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撒向洪縣這座小城時黑風寨的馬賊已經(jīng)離去，只留下了一片斷壁殘垣。街道上到處是倒地的尸體，他們眼睛睜的大大的望著天空，現(xiàn)在也還能感覺到他們臨死之前的絕望。

小城的南門城門口走進來一個八九歲的少年，他看見滿地的尸體和還在冒著青煙的房子殘骸小小的身體不禁縮了縮。他抬頭望著天，不敢去看滿地的死尸，撒腿就往家里跑去。

“爹！娘！我回來了，你們在哪？”少年一把推開了虛掩著的林府大門沖了進去。

看著熟悉的庭院上躺著熟悉的面孔，少年眼淚就止不住的流了下來。這些熟悉的面孔昨天還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行禮問好，現(xiàn)在早已經(jīng)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體。

少年不敢再看下去了，他要找到自己的爹娘。他現(xiàn)在就想撲在爹娘的懷里，大哭一場，然后在母親慈祥親切地安撫中睡一覺，睡醒之后發(fā)現(xiàn)這一切都是一場夢。

少年匆匆向后院跑去，他告訴自己爹娘還沒起床，他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鉆進那個溫暖的被窩，向父母撒嬌，希望他們能原諒他昨天的任性。

“爹！娘！……”少年推開了父母的房門，停住了腳步。

這還是自己記憶中那個熟悉又溫暖的房間嗎？桌椅倒在地上，一地的碎瓷。那可是爹最喜歡的古董瓷器，怎么會……

“爹！娘！你們在哪？嗚嗚嗚……”少年無助的吶喊，沒有得到任何的回答。

少年哭泣著找遍了后院，也沒有發(fā)現(xiàn)爹娘的蹤跡，他決定出去，去街上找找。雖然滿街的死尸很是恐怖，但是找到爹娘的動力讓他戰(zhàn)勝了對死人的恐懼。

他顫抖著身體，一步步向后門挪去。當他拉開后門那沉重的大門時，兩個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自己的眼前。

林老爺手捂著脖子躺在地上，紅色的血液在他的身下綻放出一朵妖艷的花兒。林夫人面朝下趴在他的身上，背上有一條深深的刀痕，鮮血染紅了她身上那件絲綢衣裳。

少年撲了上去，撲倒在母親的背上。他努力想要搖醒正在睡覺的父母，但是很明顯，這一切都是徒勞的。

“嗚嗚嗚……爹，娘，你們醒一醒。飛兒回來了，飛兒以后不調(diào)皮了……”

“飛兒以后一定認真讀書，聽先生的話，不和同學打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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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哭著哭著就累了，躺在母親已經(jīng)有些僵硬的懷里，嘴里還在默默的念叨著，小手緊緊的抓著母親的衣服。不一會兒他就沉沉地睡著了，眼角還掛著幾滴淚水。

就在少年沉沉睡去之時，殘破的小城又迎來了另一批來客。大概有兩千左右的騎兵從遠方呼嘯而來，在馬蹄“噠噠”的聲音中緩緩進入了小城。

一匹神駿的白馬之上坐著一位中年將軍，白甲鮮明，手提一桿亮銀槍走在隊伍的最前面。騎士看著滿目蒼夷的小城，不禁微微皺眉。

“李虎，你帶些人去城中看看還有沒有活人。有的話帶來見我，查清是不是黑風寨的余孽做的。其他人跟我去縣衙廣場休息。”中年將軍轉(zhuǎn)頭朝身邊的一個親衛(wèi)說道。

“是，將軍。”親衛(wèi)李虎說完便帶了一小隊人馬在城中各處尋找幸存者去了。大約半個時辰之后，李虎帶了幾個幸存者來到了中年騎士前。

“啟稟將軍，找到了幾個幸存者，據(jù)他們說昨天晚上亥時有一伙馬賊沖進了城，到處燒殺搶掠，今天早晨天還沒亮就走了。但是他們也不知道是不是黑風寨的余孽。”

“亥時嗎？那應(yīng)該就是黑風寨的沒錯了。昨天追了他們一天，按照時間算亥時這幫人應(yīng)該剛好到洪縣。可是按照朝廷律例，亥時城門應(yīng)該早就關(guān)了，為什么洪縣這個時候還沒關(guān)城門，讓一伙馬賊就這么簡簡單單地進了城？”中年將軍疑惑道。

