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里主園廳堂內(nèi)人聲鼎沸,繼續(xù)笙歌著,
請來的歌姬們排出各種陣型甩出衣袖,柔軟的腰肢一扭劃出嫵媚的弧度,髻上的花瓣紛紛飄落,腰間的褶裙旋開;細碎輕盈的舞步飛快,配合著動聽的樂曲輕云般慢移,旋風般疾轉(zhuǎn),舞出詩詞歌賦里的動人樂章,
而那些貴客們繼續(xù)邊喝著美酒,吃著美食,欣賞著歌姬們的表演,園內(nèi)飄飛著梅花花瓣紛紛揚揚落入泥地里,如此良辰美景豈能把時光錯付?
醉了人,也醉了美景,一笑皆在不言中。
南宮環(huán)又安奈不住了,低聲問右邊的秦紫瑤:“娘親,為何丞相夫人還不宣布定親事宜啊?”
秦紫瑤被問得煩躁了,語氣也有了一絲不確定:“或許是丞相夫人只有主張,環(huán)兒莫要再問了,失了身份!”
手上的疼痛刺激著南宮環(huán)的神經(jīng),忍不住又嘬了口美酒佳肴以便能麻痹住自己的疼痛感覺,心里依然不明白為何丞相夫人一直冷落她們,想到這里心里慌亂極了。
一旁的南宮嫣臉上表情依然平靜淡然,仿佛廳堂內(nèi)吵嚷的氣氛與她無關,
偶然丞相夫人的視線掃射過她的臉上,她沖著蘇熙云微微一笑點頭示意,很快蘇熙云的視線又轉(zhuǎn)向別處,與其他的人繼續(xù)舉杯飲酒,冷淡地不再看她!
她不以為意,微笑著繼續(xù)喝著杯中美酒,一口接著一口。
忽然丞相夫人起立示意眾人繼續(xù),自己則離開片刻。
離開的蘇熙云去了主園后面的偏廳,那里坐著一個中年男子在喝著茶,身穿錦衣覆金甲熠熠隱退月色,寒氣灼人,劍眉蹙似川型,頭上戴著束發(fā)嵌寶紫金冠,齊眉勒著搶珠金抹額,束著五彩絲攢花結長穗宮絳,外罩石青起花八團倭鍛排穗褂,登著青緞粉底小朝靴,有道是劍眉星目,即使人至中年,但依稀仍然可以看出年輕時候俊美的模樣,此人便是慕容意---當今權傾朝野的南燕國丞相!
“夫君,您公事忙完了嗎?”
慕容意點點頭,應聲:“嗯,行了!”
蘇熙云笑容滿面地坐在慕容意身旁,繼續(xù)開口:“那一會請夫君移步去前廳吧,那些個貴客們都在等著夫君你一道賞梅痛飲呢!”
“那孩子怎么樣?”
“等一會的賞梅第一個節(jié)目開始,夫君自然可觀看到那孩子的表演后再同她說幾句話便好,她從鄉(xiāng)下來的一個柔弱小女孩沒見過世面,你貴為尊貴的丞相大人,可別嚇著她了!”
慕容意捋著胡須笑了笑:“本相有那么可怕么?”
“不是夫君可怕,而是夫君你的身份尊貴可怕,一個涉世未深的孩子什么時候見過身份尊貴的大人物吶?”
“呵呵,那是……好就聽夫人的!”
慕容意輕輕吻了吻蘇熙云的臉頰,兩人成親多年,孩子都長大成人,但依然恩愛如同當年的青澀少年少女般,
將柔軟的身子依偎進慕容意懷中的蘇熙云笑得春風得意,心里卻在冷哼:南宮嫣,本夫人給你準備了一份大禮,一定會讓丞相對你“刮目相看”的!一定!
一會慕容意想起什么似的又問懷中的人兒:“對了,夫人,汝南那邊,凌兒可有書信回來?”
慕容凌,就是丞相府的二公子,也就是即將與南宮嫣定親的那一位!
“嗯,前幾日那邊的柳管事托人送來書信,說咱們的凌兒病情好些了呢”
說到這里,一向雍容華貴,儀態(tài)優(yōu)雅美麗的丞相夫人臉上染上了幾許愁緒,
慕容意的臉色也暗沉了起來,嘆息一聲:“唉,凌兒的病何時才能好呢?請了無數(shù)名醫(yī)都治不好,要不接回京城休養(yǎng)吧,總歸京城里的名醫(yī)多點不是嗎?”
