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苦練《掃窗會》打下演藝基礎
- 當代嶺南文化名家·姚璇秋
- 黃劍豐編著
- 12608字
- 2020-10-28 09:48:08
因為兩位哥哥的事情,姚璇秋推遲了半年來劇團。正順劇團原本留給姚璇秋的現代戲《王貴與李香香》也因此讓給其他演員了。
1953年3月15日至20日,距離姚璇秋進劇團大約半個月,潮劇六大班在潮州城舉行舊劇目觀摩匯演,潮汕地區共224位演出人員共演了11個劇目,這些劇目都不同程度地保存著潮劇傳統的唱腔曲牌音樂和唱功做功。在這次會演之中,湮沒了20多年的潮劇折子戲《掃窗會》重新被發掘出來。由于這個戲比較完整地保留了潮劇傳統的曲牌、唱腔音樂和做功表演藝術,由老藝人黃玉斗、盧吟詞等人重新進行集體創作整理,并分別在三正順、源正、怡梨3個劇團進行排練演出。
仿佛是冥冥之中已經注定,3月剛挖掘出來的《掃窗會》經過改革創作之后,以全新的面貌空待著,4月姚璇秋來到正順劇團,立刻就被安排去排演《掃窗會》。正順劇團希望通過利用這個戲來系統地培養新演員。姚璇秋做夢也沒有想到,她正是憑這個戲在省城及至京城一炮打響,從此奠定了她在潮劇界的地位。
姚璇秋來到正順潮劇團后,劇團根據姚璇秋的聲線、身段,將她的行當定位為烏衫(烏衫是潮劇對青衣角色的稱呼,后來為了與其他劇種統一,亦改稱青衣)。盡管姚璇秋遲來了半年,沒有能夠參加潮劇六大班在潮州舉行的舊劇目觀摩匯演,錯失了一個綜合學習的機會,但是在此次匯演中挖掘整理出來的傳統劇目《掃窗會》正好安排給她去學演。
《掃窗會》又名《掃紗窗》,是《珍珠記》的一折。全劇主要講述了書生高文舉于窮困潦倒中得到王員外的資助,王員外將女兒王金真許之為妻。高文舉上京赴試中了狀元,卻被當朝宰相溫閣強迫入贅。王金真在家久等丈夫不回,千里尋夫至京,不料落入溫氏圈套。后得溫府老仆相幫,深夜來到高文舉書房外掃窗,夫妻遂得相會?!稈叽皶肪褪侵v述王金真深夜掃窗會見高文舉,至被迫逃離溫府一段。這折戲不僅人物內心活動刻畫得深刻細致,感情抒發飽滿酣暢,而且情節安排也跌宕起伏,處處牽動觀眾的心腸。同時,這折戲保存了潮劇比較古老的唱腔曲牌,做功嚴謹細致,是潮劇青衣行當中唱做難度較大的重頭戲。
《掃窗會》是戲改會整理好的劇本,三正順做過一次試驗演出之后又繼續進一步刪繁就簡,使得劇情更加緊湊,正順潮劇團這次借助這個戲來培養新人。按照劇團2月到10月的演出排期規劃了演出路線,劇團當時從澄海、汕頭、潮安、鳳凰,后繼續深入到興寧、梅縣等山區進行演出。姚璇秋隨著劇團一路學戲。她無疑是幸運的,一進劇團,劇團就安排了楊其國、黃蜜、陸金龍三位資深老師為她做系統的開蒙訓練,其中楊其國教唱念,黃蜜、陸金龍教基本功和關目動作。
楊其國是著名的潮劇教戲先生,他出生于1912年,原籍揭陽縣洋濱鄉,后來入贅于古溝鄉。楊其國自幼家庭貧窮,不得已之下賣身到老正順香班做童伶,專攻生行,經過刻苦學習,其演唱技藝冠于同齡。后來,隨著身體的發育,楊其國遭遇了所有童伶的變聲難關,唱不了童伶的聲腔了,只好轉為學教唱、作曲,這也是童伶演員一條普遍的演藝道路。
一次偶然的機會,楊其國拜入潮劇名師徐烏辮先生(原名徐陳拱)門下,得到了徐烏辮的悉心傳授,成為他的入室弟子,在發聲、運腔方面,頗得真傳。在作曲方面,楊其國對“重六”“活五”曲調也造詣頗深。進入中年后,楊其國便擔當潮劇團的教唱、作曲職務,后來繼續又從名師黃玉斗、林如烈學習,博采眾長,諸般技能更臻成熟、全面。
