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就在李深海為他的事業構思藍圖時,張進山開口說道。“蘇家是無辜的,為蘇大人留下一線血脈。也不枉你我與他同窗十年,苦為寒子。”
“好,我同意張大人的提意!”李深海毫不猶豫的答應道。
虎門大牢。
蘇元昏昏沉沉的從茅草鋪就的秸稈上醒來,他的四周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與其他牢房不同的是,這間牢房似乎是為他一個人特意準備的,四面的墻壁上雖然不是很干凈,卻極為光滑,遠遠看去泛著青綠色的光亮。
環顧一周,發現三面是墻,一面是隔著拳頭大縫隙的鐵質欄桿。在看腳上,被一塊黑鐵牢牢的銬住足有手臂粗細。
望著頭頂滴水的牢房,蘇元猜測或許這就是別人常說的天牢吧,關進了天牢就等于把命交給了閻王。
難道我蘇元就這么死在天牢里?
“吃飯了,吃飯了......”獄卒扯著嗓子用鐵棍敲打著牢門,生怕蘇元沒聽到錯過了用餐時間。
蘇元回過神來的時候,獄卒已經將二個饅頭和一碗稀粥擺在了鐵門口。
饅頭?竟然讓本少吃饅頭,還有這個破碗裝著的稀粥,這怎么吃?從未受過一天苦的蘇元哪里知道即使是饅頭和稀粥都是朝中大臣為了照顧他而特意開的后門。
雖然極度不平衡,但蘇元還是吃了。這么長時間的顛沛流離已經將他身上的大少爺脾氣抹滅的一干二凈。
受些苦,是好事。
蘇元心里這么想著,當一個人因為一口吃的而去殺人時,那才是最痛苦的。
很快,二個饅頭一碗稀粥滑進了蘇元的肚子里。
突然,肚中一陣翻江倒海,劇烈疼痛的肚子將剛才吃下去的饅頭全都吐了出來,當吐無可吐,胃里翻滾著粘稠的酸液被強行擠壓出喉嚨時,蘇元發誓一定要將周天搬運功法學會,他要將這種痛苦毫不保留的施加在害他之人的身上。
終于,幾番掙扎后,蘇元暈死了過去。
“曹大哥,那小子好像死了。”獄卒打開牢房沖著他身后跟來的曹大毛說道。
“死了就對了,不死還得再給他灌一壺毒酒,死了好,死了省事。一會叫幾個麻利的兄弟把這小子丟到亂葬崗的天坑里,然后你們幾個領了賞錢有多遠走多遠,明白了沒有?”說話的曹大毛正是在小河邊用迷藥將蘇元迷暈的兵頭。
“明白。”
亂葬崗位于汴京城西北五十里處,但凡在獄中病死亦或是老死的犯人都會被丟棄在這里,遇到心地好的獄卒挖個淺坑給埋了,心地不善的隨便一丟。
赤條條來,灰溜溜去。
總之到了亂葬崗,閻王也難找。遠遠望去,密密麻麻,加之大雪剛過,根本分不清哪里是白骨,哪里是白雪,遠遠的就能察覺到有陣陣陰風吹拂。
但凡路過此地的人們,都會不知覺的快走幾步,生怕被孤魂野鬼給盯上。
蘇元面朝白雪,背朝青天,被幾個假獄卒丟進了深達三十多米的天坑中。傳說,這里原本是一片清澈的湖泊,后來不知怎么的湖水漸漸干枯便成了亂葬崗最為隱蔽的藏尸處。
冬日剛過,春風又來。
盡管大地回春,萬物蘇醒,但天坑中的氣候依舊寒冷,下了幾個月的大雪此時尚未溶化,在那背陰處卻是神奇的長了一棵棗子樹。
蘇元被拋下時,正巧落到了棗樹上,在抵消了大半力量后這才滾落到陽面的雪堆里。
雪堆旁蜷縮著一個衣衫破爛的男子,這個男子約莫四十多歲,兩眼渾濁滿臉污垢,蓬松的頭發上沾滿了塵土,被突如其來的聲響驚醒之后,兩眼中迸射出一抺病態的欣喜。
沒人知道這人為何會在這天坑里,也沒人知道他是如何活下來的。
蘇元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渾身上下已經被人剝了個精光,就連紅色的大褲衩也沒有給他留下。當他迷迷糊糊抬頭看到一個瘋子穿著他衣服對著他呵呵傻笑的時候,蘇元像見了鬼似的再次嚇暈了過去。
寒風吹襲,沒多久,暈死過去的蘇元再次醒來。
此時已是黃昏,天坑三十米處已然黝黑一片,只能依稀看到有個形體枯瘦,蓬頭灰臉的人蜷縮在樹根下瑟瑟發抖。
蘇元已經被凍的神智不清,不論是坐著還是站著,他的四周全是雪。全身的皮膚如冬日里的石榴發著病態的嫩紅。
“冷。。。”
倒在雪地里顫抖的蘇元,用微弱的聲音向蜷縮在棗樹下的男子求救。
只是那人并不理會,用一雙看待死人的眼睛,時不時斜視著。
沒過多久,蘇元停止了抖動,氣息消散。
滿臉污垢的瘋子陡然睜開他那雙腥紅的眼睛,伸出舌頭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然后彎著身子朝蘇元摸來。
夜很黑,只能看到頭頂少許的繁星。
但這個瘋子一樣的男子就像是見到許久未見的大餐一般,張開惡臭的大嘴朝著蘇元撲了過去。
氣若游絲的蘇元靈臺一片空寂,他覺得自己飄蕩在虛空,周邊漂浮著一團團迷霧般的白云,就這么慢無目的的漂蕩著。
直到撞上了一根寫滿奇怪文字的通心柱上。
通心柱,通體紅色,粗三米有余,高聳云霄。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文字。
“咦,這不是周天搬運功法嗎?這是何人所刻,竟然被寫在了這根石柱上。”蘇元的意識隨著周天搬動功法開始運轉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感到手臂刺痛,睜眼之際,一個身影從他身旁一閃而過,隨之而來的是一個男子的慘叫與骨頭被折斷的聲音。
稍微回神,蘇元這才發現是自己下意識的一個動作將什么東西給甩了出去。
可自己怎么會突然有這么大力氣,而且,不是那么冷了。
這是怎么回事?難道是修煉了周天搬運功法,所以才變的厲害了?
