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冷寂牢獄深處愛
- 厲妃傾權
- 深遲里
- 2545字
- 2020-10-23 22:42:25
第七章
冰涼的鐵柱,被一把陳舊的大鎖狠狠關住,那銅黃的鑰匙卻握在一個沒有作為的獄卒手中。
駱西禾半躺在滿是稻草的干土上,上身則靠在帶有裂縫的墻角,這里唯一的溫暖是從四米多高的鐵窗外射入的陽光。
她不知道穆河被關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刑部的人會怎樣審問她,更不知道平時溫柔的皇上怎么突然就懷疑起了自己來。
但她覺著,定是有人在其中搞鬼。
比如,胭脂真的是她搞混了?
蘇涼琴那么爽快的答應合作只為了報復戚嬋?
駱西禾直到現(xiàn)在才明白當時的奇怪感,原來人不是馬,誰都有心思,寧愿胡來也不愿意聽話。
如果她沒猜錯,自己恐怕是被戚嬋,給反算一計!
就在她從腦海中搜尋著線索時,牢門外站著一身著華服的男人,他手握銅匙,嫻熟的打開了那把鐵鎖。
門開了,駱西禾帶著不安和疑惑,故作冷靜的躺在原地,面無表情的瞄了他一眼。
“我能救你出去。”他走入門內(nèi),半蹲在稻草堆里,上好的衣料就這樣被糟蹋了。
他的臉不大,中分的劉海,狹長的細眼,一臉玩世不恭的模樣卻是肯定的語氣,駱西禾突然想到了什么,這個人是……
“罪妾見過蕓府三王爺,王爺萬福。”說著她便起身行了禮,半蹲著的男子則盯著她,意味深長的一笑:“是塊材料。”
駱西禾聽罷,微微低頭卻笑而不語,她知道,此人姓寧名曲閑,先帝子嗣甚少,太后在皇上十三歲前把持朝政,將四王爺發(fā)配邊疆,二王爺不知所蹤,所以寧曲閑算是寧國皇上唯一的弟弟了,于是他們兄弟倆感情十分要好。
如今他親自來找她,定是有什么大事,也許對她而言……
駱西禾望著他,等著后話。
……將會,是一次轉折。
“帶進來。”他起身,甩了甩袖子扣于背后,就在駱西禾疑惑的時候,兩個黑衣獄卒架著一個人,漫入她的眼簾。
那人微閉著雙眼,深藍的長衣上烙印著斑斑血跡,凌亂的發(fā),慘白的嘴角,駱西禾不由一怔,她望著那令人心疼的殷紅,卻忍住沖動,對著寧曲閑淡笑:“不知王爺何意?”
“將他們關在一起。”寧曲閑沒有理會她,他一揮袖,兩個獄卒便將穆河推入了監(jiān)牢里,他生生摔在地上,不知何時破爛的藍衣上瞬時沾了稻草。
這一幕看得駱西禾不由咬唇,她咬得越疼,她就越理智,她漫不經(jīng)心的收回視線,投向牢門外的男人,以他們現(xiàn)在的處境……
能救自己和穆河的,只有寧曲閑!
駱西禾深深吸氣,帶著旁觀者的笑容,滿不在乎的抬頭:“王爺能否將此人關于別處?畢竟男女授受不親。”
“罪人,不分男女。”他嘴角忽的一翹,那似桃花的眸子望得駱西禾有些心煩意燥,他最后遣走了獄卒,留下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便拂手而去:
“我要你為本王所用,但你又是否值得本王親手來救?”
是否值得?
駱西禾望著地上的人兒,不禁冷笑一聲,鐵窗灑入的微光正投在穆河的發(fā)端,她站在離他較遠的地方,緩緩蹲下。
那時不時襲來的冷風,使她裹著衣,擔憂著昏迷不醒的穆河,僅僅五步的距離,卻像隔了道星河那般遙遠。
她不是不想上前,不是真的見死不救,只是她明白的,寧曲閑為何將他們關在一起?這不是因為他想讓他們相互照應,而是因為他要讓他們互相折磨,只有把心磨透了,才知道這深宮的狹隘,才知道該如何踩著人,繼續(xù)生存下去!