楊其國除了精通音律善于譜曲,能唱又會教工架,其唱腔藝術特色繼承了潮劇傳統方法,又吸收兄弟劇種的優秀唱腔,他所創作的曲調都能有利于塑造人物,使演員有所發揮,感到“好做戲”,觀眾聽來既有形象而又順當悅耳,重點唱段往往能扣住觀眾心弦。他這一長處向來為潮劇界所公認,為潮劇觀眾所稱道。楊其國先生負責教姚璇秋唱念,這一年他41歲,正值藝術生涯黃金時期。
《掃窗會》中王金真一出場就是一大段的唱段,這個唱段唱念做并重,要求演員必須吃透唱詞,表情表意將唱詞內容表達出來,頗考演員功底。
曾把菱花來照,顏容瘦損漸枯槁。正是愁人聽見寒蛩語,滿腹離愁向誰告!噯寒蛩呵!越添妾身愁懷抱。噯官人,罷了官人我的夫呵!你許塊深深宅院喜樂滔滔,有誰知你妻子時乖運蹇,落在他圈套。噯溫氏??!你本是個天降罪魔,敢將我同心劈破了。倚你爹的官高爵高,將妾身百打千敲。上剪頭發,下剝繡鞋,日間汲水,我夜掃庭階。唉,冤家噲!怎知道妾身執帚西廊,在這西廊把地來掃。咦呀!倒是妾身差了,老媽說道,今晚阮夫妻,能得相會,就是這把掃帚,不能相會,也是這把掃帚,怎么將它丟下,待我摸來,待我摸來?。≡凇凇冢〈砬那膩頀摺揖颓那膩頀摺_籽?,前面有窗,窗下有燈,定是那冤家在內攻書,待我近前聽來。我只塊聽,聽不見狀元我夫書聲高,噯夫噲,豈知你妻子受苦在外頭。我那高……本欲將高文舉之名來叫聲高,又恐他讀書之人,心腸有些難料,若認妾身就不消說了,不認妾身我個罪過難逃。我只塊進前退后唔敢聲高,只落得,十指尖尖在此窗外敲。又聽見宿鳥啼叫聲噪,我只塊驚,驚得我戰戰兢兢魂魄消。王金真,為冤家,你將奴來拋,高文舉你這賊冤家,自有天鑒表。誤了我青春年少,耽誤我佳期多少,空負我百年姻緣無尾梢,有上梢來無下梢,噯,我的苦!(潮劇《掃窗會》唱詞)
這一大段唱詞描述了王金真窗外的糾結內心,在舞臺上的演繹,須吃透唱詞內容加以表現。鑼更響起,黑夜之中,王金真出場,赤腳不慎踢到石頭,她想起身世,不由叫出一聲“苦啊……”王金真必須有一定的身段動作表現出來,這些舞臺動作都是前人設計出來的,已經形成程式,接著唱出“曾把菱花來照,顏容瘦損漸枯槁。正是愁人聽見寒蛩語,滿腹離愁向誰告……”
“唱詞中的菱花是菱花鏡的簡稱,因此,必須做出看鏡的動作,曾經有人把菱花理解為池塘里的荷花,由此做出賞荷花的程式,這是不對的?!睏钇鋰笠﹁镆焱赋~,理解唱詞內涵,才能通情達意做出表演。
除了楊其國之外,黃蜜先生專教基本功,陸金龍教姚璇秋擔綱演《掃窗會》之王金真的表演動作。黃蜜年紀比較大,身體粗壯,手腳也已經僵硬,一些動作不能全部親自傳授,只能擺個基本示范動作讓姚璇秋模仿。在這個戲之中,王金真除了學相關的表演動作之外,演員入門的身段手腳、十二個基本動作、開門、上落樓梯、慢步、快步、跑圓場等基本動作姚璇秋每天都要練。《掃窗會》之中的王金真有一個蹲下去矮步前進摸掃把的橋段,需要一種難度極高而且非常特殊的矮步,這種矮步要求蹲著走,上半身必須保持筆直,腳下則微踮趾尖緩移蓮步,走時大腿和小腿不得相貼,必須提上氣保持身體不易下墜。正式表演的時候,當演到這個橋段時候,只見臺上的王金真裙邊翻動如水泛微波,一把芒花掃在王金真玉手中輕揮短掃,配合著鑼鼓和弦樂,身段動作一舉一動都落在音樂的節奏里。
為了練習矮步,姚璇秋每天都半蹲著走路,有時練得上廁所都站不起來。姚璇秋后來回憶起當年的練功情況時說,除了舞臺動作難,唱腔也很難,其中的【四朝元】是潮劇唱腔音樂之中最難的曲牌,演員蹲下去表演,一站起來又要唱,如果演員氣息吞吐不好就唱不好。
