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何為根本？”嬴政來了興趣。

梓清見嬴政眼露好奇之色，緩緩說道：“先生可知當(dāng)年歐冶子鑄造龍淵劍所用乃是何物？”

“傳聞是萬年鐵英！”嬴政答道。

“不錯(cuò)，正是萬年鐵英。然而卻不是普通的礦石鐵英！”梓清低聲說道。

嬴政怎么會(huì)看不出來這梓清是故意吊人胃口，當(dāng)即沉聲說道：“姑娘可否一次說完，在下倒是有些好奇，你對龍淵劍何以如此了解？”

梓清見嬴政略有些不耐煩，當(dāng)即笑道：“先生莫急，梓清觀先生頭角崢嶸，隱隱有王者之氣。非但如此，先生雖刻意收斂，仍然不時(shí)露出一絲霸氣，此乃萬古罕見的雄主之相，先生定非普通人。梓清敢問先生，志在何處？”

嬴政聞言眉頭微皺，此人說話頗為神秘，倒是有些意思，大袖一揮、隨口說道：“既是雄主之相，當(dāng)然志在天下?！?

梓清見嬴政雖然語氣散漫，但天下二字出口時(shí)，卻是霸氣側(cè)漏。深深看了一眼嬴政，當(dāng)下作揖道：“梓清定助先生君臨天下！”

“何故如此？”嬴政倒是有些疑惑，眼前女子不簡單啊！

“先生不必好奇，以后自然會(huì)明白！”

“你是我大秦之人？”嬴政緊盯著梓清問道。

“大秦巴蜀人！”梓清回答道。她倒不怕嬴政猜到自己身份，眼前的秦正，她多少也猜到了一些。

嬴政看看一臉淡然的梓清，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隨即重回正題道：“那萬年鐵英既不是普通礦石，當(dāng)是何物？”

“先祖有幸與龍淵劍有過一面之緣，先祖所見，七星龍淵劍劍體厚重?zé)o比，望之如臨深淵、攝人心魄，故斷定鑄劍之物不是凡物！”

“不是凡物？”

“對，此鐵英本身太過于神秘，聞所未聞，或是天上之物也說不定?！?

……

如此這般，直到傍晚時(shí)分，嬴政與神秘的梓清才談?wù)摻Y(jié)束。

與此同時(shí)，洛陽周室宮中。

一位身穿紅色王袍、頭頂冕冠的老者坐于王位之上，眼睛微閉，身子微微斜仰，好似有些困乏。不多時(shí)，老者挪動(dòng)了一下身子，睜開眼來，看了一眼下首一位雙鬢花白，卻依然精神抖擻的襦袍老者，緩緩開口說道：“這天下再也不是周朝天下，孤也只能偏居一偶，在洛陽這小小的彈丸之地茍且偷生。先生身為儒家巨擎，若真有辦法讓大周再度崛起，孤愿予先生一半江山！”

老者聞言當(dāng)即拜跪道：“天子言重了，儒家的使命便是恢復(fù)周禮、使大周神器得以運(yùn)轉(zhuǎn)！”

年邁的周天子頓時(shí)感動(dòng)的熱淚盈眶，大哭道：“文王拉車八百步，大周天下八百年。當(dāng)年姜子牙早已測出大周氣運(yùn)，人又如何改的了啊！”

“臣相信人定勝天！”儒袍老者態(tài)度堅(jiān)決地說道。

或許是被人定勝天四個(gè)字激勵(lì)了，老天子停下哭聲，走下王位伸手扶起儒袍老者說道：“好好好，先生盡管去做，不管結(jié)果如何，孤都十分感謝先生，感謝儒家！”

“臣謝天子！”

……

魏國安邑。

一位身穿斗篷的黑衣人悄悄來到了莫谷客棧，潛進(jìn)了嬴政房間。

“蒙毅，你來了！”嬴政淡淡說道。此時(shí)他正在桌案旁看著竹簡。

“蒙毅見過王上！”黑衣人取下斗篷恭敬地說道。

“不必多禮，我叫你來有一件事要你去做！”嬴政說道。

“請王上示下！”

“著你扮成我秦國士子，前往齊國稷下學(xué)宮，刻意將龍淵劍此事說于諸子，探聽他們的想法與態(tài)度！”嬴政鄭重說道。

“諾！”

“嗯，此事極為重要，寡人懷疑有人用龍淵劍布了一個(gè)大局，百家諸子智謀長遠(yuǎn)，或許與他們有關(guān)。到了稷下學(xué)宮，千萬小心行事！”

“諾！”

蒙毅走后，嬴政思索良久后，喃喃道：“既然龍淵劍在此地傳出風(fēng)聲，此局關(guān)鍵定然在這里，那么寡人就在此等著！”

接著，嬴政傳令趙高，命影龍衛(wèi)嚴(yán)密監(jiān)視六國舉動(dòng)以及秦國。

第二天，濠水邊上依舊人滿為患，這兩天聞?dòng)嵳呒娂娗皝?，安邑城?nèi)客棧皆是爆滿，甚至有大部分人無奈之下租住在百姓家中。

嬴政與趙高一大早便來到了濠水邊上，熙來攘往的人群中聲音頗為噪雜，使得兩人眉頭緊皺。

這時(shí)，突然前方有一位身穿儒袍的中年男子喊了一嗓子：“諸位！在下突然想明白了！”

“你有病吧！”

“大吼小叫，成何體統(tǒng)！”

“先生想明白什么了？”

……

當(dāng)即　有人露出好奇之色、有人不耐煩的罵道、而有的人卻依舊做著自己的事，根本無視他的存在。

那人也不在意，徑自說道：“在下突然明白為什么龍淵劍會(huì)出現(xiàn)于此！”

這下眾人來了興趣，有人立即出聲問道：“先生快說，是因?yàn)槭裁矗俊?

