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山上空,一道光影追星逐月地飛行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破曉,這道光影才漸漸慢了下來。自此向北眺望,入云山峰,險峭連綿,俯瞰而下,如巨龍俯臥,呈現磅礴之態。
“這里距浴火澗已經非常近了,最多再花半個時辰,我們便會到達。”慕容康將手遮于眉眶,瞭望一番,打量道。
趁著飛行的這段時間,封月正好將身體調息了一下,傷勢大概恢復了七八成,筑基七層的實力也得到了鞏固。
“照你這么說,慕容珊已經進了浴火澗。”封月推算道。
“是啊,真替她擔心。”慕容康心急如焚,可腳下的御風鳥已進入緩行階段,再急也于事無補。
封月長舒一口氣,體內一陣歡鳴,起身與慕容康并肩,出聲安慰:“放心吧,她一定能夠逢兇化吉的。”
半個時辰終過,感受下方傳來的森森寒氣,封月一陣哆嗦。
“這么冷的地方怎么能叫浴火澗,真是難以置信。”封月搓了搓手掌,口中寒氣四溢。
將御風鳥安置于不遠處的山麓,慕容康也打量起傳說之中的浴火澗,腦子里有著和封月一樣的念頭。
“可能是因為這里以前有浴火鳳吧。”慕容康想了想,似乎只有這個說法講得通。
封月聳了聳肩,四下觀望,對這里的一切都極為感興趣,尤其是浴火鳳。
伴隨兩人的深入,白色霧氣愈發濃稠,視線也開始受阻,不過靈氣的充沛卻也大大超乎了二人的預料。
“小心!”慕容康眼疾手快,一劍刺向封月肩部之上,一只巴掌大的赤紅蜘蛛應聲落地。
封月低身用枯枝挑起被慕容康刺了個透明窟窿的碩大蜘蛛,心有余悸:“差點就死翹翹了。”
“這里乃陰寒之地,毒物層出不窮,小心為妙。”
“謝了。”封月受意,跟隨慕容康亦步亦趨地向前駛進。
神經始終處于緊繃狀態,封月卻突然有了一個疑問,于是拍了拍慕容康的后背,道:“慕容珊也是搭載御風鳥來的吧?”
慕容康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封月一愕,又問:“那怎么沒看見她的御風鳥?”
聞言,慕容康一個激靈,霍然轉身,剛才確實沒有看見慕容珊所乘御風鳥,頓時驚呼:“御風鳥不會無故消失,定有變數!”
“會不會是它覺得無聊,飛上天去了。”封月道。
慕容康快速搖頭,自責道:“不可能,御風鳥極為忠誠,沒有見到主人回歸,斷不會離去。都怪我,太大意了!”
“唳!”
這聲鳥叫極為凄厲,似乎要把整座浴火澗響遍,慕容康與封月對視了一眼,俱從對方眼中看見恐懼之色。
“不管了,找到師妹要緊。”慕容康一咬牙,加速前行。
在這迷霧煞地里,封月生怕跟丟慕容康。驀地,兩人視線豁然開朗,一座直徑近百米的碎圓湖寧靜地躺在前方。
這湖泊像是死水,但光滑無波,清澈無比,偶有小片漣漪泛起,亦是上方壁石露水滴落。一束束金光從澗頂灑下,照耀在湖面之上,形成一塊塊絢麗粼斑,遠看而去,美妙異常!
封月和慕容康看呆了,如此水月洞天,此生難得一見!
“你們怎么來了?”熟悉的聲音傳來,慕容珊出現在二人跟前。
慕容康見慕容珊沒有大礙,如釋重負,道:“我擔心你...”
呼!
疾風襲來,慕容康話未說完,身后濃霧中猝然伸出一張血盆大口,自上而下,一口吞掉了慕容康。
“師兄!”慕容珊嚇得花容失色,電光火石間,慕容康就沒了,這怎么可能!
封月同樣嚇得不輕,隔著霧氣,依稀能夠看見巨蟒的輪廓,簡直是一座移動的山峰。情況緊急,封月固然為慕容康惋惜,但不得不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拉著慕容珊的手臂趴在地上,收斂氣息,同時腦子里飛速地想著對策。
“師兄...就這么沒了...”慕容珊捂著臉,眼淚順著指縫止不住的往下掉,嬌軀瑟瑟。
“噓!它又過來了。”封月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將慕容珊摟入懷中,示意慕容珊禁聲。
“咝!”
巨蟒吐著蛇信,環視四面,一股泰山壓頂的感覺壓得封月快喘不過氣來。
許久無聲,就在封月與慕容珊準備松一口氣時,原本毫無波瀾的湖泊竟然“汩汩”地冒起水泡,剛開始只有一兩個,到后來越來越多,沸水四濺,湖底有著什么東西即將破出!
這時,浴火澗迷蒙的霧氣猶如活了一樣,游離而散,霎那間,整座浴火澗一覽無遺地展現在封月二人眼簾。
嘭!嘭!嘭...