楊其國雖然以《掃窗會》為姚璇秋啟蒙,但一開始并不把全劇的唱段都教給她,而是選其中難度最大的【四朝元】這個曲牌唱段,《四朝元》頭板曲牌一音多韻、腔調委婉,很不容易掌握。楊其國讓姚璇秋先攻【四朝元】這座唱腔的峰巔,當最難的唱腔攻下來,以后其他的曲牌唱腔就能游刃有余。那時楊其國的肺病已經很嚴重,每教唱一段就疲憊不堪,咳嗽不止,但他還是按照舞臺演出的調門來唱,不肯把調門降低。楊其國教姚璇秋唱念,并不是要她死背硬學,而是引導啟發,懂得“理”“法”并重。楊其國對姚璇秋說:“唱曲時,咬字要明,口型要美,行腔要順。關鍵在于運氣,要用丹田氣息?!睏钇鋰岩I說了一遍之后,就自己做示范,唱一段給姚璇秋聽。那時他已屆中年,又是一位男同志,但運氣行腔,力發丹田,咬詞吐字,抑揚有致,聲聲圓潤,字字珠玉,使姚璇秋嘆服不已。楊其國做了示范之后,就叫姚璇秋按曲譜唱一遍,然后對姚璇秋說:“你認真聽聽,你唱的和我唱的有什么不同?你自己揣摩揣摩,找出差距來?!币﹁镉袝r候道不出所以然,每逢遇到這種情況,楊其國就對她說:“你不要盲目跟我唱,要自己領會,要思考,能夠揣摩出一點道理,唱出來就是你自己的風格。”
除了練功,楊其國還要求姚璇秋必須熟悉劇團演出過程的各個環節,每天晚上有空就要求她到演出現場去觀看演出,聽鑼鼓節奏,在大戲開演之前,還必須學打開場的暖場鑼鼓,到后場學打“銅鐘”?!般~鐘”是潮劇的一種打擊樂器,呈小喇叭形,在眾多的打擊樂器中,它的音量是不大的,但聲音清脆悅耳,歷來為教戲先生所重視。初進劇團的演員,都要學打“銅鐘”,為的是訓練演員的舞臺音樂節奏感。
姚璇秋懷著千愁萬緒來到劇團,一開始兩個月她心中惴惴不安,跟隨劇團來到興寧、梅縣、松口、高坡等地演出,白天跋涉趕路,夜里到站點還要演出,抽空的時候則要學《掃窗會》,每天的時間都安排得密密實實,根本容不得她有任何奇思異想。
這一天來到梅州地區,當晚劇團駐扎在崇德善堂的隔壁,善堂之中堆滿了棺材,這些棺材是善堂用來施棺助葬的,這樣的場面姚璇秋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因此心中鎮定,并不感覺害怕。半夜時分,姚璇秋突然醒來,看見明月的清輝照進蚊帳,此時已經凌晨四點多。姚璇秋坐了起來,突然一陣難受,淚水流了一臉。她想家了,大哥被關在監獄不知情況如何,二哥與四姐在家,是否一切安然?自己每個月寄回去的錢米,他們是否收到?她輕輕地抽泣,不敢驚動劇團的同事。
“就這樣一輩子唱下去嗎?”她心中暗暗地問自己,當初答應陳炳光與郭石梅入劇團的時候,她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理,心想如果不行再回家另想辦法。但是進到劇團之后,發現團里的老師盡心盡意地教導自己,殷切期待自己能夠迅速成長,而自己卻留著一份私心,確實是不應該。入了劇團兩個多月來,姚璇秋很明顯感覺整個劇團一團朝氣,劇團里的演員與自己解放前所見到的簡直是天淵之別,盡管連日來排練疲累,但是她很明顯感覺自己每一天都過得非常充實,仿佛有一種回到家的熟悉感。生活的苦與累,她都可以借助唱詞抒發出來。戲中,那王金真雖然受盡磨折,但是高文舉并沒有將她拋棄,一聲聲充滿溫情的叮囑,讓她找到了親情的慰藉。在日常生活之中,家庭的離散,兩位哥哥需要自己的照顧,自己一個人孤苦伶仃,而這種無助,她在戲里找到了撫慰。
“我要好好地唱下去!”姚璇秋堅定地對自己說。她穿著一件白色的練功服,在庭院里揮舞起來,此時天色朦朧,黎明就要來了。
“誰?”突然身后響起一聲呼喝,姚璇秋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卻原來是黃蜜先生。老人家起得早,朦朧之間看見庭院里有個白色人影在晃動,定睛看時,卻是姚璇秋身著白色練功服在練習身段與水袖。