一定是。
從雪地上坐起,蘇元憑著感覺慢慢的走向剛才被他拋飛的物體旁。
由于夜色太黑,蘇元無法看清究竟是什么東西,但他猜測除了白天扒他衣服將他丟到陽雪堆里自生自滅的瘋子外,不會再有別人。
他的猜測是正確的,第二天清晨,蘇元從樹洞里爬出來的時候,昨晚被他甩出去的蓬面男子已經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
再看自己手臂上,一塊模糊的血肉只剩下一塊嫩皮耷拉在上面。他竟然想把自己給吃了?
蘇元大怒,抬起右腳在死去的瘋子身上用力的殘踏著。
望著僵硬的尸體,蘇元的怒火依舊沒有熄滅。在瘋狂的扒下瘋子從他身上搶去的衣物后,蘇元總算是得到了一絲安慰。
衣不遮體非公子。
整理好衣物,辰時已過。
久違的陽光終于沿著天坑的峭壁慢慢灑向陽面的雪堆。雪堆也不知經歷了多少年月的積累,在陽光的直射下發出淡淡的銀暈,如一座遺失在地下的銀山令蘇元一陣頭暈眼花。
打量著方圓不到三十平米的天坑底部,陰面的那棵老樹令蘇元產生了疑惑。陽生陰死,是自然規律,奈何這棵棗樹卻違背常理硬是生在了陰寒刺骨的天坑陰面。
陰面,陰風刺骨因無法承接陽光的照射,所有極為寒冷。能在此惡劣環境下生存的樹種絕非凡物。
面對十多米高的棗樹,將其細細打量一番,蘇元并沒有發現有何不同。與外面生長的棗樹屬于同一品種,如果一定要分辨,或許樹葉要比外界的小上不少。
一聲鳥鳴打破了蘇元的思考,蘇元抬頭只見白灼的日光下有幾只烏鴉在頭頂盤旋,哇哇亂叫不由的令蘇元頭皮發麻。
瘋子的尸體已經僵硬,與周邊的白雪緊挨一處,從蘇元站著的角度看去倒也凄美。
幾只烏鴉從天坑洞口飛過,怪叫之后拍打著翅膀消失在蘇元的視線內,三十多米的深坑就連烏鴉都不肯長時間停留,生怕一個不小心折了翅膀掉下來摔成一灘肉泥。
仰視上方巴掌大的天空,蘇元一陣惆悵,自己該如何逃出升天?
寒風凜冽,不知何時天空中下起雨來,饑寒交迫的蘇元不由的再次裹緊身上的衣物。單薄的囚服即使有周天功法護體也難免蜷縮成一團。
空曠的洞底唯一能避雨的只有棗樹下那個之前由瘋子開鑿的樹洞。昨夜迷糊之際自己就是在此洞中過的夜。
春雨比不得秋雨,卻也摻雜著冰冷的涼意!
鉆進樹洞,蘇元開始思考脫離困境的方法。
棗樹主干部位高達十多米,天坑深約三十多米,即使爬上樹頂也不可能一躍跳上十多米的坑沿。即使可以,坑沿四周沒有草木,常年累月覆蓋了一層薄冰,依舊無法借力攀爬。
加之天坑呈倒斗形狀,上窄底闊,無法依靠攀巖之力徒手攀爬,更何況四周空無一物……
留給蘇元的只有一塊巨石,一棵棗樹,一具冰冷的尸體,除此以外是陰面堆著的終年不化的積雪。
如何脫困?
腹中咕咕,腦力不支。體力的消耗使得蘇元難以繼續思考。盡管強行調息,體表的寒氣依舊令他忍不住打起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