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妖怪管理局,以妖怪簿聞名。被寫下名字的妖怪,行蹤暴露無遺,受到妖怪管理局的管制。有一點危害九州人類的行為,必定會受到嚴厲的懲罰。對于妖怪來說,名字猶如性命,姓名被寫下,妖怪致死也沒有自由。”幽冰推開筆記本,搖了搖頭,“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妖怪簿不能簽。”
“那就沒辦法了。”男孩的語氣瞬變,如同冰原的寒風還要冷。
男孩所站的地方上生長出漆黑的荊棘,頂端像鐮刀,反射冰冷的光,如利刃般鋒利。男孩的藍眸浮現出淡紅色的時針,逆時針旋轉。他的身上散發出壓迫的妖氣,讓旁邊坐著的慕小小有點呼吸困難。
“看在你是大妖怪的后裔,我才給你應有的尊重,既然不懂得珍惜,只能和你動手了。”幽冰臉色更加蒼白,手起披在身上的淡黃輕紗,輕輕放在懷中。“小小離遠點,會傷到你。”
男孩與幽冰距離一兩米左右,可在慕小小的視線內,他們的距離越來越遠。幽冰背后的那團火焰似乎很憤怒,蔓延到男孩的上方,欲要把他吞噬掉。幽冰的本身冰龍動了,抬起龍頭向天空嘶吼,止于嘶吼。兩個人對峙,仿佛先動手的人就輸了。
什么嘛!你們把我當做什么,一言不合就打起來。有沒有考慮到我的心情,我只不過是想聽個故事而已!
被拋棄到冰原的慕小小,早已忘記之前的事情,連抱怨在她心里都消失不見了。一心一意想著幽冰的故事,她對妖怪是愛的深沉啊。
“都給我住手!”慕小小大喊。
慕小小的聲音一出,男孩瞳孔微張,腳一軟坐到地上,腳下的荊棘化作灰塵,隨風飄產。幽冰背后的火焰像被受到驚嚇,迅速縮小躲到幽冰的后面。
“為什么?”男孩不得其解,藍眸上的時鐘漸漸消失,只剩下迷茫。看向慕小小,心情變得復雜。
“這才對嘛!你們要考慮考慮我的感受啊。雖說你們妖怪打架,屬于同類相殘,但傷到我這個人類也不好呀,就算身體上沒有傷,精神傷害也是有的呀!再說了,傷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呀。”慕小小站起身,拍拍屁股,義正言辭的說。
“小小,冰原上沒有花花草草。”幽冰笑著說道。
“弱智。”男孩白了慕小小一眼。
幽冰拿出懷中的輕紗披上,“大人抱歉,我之前無禮了。我不簽妖怪簿,也是有苦衷的。請先聽聽我的故事,再做判斷可否?”
“就是就是。”慕小小重重點頭,“什么都不重要,聽故事最重要。”
慕小小走到男孩的旁邊坐下,“小男孩不要總大大殺殺,有害身心健康。”一副大人教訓自己小孩的架勢。
“......”
“你叫什么呀?”慕小小說。
“......”
“我們還是聽故事吧。”面對一塊冷冰冰的石頭,說再多話也沒用,慕小小這點是明白的。
冰龍俯身,幽冰撫摸著龍頭。冰龍伸出滿是冰凌的雙爪,幽冰踏了上去。雙翼煽動,掀起一陣颶風,夾帶著雪花。冰龍帶著幽冰飛到天空,在慕小小和男孩的上空飛舞。雪花迎面打來,卻沾滿頭發。慕小小才發現,冰原上又開始下雪。雪花如拳頭般大小,一片一片,帶著幽冰記憶的畫面。
7.
