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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萬花墳陣

宋乾默默望著地上的紗巾,很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望著紗巾上的三個大字“魅舞贈”,腦海之中突然出現了很多畫面,這些回憶如此近又那么遠,似乎已經遠去很久又從未離開。

宋乾笑了笑從地上拾起紗巾,喃喃自語道:“想不到竟然是你救了我一命!”

說罷,轉身大步離開了老樹林,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心情再去尋找那個荒謬的傳說,或許是在他心中仍有那個女人的一席之地。

一切都風平浪靜,深夜的風“簌簌”的吹動著,風在用它的倔強對抗著黑夜,但始終未能加快黎明到來的步伐。

來時他走的很快,而離開時他卻走的很慢,不知何時月光偷偷從浩瀚的夜空竄出,灑落在他背上、手上、劍鞘上以及那雙比夜還黑的眼眸上。

他高昂著頭,但似乎并不是為了仰望月光,或許只為了讓眼淚不落下。

世人知他冷血,世人猜他無情,世人嘆他奇怪,卻沒人知道原來他也會流淚,因為他心里也住著一個女人。

走著走著,他停下了腳步,他眼角的余光四處掃視,他似乎在尋找什么,他還未挪動腳步、看來他還未找到。

撲面而來不知名的芬芳,但這里沒有花,芬芳也不是從一個地方傳來的,因為他換了很多角度芬芳依然。

花香越來越烈,密林瞬間變成了一個密閉空間,不斷的縮小,不斷的壓迫著劍客的身體。

劍客的身體起伏不已,嘴角不停的喘著粗氣,握劍的手也開始顫抖,那只枯藤般的左手上青筋上越來越明顯,似乎即將炸裂開來。

劍客試圖揮劍劃破身旁環繞著的無形空間的壓迫,但掙扎了很久很久,他的整個身體都似乎被凍結凝固在原地絲毫動彈不得。他試圖調動內息以抵抗無形空間的壓迫,但這也只不過是一個此消彼長的過程,最終的結果一定是以劍客之死告終。

劍客的眉頭越皺越緊,眼神越來越虛無,雖然看不到他紗巾下那張臉上此時此刻的表情,但不難猜測已然是痛苦扭曲不堪。

月光灑落在劍客的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如雨點般滾落,他唯一還能夠動的地方就是那張嘴,他可以用那張嘴去求饒,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但既然一開始沒開口,他就一定不會再開口,畢竟死亡的恐懼還不足以令他跪地求饒。

終于,劍客閉上了眼睛,身體內所有的內息都化為烏有,這一刻劍客失去了意識。

也正是此時,濃烈的芬芳散去,無形的壓迫褪去,劍客癱軟在地。他還沒有死,因為他的胸口還在起伏,雖然很微弱,但畢竟還有口氣,只是昏厥過去了而已。

環繞著劍客周圍出現了數道白影,如幽靈般迷離虛幻、飄飄灑灑,最后再由遠及近向劍客這邊靠攏,直到這些白影停了下來,才知并不是什么幽靈,而是一群蒙著白紗巾的女人。

她們靜靜望著地上的劍客一言不發,目光之中沒有同情、沒有可憐、沒有好奇,就這樣什么都沒有的眼睛里卻充斥著絲絲凌冽的殺氣。

突然,不知從那飄來一簇擁花瓣,再夜風中揮揮灑灑久久不落。

待到飄風花瓣塵埃落定之際,白衣、長裙、秀發包裹著一副神秘的身軀從天而降,她不是別人,正出現在唐來樓外和密林深處的神秘女子,如今她再度出現到底是何用意?

神秘女子一出現,方才那些白衣女子立即跪拜道:“恭迎白巾仙子。”

原來她還有一個如此空靈脫俗的名字,“白巾仙子”這個稱號的確也很符合她,畢竟第一眼看上去就是這樣的。

白巾仙子用它那空靈又充滿嫵媚的嗓音,冷冷的說道:“為什么他還沒斷氣?”

如此冷血恐怖的言辭,從這樣一個佳人口中說出,倒也少了幾分戾氣。

這時,一個白衣女子走上前來,顫顫巍巍的說道:“沒想到此人內息如此強大,險些沖破我們的萬花墳陣,還好他現在昏厥過去。”

白巾仙子有些不耐煩的說道:“那還不趕緊動手?等什么?。”

白衣女子點頭應道:“是。”

說罷,從懷中取出一個小藥瓶,朝著地上的怪手劍客走了過去。

走到怪手劍客身旁,女子蹲下身子,打開了藥瓶蓋子,冷笑著說道:“等喝了著萬花圣水,瞬間就會化為虛無,從此這個世界上又少了一個臭男人!”

女子話畢,便伸手前去扯下怪手劍客臉上蒙著的紗巾,當紗巾被扯下,月光灑落劍客蒼白的臉龐之上,這一刻在場的所有人都能夠清清楚楚的看清劍客模樣。

令她們沒有想到的是,面紗之下竟是一張清秀俊朗的臉龐,些許的胡渣掛在沒有一絲皺紋的臉上,更增添了幾分男人的魅力,就連正準備為之服毒的白衣女子都有些遲疑,甚至不忍心下手。

但她沒有選擇,她也不知道她為什么藥恨男人?她只知道她必須恨男人,這似乎是她的使命,所以她還是一步步將毒藥送到劍客的嘴邊。

同樣不遠處的白巾仙子也看到了劍客俊朗的面孔,光憑她這幅身段便足以令萬千男人神秘意亂,所以她應該不會對一般男人上心,但如今她看劍客的眼神有些不一樣,似乎這里面有些說不清道不明,方才那般殺氣和憤怒也隨之煙消云散。

突然,白巾仙子大聲呵斥道:“住手!”