那人聞言卻笑而不語，伸手指向濠水上的一座孤橋，開口說道：“看到那橋，諸位能想到什么？”

“想到個(gè)屁，先生快說，急死個(gè)人勒！”一位劍客開口說道。是個(gè)直腸子人，卻是粗魯無比，絲毫不顧眾人的鄙夷。

“在下也想到了！”一人突然高聲嚷道。

眾人聞言紛紛轉(zhuǎn)過頭去，說道：“想到就快說！”

那人突然間這么多人盯向他，頗有些不在，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莊…莊子與…與惠…惠子游于濠…濠橋上！”

先前那為中年儒生見此情景，嘆了口氣說道：“罷了，還是由在下說吧！諸位可曾聽過這個(gè)故事：

傳聞莊子與惠子在這濠水的橋上游玩。莊子說：白鯈魚在河水中游得多么悠閑自得，這是魚的快樂啊?；葑诱f：你不是魚，怎么知道魚的快樂呢？莊子說：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魚的快樂呢？惠施說：我不是你，固然不知道你；你本來就不是魚，你不知道魚的快樂，是可以肯定的！莊子說：請從我們最初的話題說起。你說‘你哪兒知道魚快樂’等等，說明你已經(jīng)知道我知道魚快樂而在問我，我是在濠水的橋上知道的。

莊子與惠子是高山流水的感情，諸位可知道當(dāng)年惠子與他游于此，其實(shí)惠子是為了借莊子手中的龍淵劍！”

中年儒生此話一出，眾人莫不驚訝，只聽過兩人在濠橋上爭辯的故事，不想其中竟有這等原由！

“哦呀！”當(dāng)即有一人驚嘆了一聲，恍然大悟道：“先生的意思是惠子在此借那莊子的七星龍淵劍，然而莊子卻不借，于是兩人你爭我奪之下使得寶劍掉入了這濠水中？”

“不不不，”　中年儒生當(dāng)即邊搖頭邊說道，“莊子與惠子乃當(dāng)世大賢者，怎么可能做你爭我奪這種粗魯不堪的事情！其實(shí)當(dāng)年惠子身為魏國丞相，一心想助得魏國稱霸天下，而恰恰至交好友莊子懷有得之便得天下的七星龍淵劍，故此才有這借劍一事！”

“那這龍淵劍又是如何落于濠水之中的？”

“咳！”中年儒生故意咳了一聲，臉上自信飛揚(yáng)道：“在下是這樣想的！當(dāng)年惠子并沒有借到劍，莊子也因此故離開了魏國。然而不久之后，惠子死了，莊子聽到這個(gè)消息后，為了緬懷好友，故將龍淵劍沉到了濠水中！對于莊子來說，這也是龍淵劍最好的歸宿了！”

聽完此話，眾人才明曉此人竟是在瞎編亂造，當(dāng)即有一人出言諷刺道：“先生不愧是儒家大能，居然硬生生將濠水之辯與龍淵劍生搬硬套在了一起，在下好生佩服！”

“哈哈哈！”

“唉！儒家想象力之豐富，我等不如也！”

“好故事！在下聽得入迷了都！”

……

眾人皆是嘲諷不已，然而那中年儒生卻是好不在意，眼眸中精光一閃而逝，轉(zhuǎn)身便離開了。

這一切嬴政都看在眼里，此人竟完全不在意眾人的嘲諷，倒像是一個(gè)普通的觀眾看客。

觀眾看客！

嬴政眼眸一亮，難不成這個(gè)故事根本不是他編出來的，而是另有其人？而他那臨走時(shí)頗有深意的笑容又代表什么？

“趙高！”想到這里，嬴政低聲對旁邊趙高說道，“你去跟上先前那位中年儒生，或許有意想不到的事情！”

“諾！”趙高答應(yīng)一聲，眨眼間便消失于嬴政身前。

……

趙高一路尾隨那人，竟到了安邑城內(nèi)。

這是一個(gè)安邑城內(nèi)較為偏僻的小巷子，那位中年儒生走在小巷子中，一步三回頭。趙高也是頗為無奈，只能飛身在房檐上悄悄跟進(jìn)，倒是給趙高增加了不小的難度，生怕一個(gè)不小心，將腳下上了年頭的瓦片踩碎！

終于，這位中年儒生來到了一個(gè)大門前，轉(zhuǎn)頭看看四周，確定沒人后，才抬起手來敲了三下大門。

“水火未濟(jì)！”突然，趙高聽到大門內(nèi)傳出一道儒雅卻又無比嚴(yán)厲聲音。

那大門外中年儒生聞言當(dāng)即回答道：“貞吉。無悔。君子之光。有孚。吉?！?

片刻后，一位儒生打開了大門，將中年儒生迎了進(jìn)去。

“這儒家何時(shí)做起事來這么神秘了？”趙高低聲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