“你怎么起得這么早?”黃蜜先生定下神,溫和地說。
“我……我睡不著,怕把老師教的動作給忘記了,就起來練習……”姚璇秋不懂得撒謊,膽怯怯地如實說,心中為驚動先生而不安。
“嗯!練得好!”黃蜜點了點頭,嚴肅的臉露出一絲微笑。
經過了6個月的苦練,姚璇秋已經基本掌握了整個《掃窗會》的表演。就在這時,劇團又安排了一個長連戲《玉堂春》,讓姚璇秋飾演蘇三。就這樣,一天排練《掃窗會》一天排練《玉堂春》。相對于《掃窗會》從頭唱到尾,《玉堂春》不用每場都上,輪到有自己戲份的時候上臺就可以。由于《掃窗會》所打下的扎實基本功基礎,姚璇秋一接手《玉堂春》即刻就能上手。
姚璇秋主演的《掃窗會》第一次彩排是在豐順縣的湯坑,彩排之時,劇團全部同事、導演、作曲,全部到場,當地群眾圍得里三層外三層,戲改會的林紫同志也專門到湯坑來觀看。彩排成功,林紫對姚璇秋的演技十分肯定。
《掃窗會》全劇大約在50至53分鐘之間,姚璇秋一共用了整整八個月的時間來錘煉。當這個戲學完,一個重要的舞臺在廣州等著她。
1953年底,為了解廣東省各行政區,特別是粵東、海南(其時海南屬廣東省管轄)兩區的戲曲改革工作情況,并檢查戲曲改革方針、政策的執行情況,使廣東省、廣州市戲曲改革委員會與粵東、海南兩個分會能較詳細、具體地交流工作經驗,進一步貫徹中央的戲曲改革方針、政策的精神,廣東省人民政府文化事業管理局特委托廣東省、廣州市戲曲改革委員會籌備舉行一次戲曲改革工作匯報,并邀請潮劇和瓊劇戲藝人代表來廣州作匯報演出。經過一個多月的籌備,“廣東省戲曲改革工作匯報暨匯報演出”定于12月18—25日在廣州舉行。
工作匯報采取座談會的形式進行,決定先由省、市戲曲改革委員會和粵東、海南兩個分會及粵中、粵西、粵北三個行署文教處代表分別報告當年度各該會及該區的戲曲改革工作情況和主要經驗之后,再針對目前本省戲曲改革工作中存在的問題,在會上開展討論。在總結大會舉行之前,將分別召開劇目、音樂、演出等座談會,借以交流戲曲改革工作的業務經驗。
粵劇、潮劇,廣東漢劇、瓊劇全省四大劇種首次歡聚一堂,潮劇六大班選出了《掃窗戶》《辯本》《搜樓》《失印》四個折子戲,由六大班派出代表,組成潮劇代表團,在聯合公演期間,還演出了《大難陳三》和潮州音樂節目。
此次上省城演出,所選派的節目與演員均代表潮劇這個地方劇種特色,其中《搜樓》是花臉戲,《辯本》是老旦戲,《失印》是丑角戲,分別由老藝人馬八、洪妙、謝大目主演,他們都是名噪一時的名角,由他們擔綱演出,能代表潮劇水平。而《掃窗會》是生旦戲,飾演生旦的都是新演員,況且當時已經有四個劇團演出《掃窗會》,四出《掃窗會》就有四個高文舉和四個王金真,論資歷與舞臺經驗,剛進劇團的姚璇秋一切都才剛剛開始。但是當時潮劇改進會的領導經過充分考慮,最終還是確定由姚璇秋與翁鑾金聯合演出的《掃窗會》上省城參加匯演。
《掃窗會》由新文藝工作者鄭一標和老藝人盧吟詞聯袂執導。盧吟詞是潮劇著名的教戲先生,是能編劇、能導演、能作曲、善表演的多面手,他是烏辮先生的高足,與林如烈同輩。但他尊賢,稱林如烈為師,上世紀三四十年代,他與林如烈同在泰國的潮劇班教戲,自編自導過幾十集的長連戲劇目,很受觀眾歡迎,促進了當地潮劇的繁榮。新中國成立后回國,他積極參加潮劇改革,后來參與《蘇六娘》《辭郎洲》《柴房會》等劇目的編導工作。這次他與鄭一標合作導演《掃窗會》,鄭一標從主題思想、人物性格方面詳細分析劇本,找尋行動依據;盧吟詞則設計表演程式,處理唱腔音樂;一新一老,取長補短,使《掃窗會》的人物形象塑造更為細致。如果說王金真在楊其國、陸金龍的雕塑下,形象初具,那么經過鄭一標、盧吟詞的細心鐫刻,就更有神采了。姚璇秋在演出中,當王金真與高文舉夫妻相會見面,王金真唱“噯冤家呀,你來看,看我形容枯槁”時,悔恨交加,推了高文舉一把,高文舉冷不防被她一推,險些跌下傾倒,王金真又情不自禁地把他扶住,這一推一扶,表現了夫妻間恨深愛也深,很是生動。這個富有生命力的動作的產生、設計,就是得之于這兩位導演。