聽到這聲命令,白衣女子也立刻停住了手上的動作,站起身來疑惑的望著白巾仙子。

白巾仙子慢慢的走上前來,而她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劍客那張臉,她對身后那群白衣女子說道:“你們都退去,這個人由我親自動手。”

白巾仙子的命令,在這里幾乎是沒有人敢違背,大家接到命令后也就紛紛退去,正如她們來時一般,像幽靈一樣一閃即過。

白巾仙子蹲下身子靜靜望著地上的劍客,她甚至伸手前去撫摸對方的臉龐,這一刻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仙子,也不是冷血無情的殺手,她的目光之中似乎有幾分同情和愛憐。

白巾仙子喃喃自語道:“為什么你身上有他的影子?你到底是不是他?你到底是不是他?”

白巾仙子不斷的自問這個問題,她口中所謂的他又是誰?

這名怪手劍客到底是不是宋乾和白巾仙子口中所謂的誰?如果是又會怎樣?如果不是又會怎樣?

白巾仙子并沒有對劍客下手,而是抱起劍客的身體,朝著密林深處緩緩走去,看似很慢卻又在轉瞬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空寂的小屋!不,那不是一般的屋,四周墻壁雖被雕的極度光滑,但還是與堆砌而成的有一定區別,如此完整只有一種可能,這里應該是一處山洞被打磨成普通石屋的模樣。

石屋里的擺設很簡單卻又很充實,除了一張掛著紗帳的床之外,只剩下滿屋的花瓣,花瓣很艷麗,但這里卻嗅不到一絲花的芬芳,唯一的解釋就是此花本就不會散發香味。

紗帳上卷著,床上靜靜的躺著一個人,魁梧、修長的身形不像是女人,應該是個男人,他不是別人、正是那名怪手劍客。

他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一定是白巾仙子帶他來的,那么白巾仙子又為何帶他來此?

“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劍客從昏厥中醒了過來,他揉了揉自己的胸前、順了順壓抑已久的氣息。

他朝四周望了望,迎面而來的景象令他大吃一驚,有那么一瞬間他會覺得自己是不是死后來到了天堂?可如此幼稚的想法飄然即過。

望著地上的花瓣,他蹲下身子愛憐的撫摸著這些花瓣,花雖然很美,但似乎他看花的眼神之中除了贊美和欣賞之外,還有一絲無奈和自責。

這時,他似乎發現了什么,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這才發現蒙面黑色紗巾已經被人摘下,他開始緊張起來,回到方才躺著的那張大床旁努力的翻找著。

不知何時白巾仙子已然出現在劍客身后?她的出現竟然連劍客都未能發現。白巾仙子輕輕拍了拍劍客的肩旁說道:“你是不是在找它?”

說罷,白巾仙子拿著從劍客臉上扯下的那塊紗巾在劍客面前晃了晃,正當劍客伸手去奪的時候,她又突然收了起來。

白巾仙子一改之前的冰冷無情,言語之中也多了幾分女孩子的任性和刁蠻,她轉過身背對著劍客說道:“放心,這里除了我就是你,沒有人其他人,你大可不必蒙著面。”

劍客冷冷的說道:“把紗巾還給我。”

白巾仙子說道:“要紗巾也不難,你只需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劍客冷冷的說道:“你說吧。”

白巾仙子指著地上的花瓣問道:“告訴我這是什么花?”

劍客心中暗暗自語道:“從小在花叢里長大,這種花雖然罕見但在我家花鋪卻并非稀有,這種問題又怎會難道我?她問我這個問題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若是我答上來會不會還有百般的刁難?算了,還是裝作什么都不懂靜觀其變的好!”

劍客雖然寡言少語,但心思卻也是極度縝密,面對這個陌生的地方、面對眼前這個陌生的蒙面少女、面對著之前糊里糊涂發生的一切,他不得不多留一個心眼。

白巾仙子不耐煩的說道:“你到底知不知道?”

劍客這才回過神來,低聲說道:“實不相瞞,方才在下想了很久,但卻始終未能識別此花的品種。”

劍客這番回答,白巾仙子似乎并不滿意,她皺起眉頭自言自語道:“他怎會不認識此花?難道他真的不是他;不對,他方才明明很愛憐投入的撫摸著這些花瓣,他一定認識此花卻又為何對我隱瞞?難道他知道我的身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劍客伸手拍了拍白巾仙子的肩膀問道:“姑娘,東西可以還我了吧?”

被劍客這么一拍,想入非非的白巾仙子也是被嚇了一大跳,連忙轉過身來,轉身之時一不小心被地上的枯藤絆著了腳,身子也就向后仰去。

說時遲,那時快,怪手劍客趕緊上前一步,用他那枯藤般有力的左手挽住白巾仙子的腰肢。

兩人的眼神交織在一起,她似乎在他眼神看到了“他”的影子,但她卻始終不敢確定;他在她眼中看到了“她”的影子,但他知道那個“她”早已經死了。

劍客看得入神了,竟然忘了扶起白巾仙子;白巾仙子也看得入神了,竟然忘了自己是那個“殺盡薄情郎、獵盡癡心漢”高高在上的白巾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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