自成年之后,又過去二十年。二十年對于妖怪來說,算不上是時光飛逝,在妖怪生命的漫漫長河中,二十年的時間不痛不癢。她說不出什么矯情話,比如歲月流轉、春去秋來,畢竟在極寒,冬天是一塵不變的季節。
大祭司教幽冰法術。她雖然笨拙,但也學會了開啟禁地和加固封印的術法。大祭司說,每隔十年,都要開啟禁地加固封印。幽冰不敢踏入禁地一步,不敢看里面悲壯的景象。從第一回進入禁地開始,她就對它有了抵觸。在你有生之年,有人指著一個地方對你說,那就是你死后的歸宿,任誰心里都會不好受吧。
大祭司老了,垂到地上的胡子越發蒼白,如枯萎的野草,打不起精神。他的手拿不穩拐杖,走路一顫一顫,隨時可能摔倒。十年之前,大祭司代替幽冰加固封印,她心存感激,本來由她履行的責任,卻由大祭司代勞。稱贊與愛戴都歸了幽冰,留給大祭司的,只剩下年邁的歲數和枯萎的身體。
過些時日,到了第二次加固封印的日子。幽冰下定決心,不能讓大祭司再代替她去了。現在的大祭司,每使用一次法術,都會對身體造成不可想象的傷害。幽冰不能利用大祭司待我如同親女兒般的愛,利用他了。
第二次加固封印的日子到了,幽冰攙扶著大祭司,來到稱之為禁地的空地。幽冰深吸一口氣,站穩后,雙手合十。大祭司在后面看著幽冰,幽冰背對著他,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一定緊盯著她,觀察她的一舉一動。二十年的努力不能白費,記憶中復雜的手勢在手中體現,幽冰一氣呵成的打出了打開屏障的手勢。
我成功了!
白色光點貼在透明屏障上,星點般連成巨龍形狀。幽冰的妖力一下被掏空,身體一軟差點暈倒。透明屏障漸漸消失,露出原本的樣子。古門的形狀又再一次浮現在她的眼前,盤在古門上的冰龍軀體,給幽冰的血脈造成了威脅。
“不錯,不錯。”大祭司第一次夸獎幽冰,“進去吧。”
她猶豫了,看到豎立在古門下的冰碑,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在耳邊低聲吟唱,流著冰龍的鮮血開始悲傷。
“你還在猶豫什么,冰龍族長不能畏懼任何東西,這是你的使命,也是你的責任。”大祭司和善的笑容消失了,他很生氣。、
幽冰閉上眼睛,努力忘記腦海里禁地的景象,本已發軟的腳,一點一點向前邁出。
“等等。”大祭司說。
幽冰張開眼睛,禁地的屏障慢慢合攏,古門與冰碑一起消失不見。她轉過身去,大祭司的冰凌手杖散發出淡藍色的光輝,他揮動著手杖,頭仰望著天空,眉頭緊皺。幽冰隨著大祭司的視線望去,瞳孔緊縮。
異象出現。天空中出現一顆巨大的火球,如流星隕落,向禁地的方向墜落。它周圍的空間都被扭曲,烈焰形成一條酷似屏障上的巨龍,發出震耳的嘶吼,帶有侵略性的妖氣遍布冰龍族的領地。火球星星點點的碎石擊打著掩蓋古門的透明屏障,只能被“龍帖”打開的屏障出現一條條裂痕。
大祭司嘴角流下鮮血,手杖上的光輝更加燦爛,屏障的裂痕開始復合。修復屏障已經讓大祭司感到吃力,一眨眼的瞬間,火球降臨,迎著屏障砸去。兩種力量產生的沖擊力,我猝不及防想要催動所剩不多的妖氣抵擋,可為時已晚。
當幽冰醒過來時,族人聚集在一起,大祭司被人攙扶起來。她從來沒有見過大祭司如此的驚恐,渾濁的瞳孔布滿血絲,嘴巴微張一臉呆滯。
屏障打開了,古門與冰碑暴露在族人的面前。古門前出現一個深坑,圍繞著深坑的地方,燃燒著火焰。在幽冰的印象中,深坑所在的位置,有幾塊冰碑,現在被破壞掉了。
族人們都不敢上前,燃燒著的火焰是他們恐懼的東西。冰龍族天生與火相克,平常的冰龍在火焰面前不堪一擊。在冰龍族,修為除了大祭司外,就是她了。幽冰是族長,當然要以身犯險。
她邁著沉重的步伐,接近深坑......
巖漿冒著熱泡,灌滿了深坑,火球變成一塊滿是褶皺的石頭,露出一個平面。男人閉著眼,眉頭緊皺,似乎做著噩夢。波浪形紅長發,裸露著強壯的上身,肌肉分明。比手臂還要粗的鎖鏈捆綁著他,鎖鏈上被注入奇怪的力量,不是妖力。鎖鏈每閃一下,男人都會痛苦萬分。
她.....從未見過如此鮮艷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