鄭一標出身于泰國華僑家庭,1949年回國后曾任潮汕文工團導演。他導演方言歌劇《赤葉河》,在潮汕地區廣有影響。1953年調到汕頭戲改會,從事潮劇改革工作。鄭一標是第一位把導演制引進潮劇團的首席導演,他任導演期間,結合具體劇目,傳播戲劇理論,輔導演員學習文史知識,并與吳峰等人一道建立了新的導演制度和演出管理制度。
鄭一標先生執導的《掃窗會》對姚璇秋影響非常大。楊其國先生手把手的傳授,使得姚璇秋已經能夠一招一式地將整個劇的身段動作都做出來,但是鄭一標認為依然缺乏一個“情”字,劇中人物的情緒沒有能夠完全表達出來,只是僵化的程式化動作而已。按照新的導演手法,鄭一標為姚璇秋分析劇本的主體、人物性格以及每一個動作設置的依據,讓姚璇秋從人物的外表深入到人物的內在,發自內心地進行演繹。
《掃窗會》中有一句唱詞:“我只塊進前退后,唔敢聲高,只落得,十指尖尖在此窗外敲。”“這一句不能大聲唱出來,要有感情,符合人物的實際情況,此時的人物,不能大聲唱,但是又要唱得讓觀眾聽得見。”鄭一標的導演,打破了傳統老藝人一味傳授表演的程式化動作,讓姚璇秋學會對劇情人物深入理解與認識之后,在創作角色上產生自己獨特的表演見解。
1954年,姚璇秋主演的《掃窗會》被列為重點劇目要到廣州參加匯演,這個戲在潮汕地區已經演出多次,但是此次關系到戲曲改革工作的檢閱和比試,也關系整個劇種的聲譽。一路上,楊其國先生非常認真,一邊趕路一邊加緊排練。不料在中途經過惠陽的一個晚上,臨上臺的時候,姚璇秋突然失聲了。她發不出聲來,演出的時候,只好由別人在后臺幫她替唱。姚璇秋心中惶恐,肩負重任,卻不料臨時出現變數。一邊演著,淚水一邊無聲地流了下來。臺前不知情的觀眾,以為姚璇秋是入戲太深,情不自禁地鼓掌。
姚璇秋回到后臺之后,禁不住放聲大哭。
“你不能哭,哭了會刺激聲帶的。”楊其國來到她身邊,溫和地說:“你已經過了變聲期,現在是一個穩定的階段,按照以往的經驗,穩定期也偶爾會有失聲的情況的。我估計是因為此次練得太多,壓力又大,導致了咽喉發炎,你放松身心,調養一下,會沒事的。”
“先生,我這樣子還能唱戲嗎?我會不會影響到此次的匯演?”此時姚璇秋心如火焚,盡管進劇團才幾年,但是“戲比天大”的崇高責任感如千斤重擔時時壓著她。
一路上,經過調養與靜養,到廣州的時候,姚璇秋欣喜地發現,她的聲音又回來了。
自從進了正順潮劇團之后,姚璇秋隨著劇團過的是一種飄泊無定的生活,此次來廣州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出遠門,她心中無比興奮。當時整個劇團住在光孝寺,此時的光孝寺香火全熄,寺院被當作劇團的宿舍,演員住在平房里,大廳用來做排練場,除了潮劇,還有粵劇、歌舞團等團體也都住在光孝寺,不同劇種之間的演員相互進行交流。
碰到沒有演出任務的時候,姚璇秋就去觀看其他劇種的演出。姚璇秋第一次看粵劇,看到粵劇演員的翻滾、甩發等基本功非常扎實,她心中又激動又擔心,不知道何時才能夠學得跟省城的粵劇演員一樣嫻熟,也不知道此次匯演的結果會怎樣。
