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到了年關(guān),顧若抒也滿了十六。皇朝連續(xù)三年風調(diào)雨順,皇帝龍心大悅,決定除夕在宮中設(shè)晚宴,君臣同歡。
除夕那一天,顧若抒一反素日簡單就好的宗旨,難得地精心妝扮了一番。她本是難得的美人,再打扮一下,更是明艷無比,傾城之姿也不過如此吧,連一旁的幽蘭更是看呆了。
良久,幽蘭才回過神來,“小姐,你可真好看,今天為什么突然要打扮得這么隆重?”
“我已經(jīng)滿十六。”顧若抒往云鬢里插上一只華麗的金步搖,“我父親今日告訴我,皇上今晚會替我和五皇子宋灝賜婚。”
“哦。”幽蘭如夢初醒道:“小姐是想用最美的姿態(tài)去迎接皇上對你和五皇子的賜婚?”
顧若抒站起身來,淡淡地道:“我只是覺得,打扮得美麗一些,拒婚會比較有氣勢一點。”說罷,往屋外走去。
幽蘭默默地站在房里消化剛才接收的信息,小姐這是要,拒婚么?可是皇上是能得罪得起的人么,幽蘭心里很是為自家小姐擔憂。
若說顧若抒素日美得低調(diào),那么今日就美得張揚。宋喬看見她那一霎那,瞬間被驚艷。顧若抒緩緩地向他走來,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是好。
好在她先開口,“燕北王,今天有杏仁酥吃么?”
想起剛剛母后曾提起,陳德貴妃已請求父王為五皇子和她賜婚,顧國公早已同意,而從素日她對五弟的態(tài)度來看,此事已成定局,再無反轉(zhuǎn)的余地。是故,宋喬竟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杏仁酥沒有,倒是有梅花糕。”
聞言,顧若抒眉頭微蹙:“梅花糕,我不喜歡。”說罷,轉(zhuǎn)身離開,往女眷那邊的宴席過去。
宋喬有些后悔,卻有覺得自己這樣做是對的,放棄那些荒謬的念頭,對她和自己,都好。
宴會中,有封號的女眷坐在前面,像顧若抒這樣的官家小姐是坐在極后的。除非有心,否則是不怎么記得她們的存在的。
然而,宋喬卻是有心之人,總是忍不住往她坐的方向看去。由于皇帝還沒來,她正和同桌的羅玉菡在聊些什么。當他再一次望過去之時,顧若抒已經(jīng)不在那里,中途離席,倒是她經(jīng)常做的事,畢竟宴會無聊,自己不也經(jīng)常找借口離席么。
正胡思亂想著,突然一個小丫頭跑到宋喬面前,臉上似乎有淚光,宋喬卻怎么也想不起是誰?
小丫頭倒是直奔主題,“燕北王,顧小姐出事了。”
聞言,宋喬心中一驚,忙問道:“她出了什么事?”
小丫頭急道:“剛剛,顧小姐突然頭暈得厲害,我們已經(jīng)把她扶到女眷的更衣室去休息了。王爺你也知道,今天是個喜慶的日子,我們不敢聲張,但又委實擔心顧小姐。所以只好自作主張請求燕北王私下請個太醫(yī)替顧小姐診治。”
事實上,如果細想,小丫頭的話有很多漏洞。然而關(guān)心則亂,宋喬一味擔心顧若抒,來不及細想,就立刻拿出自己身上的令牌遞給小丫頭,“趕緊去太醫(yī)院請一位大夫過來替顧小姐診治,然后想也沒想就往顧若抒休息的地方走去。
因為已經(jīng)快是晚宴開始的時辰,大家早已在外等候皇帝,所以宋喬一路進去,沒有看到任何一位女眷。
當他推開門時,顧若抒正坐在床上,當見到他來的那一刻,突露恍然大悟的神色:“原來她選擇的是你。”
宋喬見她沒有一絲不舒服,懸著的心終于落地:“你沒事就好。”
顧若抒從床上起來,走到宋喬面前道:“這是別人設(shè)的一個局,王爺你可知道。”說罷她把房門順手關(guān)上了。
宋喬回想起來,那小丫頭的確很可疑。世人皆知顧若抒與五皇子更要好,為何偏舍他而求自己。這是很容易想得到的,偏生自己關(guān)心則亂,輕易入局,只是他想不明白這局究竟有何目的。于是開口問:“顧小姐可知這設(shè)局之人是誰,有何目的?”