連續數十根缸口粗的水柱沖天而起,百米高時,又飄散而下,淅淅瀝瀝恍若春雨。
異象突生,巨蟒怒不可遏,蛇口大開,密密麻麻地冰錐,瘋狂射入湖中,好像是在示威。
“這是?冰甲蟒!”濃霧散去,慕容珊抬頭一看,認出銀色巨蟒,驚叫。
“湖里到底有什么?讓冰甲蟒變得如此暴戾。”封月不得其解,拉著慕容珊躲進一處洞穴,喃喃自語。
“嗚~”慕容珊不停地捶擊洞壁,傷心欲絕,“隕落寒冰沒找到,師兄又尸骨無存,我好恨吶!恨自己沒用,救不了我娘,救不了師兄!”
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擊,慕容珊徹底崩潰,急火攻心,竟暈了過去。
時間不等人,現在慕容康已死,慕容珊人事不省,所有擔子都移到了封月的肩上。封月想過抽身而退,但又于心不忍,慕容珊絕望地眼神一直刻在他心里。
即使昏迷,慕容珊眼角仍掛著淚珠,封月百感交集,情不自禁地替她拭去,輕聲道:“我不敢保證什么,但我一定竭盡所能。”
此時,圓湖中的水柱已慢慢降低,呈現緩弱之態,不過冰甲蟒卻沒有停止噴射的意思,直絞的圓湖水花四濺,波浪翻滾。
冰甲蟒乃二階頂級靈獸,蟒身百米有余,通體鑲嵌著寒冰堅甲,豎起身體,一柱擎天。
“我靠,亞馬遜巨蟒和它一比簡直就是小蛇。”這種視覺沖擊太過震撼,封月提心吊膽地抽了抽鼻子,啞然失聲。
驚駭歸驚駭,封月轉而思索起冰甲蟒不愿收起攻勢的原因,“莫非,那里有著什么東西,令它不安?”
圓湖后方,有著十幾片清淺水潭,水潭之上,數不清的瀑流一道道自澗頂傾瀉而下。而水潭與瀑流之間,橫亙著一座幽澗,水落無影,深不見底。
“難道圓湖底部與后方深澗是互通的?”封月轉念一想,愈發覺得如此。
“隕落寒冰隨浴火鳳墜入深澗,而冰甲蟒又毫無罷休之意,難不成深澗之中還有什么可怕的東西?”一個荒誕卻又可怕的念頭攀至封月腦海,“浴火鳳?”
想到此,封月用力甩了甩頭。浴火鳳十幾年前就已隕落,不可能還活著!
但是要想得到隕落寒冰,不入深澗是不行的,這又該如何是好?封月如熱鍋上的螞蟻,踱著步子,不斷地想著法子。
“咝!”
冰甲蟒攻勢驟停,像是累了,搖擺蟒尾,徐徐退去。
望著冰甲蟒巨大的背影,封月靈光一閃,快速安頓好慕容珊,并在她周圍撒下驅蟲散,旋即縱身一躍,將速度提升到極致,向著深澗的方向奔去。
兩三百米的距離,并一直保持著加速度,若是放在以前,封月非岔氣不可,但今非昔比,筑基七層帶來的好處,在此刻展露地淋漓盡致。而身后快要離去的冰甲蟒,感受到封月的氣息,佞然轉身,飛沙走石,猛襲封月。
越來越近,深澗散發的寒氣撲面而來,感受背后傳來的嗜血之氣,封月一咬牙關,借助慣性,飛身一跳。
前后不過一息,冰甲蟒也是風火暴至,近在咫尺,封月都能聞到它口中的腥臭味。
“啪!”
猶如金鐵交擊,冰甲蟒上下兩顎碰撞在一起,口中卻無封月。
蟒口脫身,封月抓住時機,甩出隨身攜帶的鷹鉤索,嵌入冰甲蟒的甲胄之間,旋而凌空一蕩,落至其背。與此同時,冰甲蟒因來勢過猛,收身不及,與封月一起跌入深澗。
深澗極深,封月死死地扣著冰甲蟒微微豎起的鱗片,生怕一個松懈,就會被急速下落的沖力彈飛。冰甲蟒也在劇烈地扭動著身體,想擺脫封月這個附骨之蛆。
封月苦不堪言,十指戰栗,虎口迸裂,刺眼的紅飛向上空。
這一險策雖然成功,但封月明白,在這深不可測的澗底,興許有著比冰甲蟒更可怕的東西。
不知過了多久,封月身下的冰甲蟒突然猛烈地痙攣起來,這是對死亡的恐懼。
下方一片白光涌現,說時快,在離底還有數十米時,封月即刻松開手臂,瞄準澗壁上深綠色的藤蔓,反抓而去。
嘩啦啦!
強忍掌心傳來錐心刺骨般的痛,封月向下滑去。
嘭!
冰甲蟒就慘了,當場摔成一灘爛肉,晶瑩的地面被染的通紅。
封月倒抽一口冷氣,快落底時,立刻松手,向前好幾個翻滾,才抵消重力。
“不會是到地心了吧?”封月抬頭目測了一下,視線盡頭,僅有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