然而,這一切的憂慮都是多余的,輪到潮劇演出的時候,廣東全省文藝界的老前輩、老領導以及來自羊城各地的鄉親也都趕來觀看,演出前觀眾情緒熱烈,鄉音親切,隨著潮劇開臺的鑼鼓響起,高文舉登臺亮相,臺下一陣歡呼鼓掌。
有潮人的地方就有潮音,有潮音的地方就一定有潮劇。潮劇,這個古老的地方劇種,藝術地濃縮著潮汕人的喜怒哀樂、愛恨情仇,是潮汕文化中的藝術瑰寶。潮劇在廣州的演出,最早可以追溯到清朝。據潮汕歷史文化研究中心陳歷明先生考證,清朝初期,隨著潮人的遷移足跡,廣州已經開始有潮劇演出。新中國成立后經過改革的潮劇通過全省匯演,在廣州與觀眾見面,四個折子戲一炮打響,省城的觀眾通過這四個戲認識了潮劇。特別是《掃窗會》由兩位青年演員演出,更是難能可貴,姚璇秋經過八個月的訓練,就達到了精湛的演出水平,引人注目,她就像一顆剛剛升起的新星,第一次在全省藝術家面前閃爍,給人們留下良好的印象。
我國著名戲曲專家、中山大學中文系教授王季思(王起)觀看了演出之后,在《南方日報》發表了《談潮州戲的四個優秀劇目》一文,對潮劇參加匯演的四個劇目給予極高的評價:“這次在廣東省戲曲改革工作匯報演出里看到了潮州戲四個優秀節目,使我們大大驚奇于廣東民間戲曲舊戲的豐富,粵東戲曲改革工作同志的顯著成績,同時也更清楚地看見了廣東戲曲發展的光輝前途。四個節目里演出最成功的是《掃窗會》……作為細工戲來說,《掃窗會》是已經達到了相當高水平的一個戲。扮演王金真的姚璇秋,扮演高文舉的翁鑾金,對劇中人物的思想感情和這種思想感情在一定的劇情發展中所引起的復雜變化有著深刻的體會,因此,在表演上已經完全達到內外一致的地步。在有些劇情緊張的地方,演員不是劇中人的化身,而是更高度集中地表現了劇中人的性格?!蓖跫舅枷壬@篇長達五千字的評論文章,是解放后省級報紙發表的第一篇評論潮劇的文章,姚璇秋在這次的全省匯報中嶄露頭角,她如一顆星星,從此在潮劇舞臺上開始閃爍著耀眼的光輝。
全省勝利匯演之后,姚璇秋得了優秀獎,代表團回到潮汕就解散,各自回各自的劇團。姚璇秋演完《玉堂春》還演了一個《張羽煮?!?,這個戲是青衣轉閨門旦,后來改為京裝。玉堂春是彩羅衣,在正順劇團期間,姚璇秋三年學了三個戲,中間還加插了一個《忠王李秀成》,姚璇秋飾演劇中的夫人一角。
正當姚璇秋從省里匯報演出歸來,滿懷信心地要在紅氍毹上奮斗一輩子的時候,在她面前突然出現一個雙岔路口,要她做出選擇。
這一年,四姐回國探親來了,聽說姚璇秋入了戲班。四姐對舊社會戲班印象也不太好,直接找到戲班來:“唱戲乃是下九流,當時是由于環境所迫入了戲班,現在我回來了,你就別唱戲了,你跟我回去吧?!?
“我不回,我唱戲有錢,都寄給兩位哥哥用,我不唱戲哥哥他們吃什么?唱戲現在也不是下九流了,而是……是為人民服務!”姚璇秋拒絕跟四姐回去,聽到四姐對唱戲依然存在偏見的時候,她腦海里突然閃起郭石梅跟她說過的,唱戲也是“為人民服務”這個說法來。
四姐一愣,沒想到姚璇秋會直接拒絕她,她溫聲說:“你小小年紀吃了這么多苦,我真的不忍心讓你再受苦,我可以帶你去新加坡,我們現在在新加坡生意也還過得去,你跟我去,在那邊找戶好人家,清清閑閑過日子,勝過整天留宮宿廟四處流浪四處演出?!?
姚璇秋搖了搖頭,她心知姐姐也是為了自己好,自己也不知道該怎么去拒絕,頓時心頭一片混亂,對四姐說:“要不你去找我們的團長吧!”四姐以為她同意了,回身真的去找郭石梅。郭石梅一聽有點生氣:“豈有此理,我們千挑萬揀,才挑到這棵好苗子,我們灑下血汗培養她,如今才舉步進入藝術門檻,就要把她拉回去,不行!”郭石梅感覺自己有點激動,回頭喝了一杯水,澎湃的心情定了下來,他對姚璇秋說:“這關系到你的人生前途,還是你自己來決定吧?!?