顧若抒淡淡地道:“設(shè)局之人是右相之女羅玉菡。她讓人故意支開了我的侍女幽蘭,然后遞給我一杯帶蒙汗藥的酒。我很好奇她有何目的,便假裝喝了,順勢暈倒。然后被人扶到了這里休息,最后燕北王你來到了這里。原來,這局,還針對燕北王你。至于目的嘛……”她頓了頓,走到香爐支架旁,然后打開香爐,道:“她點了合歡香,自然是想讓我們動情,共赴巫山云雨,然后帶一大批人來捉奸。只是沒想到我會發(fā)現(xiàn),恐怕不能如她所愿。”
顧若抒的話說得尤為直白,卻一臉坦蕩蕩,宋喬反而覺得自己略微尷尬略顯得不太合適了。
“你為何識得蒙汗藥和合歡香?”宋喬轉(zhuǎn)移話題道。
“顧國公府宅斗不止。”顧若抒淡淡道,“所以自小學醫(yī),防身。”
有女人的地方便有宮斗,宅斗。宋喬心中了然,于是沉默起來。
“燕北王。”顧若抒嚴肅地看著他,一雙美麗的眼睛似乎想看進他心里,她一字一頓地問道:“我們要不要將計就計?”
將計就計?兩人合歡,然后有人前來捉奸,然而一個是皇子,一個是顧國公府唯一嫡女,就算鬧到皇帝那里去,最嚴重不過被責罰一番,但最終肯定會為了顧及皇家和顧國公府的臉面,讓兩人成親。成親?宋喬心中一緊,她說的將計就計是,她要嫁給自己?可看她素日的表現(xiàn),選擇的不是五弟么?
知道她愛開玩笑,所以宋喬一臉探究地看著她,卻看不出絲毫玩笑成份。
顧若抒道:“我曾說過,娶我有很多好處。”
宋喬不說話。
“第一,我美麗無比。”
宋喬沉默。
“第二,我聰慧絕倫。”
宋喬仍是沉默。
“第三,我乃顧國公府唯一嫡女,若你有心,他或許能幫你成事。”
“我只問一句,有朝一日,你可會后悔?”宋喬問道,事實上她說的那些理由,他毫不在乎。他想要的,至始至終,只是她顧若抒這個人,他唯一關(guān)心的只是她以后會不會后悔。
顧若抒微笑地看向宋喬,堅決地道:“絕不后悔。”
“那就將計就計吧。”宋喬立刻有了決斷。
聞言,顧若抒立刻鉆到被子里,開始脫衣服,而一旁的宋喬也鉆到被窩里默默地脫衣服。
如果可以,宋喬絕不想以這種方式來換取兩人的婚事。然而現(xiàn)實卻是,如果不這樣,兩人根本毫無可能,皇上不會愿意,陳德貴妃不會愿意,宋灝不會愿意,顧國公也不會愿意。今晚皇上就要替若抒和五皇子賜婚,現(xiàn)在根本是自己唯一的機會。無論她究竟是抱著各種心思與自己來合演這出戲,他也要抓住這唯一的機會。
不一會兒,兩人衣衫盡褪,此時雖躺在同一被窩,卻尷尬無比,甚至有些不敢看對方。
良久顧若抒開口道,“宋喬,羅玉菡也算是成全我們一回,算是有恩,這一次我不想追究她,所以這黑鍋,你來背。”
“嗯。”雖被顧若抒直呼其名,宋喬反而覺得更添了一份親近。羅玉菡倒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不追究也罷。若抒是女子,這黑鍋自然是自己來背。
“捉奸的人怎么還沒來,效率太低。”顧若抒有些不滿道。
宋喬滿頭冒黑線,這種事情,她還嫌別人效率低。
突然若抒睡那邊傳來聲響,宋喬轉(zhuǎn)頭看她,只見她在用手拼命撓自己脖子。
宋喬不解,“這是為何?”
“撓幾個吻痕出來,這樣比較逼真。我看國公府那幾個姨娘偶爾這樣做。”顧若抒轉(zhuǎn)過頭,促狹地看著他,“也顯得你比較……禽獸。”
呃……禽獸,宋喬實在想不出她為何會用這個詞。
當顧若抒在脖子上撓第四個所謂的吻痕時,外面終于有了腳步聲。
“來了。”宋喬道,“若抒,我要開始做戲了。”
“好。”顧若抒點頭。
宋喬翻身壓在了顧若抒的身上,雖然已經(jīng)有所準備,但當兩人肌膚相親時,顧若抒終究紅了臉。
這是宋喬第一次看到顧若抒臉紅,他本以為像她這樣的女子,根本不會臉紅呢。她臉紅的樣子很是可愛,不知道以后兩人真正巫山云雨的時候,她會不會臉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