“也好,都呆在汝南一年了,一年未見,為妻想念凌兒了!”
提起心愛的兒子,蘇熙云臉上泛著母愛的柔和光輝,哪還有先前惡毒心思模樣?
“嗯,那正好下個月初便是新年,夫人安排下,派人接他回來吧!娘親也想念這個孫兒了!”
“是,”
慕容意滿意的點點頭,又道:“我去換回常服,一會便到前廳去,你也快些來!”
“好!”
目送慕容意踱步離開偏廳前往前園廳堂,蘇熙云瞢然沉下了眸子,陰郁森冷,
兒子的病情讓她擔憂,但她更頭疼前廳的南宮嫣,
放心,南宮嫣,請君入甕,本夫人準備好了!
隨后她轉(zhuǎn)入另一個屋子里,那里恭候著三名侍衛(wèi),還有一名紅衣男子,墨色長發(fā)飄飄,清逸出塵,卻微微帶點邪氣,
紅衣男子上前拜見蘇熙云:“草民冷修染拜見丞相夫人,”
蘇熙云抬手一揮:“起來吧。”
“是!”
“本夫人聽聞冷公子是江湖上出名的絕琴公子,彈得一手好琴,至今無人出其左右?今日得見,少年清朗睦月,果然好風采!”
冷修染謙虛道:“多謝丞相夫人的謬贊,江湖一賣藝人糊口而已不值一提,今日承蒙夫人賞識,出得丞相府邸為眾位貴客表演,是修染的福分!”
蘇熙云高傲地眉一挑:“一會該怎么做,可清楚?”
“是,莫護衛(wèi)已經(jīng)將計劃細節(jié)一一告知草民,還請丞相夫人放心,草民不敢有任何閃失誤了夫人的大事!”
蘇熙云點頭:“如此甚好,絕琴公子到是聰明通透,下去吧。”
冷修染應諾轉(zhuǎn)身退出屋子,衣決飄飄,拂袖清逸,若是沒有那一點邪氣,到還是一名清朗少年,可惜了,眼角微帶著桃花,氣質(zhì)孟浪,不是良善之輩,亦不是良緣匹配之人!
蘇熙云冷冷地直視著遠去的背影,心里思緒著,忽然門外進來一人稟告:“啟稟夫人,大事不好!”
她忍不住皺眉,喝道:“何事驚慌,竟如此沉不住氣!”
那人單膝跪下,將一封書信高舉過頭遞給蘇熙云:“柳管事寫了一封密信,說二公子早已經(jīng)于一個月前悄悄離開汝南,不知去向!”‘
“什么?那柳管事是如何辦事的?本夫人前些日還收到他的書信,上面言明公子一切安好,怎么今日又道公子早已經(jīng)離開汝南?別院那些個護衛(wèi)是怎么當差的,護主不力,一律責罰!”
聽到來人稟告事宜,蘇熙云大怒,哐當,拂袖將桌子上的茶杯掃落在地,碎裂開來
“來人,速去汝南別院將所有伺候公子的人全部抓回京城受罰,”
“遵命!”
她每隔一個月便會收到汝南柳管事派人送來的一封書信,從未延誤,書信上詳細稟明慕容凌在汝南的一切情況,一切安好,怎么會突然不見?
該死!如果她的凌兒有任何差池,這些個伺候的奴仆們統(tǒng)統(tǒng)得陪葬!
想到這里,她又揚起怒容:“快去查探!如若公子傷了分毫,本夫人要你們統(tǒng)統(tǒng)陪葬!”
冰涼陰冷的音調(diào)回蕩在整個屋子里,更加陰森詭異……
“……奴……奴才遵命……”嚇得來人連滾帶爬匆匆出去了。
蘇熙云一雙丹寇蘭花指緊握,收攏在衣袖里仍然掐進手心里,內(nèi)心的焦躁不安越來越甚,
她多年謀劃,斗倒一切阻擋她路的人,穩(wěn)坐丞相夫人的寶座,為的就是一雙兒女們,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歷來重視的都是嫡子嫡女,而庶子庶女的地位卑下,未來的前程和姻緣的選擇余地都不如嫡子嫡女的占優(yōu)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