他們的選擇寥寥無幾,要么死在監(jiān)牢中,要么活著冷眼旁觀世間的一切。
寧曲閑要做的事,駱西禾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將被利用,將被剝削自由,將再也回不去原點,將完全淪陷在權力的世界里……
然而,這不就是自己最想得到的東西嗎?駱西禾輕輕朝著手心哈氣,眼里不由蒙上了一層霧,薄薄的稻草就這樣墊在自己的身子下邊,而眼前躺在地上的男子,卻離她越來越遠。
她伸手,摸到的不過一片空氣。
夜已深,駱西禾瞧見了不遠處的燈火,燈火下正站著一個獄卒,那微弱的光芒令她隱隱冷笑,她起身,來到了穆河的身前,大聲道:“休怪我歹毒!是這個世道不公,你不死,我就不能活!”
說著,她便輕輕搖晃著他的身子,試圖將他喚醒。
“所以,就算你求我!”
她扭頭望了望牢門外的燈火,然后在他耳畔低語:“喂喂,醒著嗎?”
見他沒反應,她又故作氣憤的朝牢門外喊著:“就算你求!我也不會放過你!”
駱西禾皺著眉頭咽咽口水,又晃了晃他:“快醒醒啊……”
她用力的撫著他冰冷的臉龐,監(jiān)牢里一片暗,透著微弱的月光也看不清他的模樣,她不禁心更急了,見燈火下的人還在,駱西禾只得再度罵著:“你最好快點凍死!快點凍死!快點……”
燈火下的獄卒已走,她突然就梗咽了,聞著那刺鼻的血腥味,抓著他的肩膀一個勁的搖晃著:“你醒醒啊,你倒是醒醒啊,剛才的話都是說給那些混蛋聽的,你不許當真……”
“喂,怎么就不起來了?我知道,你沒那么容易就死……”她拍打著他的臉頰,拍疼了手掌,卻拍不醒眼前的人兒,她撫著他冰涼頸脖,咬著唇才止住了顫抖:“不是還有脈搏嗎,醒來,給我醒來!”
她壓抑的咆哮著,淚水就要奪眶而出,在這漆黑飽受寒風的監(jiān)牢里,在這雜亂枯萎的稻草堆上,在那鐵窗門外月光隱去的夜空下,也就這一刻,駱西禾才知道什么是無助……
那就是明明就在眼前的事與人,卻像都消失了一樣感受不到任何溫度。
上帝讓她孤零零的站在一片荒野中,給了她一份希望,于是她抱著期待往前走,一直走,一直走,走了好遠好遠好遠好遠……可是呢?
上帝突然告訴她,世界只有兩端,走過了希望,那便是絕望……
深不見底的絕望!
她狠狠的抱住他,似要將懷中的人揉入骨子里,那溫熱的淚水從眼里淌出,劃過臉頰,狠狠滴在骯臟的稻草上,打在顫抖的手背上,可任這寒冬如何的冷,任這淚如何的熾熱,駱西禾卻感受不到任何,她只覺著心空了一塊,有個十分重要的東西在慢慢離自己遠去。
駱西禾悶悶的哭泣著,咬著唇,將鼻涕都貼到了手腕上,那陣陣寒風,依舊毫不留情的打在她的臉龐,駱西禾擦著淚漬,沉默了許久。
“倘若上天不肯成全,那便讓我任性一次……”
她泛著淚光,苦笑著松手,將他輕輕安放在地,那隱在云中的月,濕濕的睫毛,以及這凌亂不堪的發(fā)尾,叫她分不清什么是虛,什么是實,她忽的一笑,帶著疼和不舍吻住了那一抹冰涼的唇角。
她不管不顧的撇開一切,只為這一次的忘我……
顫抖的手指,不肯睜開的雙眼,沒有溫度的紅裳,她輕輕撕咬著,內(nèi)心絞痛著,那冰涼的唇角卻悄然一動,就這樣動蕩了駱西禾的心弦,只見一雙手穩(wěn)穩(wěn)將她抱住,回應著她的期望,她怔怔的掙開眼,哽咽的喚著:“穆河……”
隨即那冰涼的唇便覆蓋住了她的所有言語,蒼白的月下,那紅裳和藍衣仿佛融為了一體,凄冷的鐵窗就那樣屹立在墻口,為她填滿了所有的空白。
“倘若你不在了,我會很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