“我就不去新加坡了?!币﹁锝涍^一番激烈的思考,對四姐輕輕地說出自己的決定。這句話自此奠定了她投身事業的決心,半個多世紀以來,不管經歷什么樣的風雨,從來沒有改變過。
繼1953年底姚璇秋成功地演出了青衣首本戲《掃窗會》之后,1955年她又扮演了《荔鏡記》(又名《陳三五娘》)的主角黃五娘。這是姚璇秋藝術生涯中一次不尋常的實踐?!独箸R記》是潮劇最古老的傳統劇目之一,現在尚有明朝嘉靖丙寅年刊刻的《班曲荔鏡戲文》存于英國和日本,有明朝萬歷辛巳年刊刻的《新刻增補全像鄉談荔鏡記》存于奧地利。姚璇秋所在的正順潮劇團根據老藝人口述及參考福建梨園戲演出本,把全劇整理上演,使黃五娘這個誕生在四百多年前的反抗封建婚姻的藝術形象再現于舞臺,姚璇秋是新中國成立后第一代黃五娘的扮演者。
在姚璇秋的演藝生涯之中,《荔鏡記》與她結下了不解之緣,這個戲早在明朝的時候就已經有了演出劇本,講述的是泉州人陳三來到潮州,邂逅潮州女子黃五娘,由此發生的一段愛情故事?,F在尚存的有一個明代嘉靖丙寅年(1566年)刊刻的劇本,藏于英國牛津大學圖書館,到了解放后,潮劇舞臺上還有《荔鏡記》的殘存片段在演出,可見這出戲的演出歷史是非常悠久的。早在1952年,中南地區舉行第一屆戲曲匯演,潮劇曾經以《荔鏡記》中的《大難陳三》一折到武漢參加匯演,國內戲曲界很多因為這折戲知道了潮劇。在匯演中與其他劇種進行了交流的潮劇藝人,回來之后,開始著手整理傳統劇目《荔鏡記》,1954年開始投入排練,這也是姚璇秋進入劇團之后主演的第一個長劇。
1954年,時值解放第六個年頭,新社會提倡新風尚,當時父母包辦婚姻的現象還相當嚴重,為了提倡男女婚姻自由,正順劇團準備排演一個本土劇本《荔鏡記》,當年整理《大難陳三》的時候,這個戲沒有全本,后來聽說福建省梨園戲有全劇,戲改會的領導帶領導演吳峰、鄭一標,演員姚璇秋與蕭南英、小生演員李欽裕(李欽裕曾經與姚璇秋合排過《認像》)前往福建取經學習。到了福建之后,認真觀看學習了梨園戲劇團的演出。在排練場,梨園戲劇團將整個《陳三五娘》從頭到尾演了一遍。姚璇秋等人分工認好演出區位,劇中人物林大、卓二的區位由李欽裕認,姚璇秋專認五娘區位。潮劇《荔鏡記》通過借鑒梨園戲劇本以及相關的表演區位,加以消化變成了潮劇的東西。初期的潮劇《荔鏡記》主要還是以梨園戲的劇本為框架,其中舞臺版的觀燈一場很熱鬧,潮劇則直接將熱鬧部分剔除,整個舞臺集中表現主人公,熱鬧的氛圍變成了背景。在這個戲中,學得最完整的是留傘的區位以及整套的舞蹈動作。
《荔鏡記》是鄭一標和吳峰合作導演的。他們兩人都是曾涉獵西方戲劇理論的話劇導演。在這個戲中,他們對表演、唱腔音樂、舞臺美術各個方面,都進行了革新的嘗試,使這個古老的劇目獲得了時代的氣息,成為了“推陳出新”的一項成果。
《荔鏡記》一經演出,便使觀眾感到耳目一新。正順潮劇團在潮汕各地連演數月后,于1955年底開始了一次具有歷史意義的巡回演出。從惠來—陸豐—海豐—惠州,再從惠州沿東江而下,到達省城廣州,進行新中國成立以后潮劇的首次蒞穗公演。
兩年前,潮劇曾兩次組成代表團到廣州參加全省戲曲匯演,但兩次在廣州逗留的時間都不長,也沒有公演。姚璇秋沒有機會與廣州廣大觀眾見面,廣州的觀眾對姚璇秋也還是陌生的。廣州的觀眾認識姚璇秋,始于這次公演。
