯的,有我飛云山莊在,謫劍山莊又算得了什么。再者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令師妹鐵心不嫁,謫劍山莊總不至于硬搶吧。”酒靈子四下探望,嘴上也是有一句沒一句的說道,卻不知句句都讓陸銘劫憂慮不已。
一旁,上官青幾乎是咬牙切齒,恨不得一巴掌招呼在唐婉兒的臉上。可是看了看霸刀門的眾人,特別是陸銘劫,果斷放棄了。
看著自己朝夕相處的師兄,此刻卻跟另外的女子聊得很是開心,上官青心中便是感到無比憤怒,喃喃自語道:“小狐貍精,三下兩下就把我師兄的魂給勾了去,要是讓我逮著機會,一定要好好的教訓你。”
緊接著又看到唐婉兒腳下一滑,身體差點跌倒,卻被凌云一把摟著小蠻腰,更是生氣的緊,低聲怒道:“瞧你那走路,一扭一扭的,簡直像個窯姐。明明會武功,卻要假裝跌倒。我這個不爭氣的師兄,你真是···哎···”
忽然,眾人眼前出現了一座酒樓,堂內看上去干凈整潔,空氣中卻是散發出一陣誘人的酒香。
凌云剛想開口說話,卻見酒靈子一個箭步,沖進了酒樓。只得無奈的笑了笑,說道:“方師弟已然進去了,想是定有好酒。我等走了這半晌,肚中已覺空空,不如就在此處歇息一番。”
眾人盡皆點了點頭,便是一起走了進去。霸刀門有十余人,便是要了兩張桌子。而凌云等人則是要了一張靠窗的桌子,點了些美酒珍饈。陸銘劫卻不與凌云等人坐在一起,雖是喝著酒,卻總覺得酒中滋味皆無。
凌云與唐婉兒對飲了一杯,正欲再飲,忽見一身穿金甲,英武不凡的男子快步走進了堂內,左右摸了摸,卻是眉頭一皺,道:“我的銀子呢?許是剛才那小叫花子給我偷走了,所幸禮物尚在,只是今天中午許是要餓肚子了。”
言罷,男子轉身便要離去。凌云平日里就好結交江湖上的英雄好漢,從男子走進堂內的瞬間,凌云便是看出,這男子的內力極為雄渾,絕對不輸于自己的師父,又見其雖然丟了銀子,但并未強行霸吃霸喝,算得上一條好漢。
當即起身拱手道:“兄臺如果不嫌棄的話,就請到此處一敘。”
男子眉間微皺,緊接著便是笑著點了點頭,也是拱手道:“兄弟誠意相邀,在下也不推辭,多謝。”說罷,便是坐到了酒靈子身旁。凌云則是招呼伙計,又添了些許小菜,一副碗筷,又要了幾壺美酒。
這才舉杯道:“在下遼東飛云山莊凌云,有幸結識兄臺,請。”說著便是一杯酒下肚,頓覺渾身舒暢。
男子也飲下一杯,言道:“有幸結識‘遼東錦公子,飛花落銀針’的凌云,實乃人生一大幸事。在下宇文成都,輪年紀要癡長你幾歲,就喚你一聲凌云兄弟,可好?”
一旁的陸銘劫,連同酒靈子等人卻是一愣,許久都未說話。凌云則是驚道:“你便是那‘八臂虎目賽哪吒’的宇文成都?當今朝廷的天寶將軍,大隋第一勇士?”
宇文成都卻是搖了搖頭道:“富貴于我如浮云,奈何生在宇文家吶。我倒是羨慕你等,雖為江湖人,可至少活的灑脫。卻不像我,連知己好友都救不了。”
說罷,便是接連三杯酒下肚,臉上的表情也是顯得十分痛苦。
陸銘劫卻是起身喝道:“宇文成都,你屠殺了南陽城滿城的將士與百姓,現在卻在這里假惺惺的,莫不是認為我等好欺不成。”
宇文成都卻是嘆息道:“消息傳的可真快吶,罷了無論我說什么,都不會有人相信的了。你若是要為那千千萬萬的亡靈來找我報仇,盡管來就是了。我宇文成都要是退縮一步,便不算好漢。”
陸銘劫當即便要動手,凌云卻是忽然言道:“陸大俠,我相信宇文兄的話,從他的表情來看,他的確很是痛苦。這件事,或許他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
“哼,有什么難言之隱,能夠令他屠殺那么多無辜百姓呢?凌少俠你等且先退開,看某家如何斬殺這朝廷的鷹犬。”說罷,陸銘劫當即便是大刀一橫,就要出手。
唐婉兒卻是起身道:“大師兄,不可造次。今晚便是北平王爺的壽誕,這里又是北平府,容不得你動刀動槍。且不論你是不是宇文將軍的對手,倘若你真的殺了他,迎接我霸刀門的就是朝廷的兵馬了。”
“可是······”陸銘劫本想爭論幾句,卻見唐婉兒有些怒了,便是一掌拍碎了桌子,帶著手下的十余人,轉身離開了。
凌云本想挽留,卻聽得唐婉兒道:“就由他去吧,倘若真的得罪了宇文將軍,只怕我爹爹真會責備于他的。再者言,雨軒你都認為宇文將軍有難言之隱,我自然也相信將軍他是迫于無奈,才屠城的了。”
宇文成都則是互感一陣溫暖,當即舉杯道:“今日能得二位知己好友,成都幸甚之至。只可惜,我是朝廷的將軍,很多事情都是無奈之舉。不過,有你二人還相信我,我便死也瞑目了。”
凌云當即也是舉杯,與唐婉兒相視一笑,道:“你我相識便是有緣,今日且不談什么家國天下,痛飲便是。”
凌云本想讓酒靈子、上官青與葉青也一道共飲一杯,卻是忽然發現,酒靈子早已消失了蹤跡,而葉青手中提著一個酒壇子,搖搖晃晃的在堂中亂舞。而上官青則是一臉不愿,拉著葉青離開了。
凌云心知,三人都不愿與宇文成都相交,也不便強求。一杯飲下,三人之間便是更加熟悉起來。
酒是穿腸毒藥,也是世間最好的療傷之物。宇文成都與凌云推杯置盞,轉眼已是飲下了近千杯。唐婉兒卻是沒有絲毫的阻攔,只是在酒快沒有了的時候,招呼伙計添酒而已。
許是心中的苦悶壓抑了許久,宇文成都便將南陽之事,盡皆告知于凌云二人。也將自己這次來北平的目的告知了二人,竟也是前來為北平王賀壽的。
時光斗轉,轉眼已近黃昏,兩人也不知喝了多少酒,竟是沒有一絲醉意。
“你我一見如故,莫若就此皆為異性兄弟,可好?”宇文成都豪氣干云,當即言道。
凌云也是點了點頭,道:“承蒙大哥不棄,小弟恭敬不如從命。”
一旁,許久未說話的唐婉兒則是笑了笑,柔聲道:“那不如,就由婉兒來做個見證,不知宇文大哥意下如何?”
宇文成都則是點頭道:“有弟妹作見證,那再好不過了。只是不知弟妹與我家兄弟成親沒有,如果沒有的話,將來這主婚人,我便是當定了。”
唐婉兒卻是微紅著臉,低頭不敢看凌云。
凌云則是哈哈一笑道:“既如此,那就這般說定了。”兩人當即讓掌柜,準備了三牲祭品,歃血為盟,且按下不表。
天漸漸暗了下來,三人結了賬,便是一同往北平王府而去。且不知,就在三人走后,一道身影自三人身后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