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4月2日，星期五，微雨

又見清明：

“清明時節雨紛紛”，還真是如此。4月頭兩日，雨水就沒停過，有一日半夜里下得稀里嘩啦的時候，小白竟然打橫了睡，小腳丫直接放在了蘇青羽的脖子上。（笑）

今日下午，小白放了學便要隨任楂回金城爺爺奶奶家。蘇青羽仍舊是不舍得，但不舍得也沒辦法呀，小白想去玩啊！小白白為了能痛痛快快地玩，提前做了好幾頁的口算作業呢！

昨日中午，蘇青羽去單位附近的超市買了一袋草莓牛奶味兒的威化餅干、一袋山楂餅、還有一帶面包。晚上，給小白放好熱水，洗頭洗澡，又趁著蘇爸爸給小白吹頭發的當兒，拉出粉紅色的行李廂，給小白收拾行李。蘇爸爸一邊給小白吹頭發，一邊叮囑：“不要忘了給小白裝上手表的充電器啊！”

早上蘇青羽送小白上學，快到校門時，看見不遠處599駛來，蘇青羽將書包遞給小白，又親了親額頭：“寶貝，快進學校吧。”

小白卻不肯：“媽媽，我要看著你上車。”

蘇青羽：“快進學校吧，媽媽看你進學校吧。”

小白搖頭：“媽媽，我要看著你上車。”

蘇青羽知道小白舍不得自己，又親了一下小白的臉頰，柔聲道：“那好，看著媽媽上了車，就趕緊進校門啊！”

小白使勁點頭。

車已到站，蘇青羽跳上車，趕緊找了個靠窗的位置站著，看著小白正向自己使勁揮手。

蘇青羽眼眶一紅，也朝著小白使勁揮手。

車向前方駛出，小白還在小小的站臺上向蘇青羽揮手，車上的人笑：“喲，還舍不得呢！”

蘇青羽忍住哽咽，道：“對啊對啊，小丫頭清明節要回老家呢。”

估摸著小白進了校門，蘇青羽趕緊給她打電話：“小白白進了學校沒？”

小白甜甜的聲音響起：“進了呀，媽媽。”

“那就好。”蘇青羽放了心。

下班路上，蘇青羽給小白打了電話，小白說“爸爸待會兒就來，媽媽，我有給你留言哦，你記得聽喔！不過，我第一段沒錄好，你重點聽第二段和第三段。”

蘇青羽點開留言，小白很溫柔地說：“媽媽，工作順利嗎，心情好不好呀？小白好想好想你，不過，小白只去三天而已，不要太擔心我喲。記得要等我回來喲。我現在唱首歌給你聽。”

第二段留言，小白唱了她最愛的《斗羅大陸》。

第三段留言，小白教蘇青羽怎么使用葉羅麗游戲中的角色包，末了，特溫柔特溫柔地說：“媽媽，要是想我了，隨時給我打電話。”

蘇青羽笑，那她豈不是分分鐘都在打電話啊！

往昔清明：

2016年的清明前一日，金城，已是細雨紛紛。

蘇青羽在整理第二天上墳需要準備的物品。

蘇青羽：“明天幾時出發？”

任楂猶豫了一下，皺著眉頭：“忘了說，明天，我和老爸老媽去，你別去了。”

蘇青羽心里“咯噔”一下：“為什么？往年不都去了嗎？”

任楂背過身，低著頭，“天雨路滑，帶著小白不方便。老媽的風濕又犯了，抱不得小白。”

蘇青羽本想說，小白那么大，早就能自己走了，何況，以前上山的時候，不都是蘇青羽抱得多嗎？可是，她不想和任楂鬧得不愉快，就問：“是老爸老媽的意思嗎？”

任楂沒說話，只點點頭。

蘇青羽輕聲道：“也行。天雨路滑，那你明天上山注意安全。”

任楂轉過身，眼神復雜地瞧了蘇青羽幾眼，“你也是，一個人帶孩子也辛苦。”

蘇青羽笑笑，心里有一絲暖意，“只是不知家里還有菜沒？我明日帶小白，可能買菜什么的不太方便。”

任楂：“我去廚房看看。”

不一會兒，對蘇青羽道：“沒有新鮮菜了，我去買點兒。”

蘇青羽：“我去吧，你明天還得開那么長時間的車。”

任楂道：“我去吧，你帶小白也帶累了，趁她休息，你也趕緊休息一會兒。”

任楂出門時，剛巧碰上任老太太關上電腦從書房里出來，“楂兒，去干嘛？”

任楂彎下身子換鞋，“去買菜。”

“買什么菜呀？晚上都夠呀！”任老太太說。

“買明天的。”任楂換好了鞋。

任老太太面色一沉，沒說什么。

任楂剛關上門，任老太太一個轉身利索地進了廚房，壓低聲音問任爸爸：“老頭子，楂兒出去買菜了。”

任爸正在摘菜，“啊，對，青羽明天帶小白，菜不夠，得買點兒。”

“我呸，你個老糊涂，買什么菜啊，買個雞公喔！”任老太太低聲罵道：“你這樣，累著咱兒子，倒是便宜了蘇青羽。”

“是是是。”任爸懶得和老伴爭，點頭如搗蒜。

“是是是，是個屁啊！一點兒腦殼都沒得。”任老太太又補了一句。

“這么看，楂兒對蘇青羽還沒死心哪！”任老太太頗為擔憂。

“哎，其實小蘇不錯，對楂兒也死心塌地……”任爸擰開水龍頭準備洗菜。

“屁個不錯！我看和妮兒沒法比。人家妮兒連名份都不要，無怨無悔跟著楂兒，在工作上也幫得上忙。蘇青羽，會什么呀！連妻子的義務都不肯盡……”

此處插播備注一條：關于這一點，乃任局親口對任老太太所講。那時，任老太太對任局和燕妮同志的事兒有了些了解，任局當時害怕任老太太責備，就這么一說。不過，只說了一半事實，另一半的事實是任局每晚就寢都把自己裹成“木乃伊”。）

“行了行了，少說兩句，不都連祖墳都不讓她去祭拜了么。”任爸把水龍頭開得更大聲了。

蘇青羽本來準備進廚房幫著洗菜、做飯的，不過廚房是任爸唯一可以隨心所欲的地方，他壓根兒就不想讓別人插手。

廚房，對于任爸這個中年下崗，常年被老婆耳提面命的男人來說，是他最能找到價值的地方之一。

不過，這也成為蘇青羽不是個“好兒媳婦”的罪狀之一。

“哎呀，我家兒媳兒都不肯做飯的。”逢著小區里的老太太拉家常，任老太太總要忍不住長吁短嘆一下。

有一次，得著機會，任老太太緊拉著燕妮的手說：“妮兒啊，你是不知道楂兒在家過得是什么日子喲！那個苦喲，蘇青羽在家連飯都不肯做！”

燕妮其實很想把自己那白白嫩嫩的手從任老太太那枯瘦如柴的手中抽離出來，也很想遠離那股從口腔里散發出的中藥味兒。不過想著副局長太太的寶座離自己也不遠了，便強忍著，溫言細語地和老太太拉家常，心里卻想著“以后結了婚，可要離這老太婆遠點兒，孩子，還是得由自己媽帶才放心。”

……

這邊，任楂剛下樓，手機響起，是燕妮打的，任楂猶豫了一下，掛了。

電話的那一頭，燕妮把手機往小坤包里一放，扭頭對卓婷道：“走吧，不是說介紹了青年才俊給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