“帶他們幾個進來，我親自問問。”中年將軍吩咐道。

“是。”李虎出去把那幾個幸存者帶了進來。

“你們知道為什么亥時了，你們洪縣的城門還大開著嗎？”中年將軍問道。

“回大人的話，聽說昨天城南林老爺家的寶貝兒子不見了，一直到天黑還沒找到。于是縣令就派所有的人出城幫忙尋找，城門也沒關(guān)，只留了幾個人把守城門，所以就被馬賊沖進了城。”一個幸存者回答道。

“那出去找人的那些人看見城中失火，就沒有回來救援嗎？”

“大人啊，那些馬賊狡猾無比，派了幾個人守住城門，只等到出去的人回來救援，就把城門一關(guān)，街道四處沖出無數(shù)馬賊幾個沖鋒就把眾人沖散。然后就是一邊倒的屠殺，小人眼見不行，跳進了井里才逃得了姓名。早上聽見地上沒了聲響，估計那伙馬賊已經(jīng)走了才敢爬出井來。”一個衙役跪在地下哭泣道。

“哼！縣令視朝廷法度如無物，致使洪縣縣城百姓遭馬賊屠殺，要是他沒死我也要把他千刀萬剮，才能對得起這座城池枉死的百姓！”正在端著一碗水喝水的中年將軍氣得一摔碗，站了起來恨恨的說道。

“帶他們幾個下去，分點錢糧給他們，讓他們各謀生路去吧。”將軍揮了揮手，慢慢坐了下來。

“將軍，這些人可以走，但是還有一個小孩應(yīng)該怎么辦？”李虎苦笑道。

“小孩？黑風寨那幫人還會大發(fā)善心放過一個孩子？帶過來吧。”

李虎帶過小孩，中年將軍看著這個睡眼惺忪臉也哭花了的孩子，摸了摸他的頭問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林飛。叔叔，我怎么在這？我要去找我爹娘，我以后再也不會亂跑了，在也不調(diào)皮了，我……嗚哇……”林飛聽完中年將軍的話，說完又哭了起來。

“林飛？”將軍皺了皺眉，看向李虎道：“這是不是就是昨天走失，全城大晚上尋找的那個孩子？”

“將軍，我們是在城南林府的后門發(fā)現(xiàn)他的。另外還有兩具尸體，看起來是一對夫妻，應(yīng)該就是這孩子的父母。”李虎回答道。

“就是因為這個孩子，全城人都慘死刀下。李虎，帶著他，以后就讓他隨軍打仗，為他所犯下的錯贖罪。”中年將軍聽了李虎的話，面色一冷說道。

“是，將軍。”李虎苦笑著答應(yīng)道。說完，就帶著林飛下去了。

看著林飛小小的身子邊走邊抽泣，將軍的心頭突然一軟，眼前的身影仿佛和內(nèi)心最深處的那個影子重合在一起。

“李虎，帶幾個人把他的父母安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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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大軍即將啟程出發(fā)。城外的山崗上，兩座小小的墳包前站著兩個身影，一大一小。

“別哭了！男子漢流血不流淚！你想不想要彌補你犯下的錯？想不想給你爹娘報仇？想不想給全城的父老鄉(xiāng)親報仇？”中年將軍厲聲問道。

“想……”林飛被將軍的氣勢所嚇倒，弱弱的回答道。

“想就在你父母的墳前發(fā)誓，大聲地說，說要彌補自己犯下的錯，要給他們二老報仇，要給全城父老報仇！”

“爹！娘！我林飛發(fā)誓，一定要給你們二老報仇，要給全城的父老報仇，來彌補我犯下的錯！”小林飛聽了將軍的話，擦了擦眼淚，認真地說道。

將軍看著林飛認真地發(fā)完誓，暗暗地點了點頭緩聲道：“去給你爹娘磕幾個頭，然后跟著我一起去追黑風寨那些余孽吧。”

“咚咚咚”林飛磕完三個響頭，站了起來。中年將軍摸了摸他的頭，牽著他像大軍走去。

大軍終于開拔出發(fā)了，林飛坐在李虎的馬上，被李虎雙手護在懷里。林飛轉(zhuǎn)過頭望著清晨朝陽下的小城，想要把它的模樣深深地印在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