劇團原計劃在廣州公演兩個月,但開鑼之后,連演皆滿,欲罷不能,只好一再延長演出時間,最后竟連演四個月。姚璇秋在廣州的人民、太平、東樂、南方、紅星、東華等劇場演出后,還應邀到工廠和中山大學、華南工學院、華南師范學院、華南農學院演出。在中山大學,姚璇秋受到中文系的王季思、董每戡、詹安泰等教授的青睞。王季思、董每戡是戲曲研究的專家,他們都看過姚璇秋主演的《掃窗會》,這次看了《荔鏡記》之后,對姚璇秋的表演才華尤為器重。兩位教授不但在報上撰文評價姚璇秋塑造的黃五娘藝術形象,對《荔鏡記》的演出提出了許多寶貴的意見,還親自動手修改、潤色劇本。當時中共中央華南分局宣傳部兩位副部長杜國庠和吳南生,對潮劇首次蒞穗公演,更是關懷備至。他們與汕頭市副市長張華云一起參與對劇本做了修改潤色。劇中陳三題在扇上的“海天漠漠水云橫,斗酒篇詩萬里情。塵世紛爭名與利,何如仗劍客中行”,和五娘酬和陳三的那首詩:“蘭閨回夢碧煙橫,千里月明千里情。此地荔丹能醉客,何須風雨海天行”,就是經過吳南生等人修改潤色的。廣東省文史研究館副館長、詩人胡希明,看了《荔鏡記》后曾作詞一首,以記其感,詞云:“江東下,正洪波浩蕩,魚龍旋舞,檀板銀筆驚海角,抵得天南旗鼓。朱荔輕綃,青衣明鏡,佳話傳千古,璇秋清曲,五娘心事重訴。喜見彩鳳雙飛,青春作伴,走上光明路。絕代堅貞盟鐵石,漫說佳人塵土。寶扇迎春,華燈替月,舊調翻新譜。天涯人近,柳絲搖曳千縷。”
《荔鏡記》得到廣大觀眾的歡迎,又受到有名望的學者、教授的青睞,可謂是雅俗共賞了。
杜國庠是廣東澄海人,與姚璇秋是澄海老鄉,時任中共中央華南分局宣傳部副部長,是一位馬克思主義哲學家、歷史學家。他早年留學日本,回國后曾執教于北京大學等高校。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后,曾任中國科學院哲學社會科學部學部委員和中國科學院廣州分院院長。1955年,夏衍同志從北京來到廣東檢查文化工作,杜國庠專程陪同夏衍來到光孝寺觀看《荔鏡記》的彩排,當時一起陪同的還有廣東省委領導同志吳南生。杜國庠在演出后上臺握住姚璇秋的手說:“阿妹生來雅,戲也做得真好?!保ǔ鄙欠窖?,意為妹子長得俊,戲也演得真好)杜國庠非常喜歡潮劇,當時他聽說外交部長陳毅指示要在全國范圍籌備成立十個出國劇團,他和吳南生取得了省委的同意,決定成立一個能代表潮劇最高藝術水準的廣東潮劇團,力推潮劇出國演出。
潮劇在廣州的演出,受到了羊城潮籍鄉親的熱捧,看戲的人越來越多。劇團在廣州的最后十天,為滿足觀眾的要求,移師到可容納三千多觀眾的中山紀念堂演出。這是姚璇秋第一次在這個莊嚴的殿堂里演出。
這一天晚上,姚璇秋和往常一樣上臺演出,臺下顯得特別安靜,她的心中隱隱感覺有點特別。果然,謝幕的時候,全場掌聲雷動。
“梅蘭芳先生上臺來跟大家握手了!”有人喊道。
姚璇秋心中一顫,原來京劇大師梅蘭芳先生今晚來觀看了演出,由于事先沒有接到任何通知,不知道演出過程之中是否有紕漏,她的心有點惴惴不安起來。正想著,身著西服的梅蘭芳先生儒雅大方地朝她走過來。身后依次是歐陽予倩、袁世海、李少春等戲劇名家,均登臺與姚璇秋握手祝賀。
原來梅蘭芳先生與歐陽予倩先生這一次到日本進行訪問演出,途經廣州,聽說有潮劇在中山紀念堂演出,遂抽空過來觀看。梅蘭芳見到年輕的姚璇秋,知道她就是剛才劇中黃五娘的扮演者,溫和地詢問了其學藝的經歷,當聽說姚璇秋入戲班不過幾年的時間,不由大為贊嘆,鼓勵她再接再厲,不斷提高藝術水平:“你們兩三年就能培養出這么高水平的演員,倘若是京劇,非得十年八年不可!你們這個經驗,要好好總結,向全國推廣。”此時的姚璇秋,普通話還不太流利,語言的隔閡使姚璇秋失去了向大師深入請教的機會。此后,她加強學習,不斷錘煉自己,力求加強對外交流學習。
1956年,中共廣東省委決定在廣東省的粵、潮、漢、瓊四個劇種成立省屬劇團,作為劇種的代表團,時任廣東省委宣傳部部長的吳南生奉命前來汕頭組建廣東省潮劇團,旨在使該團發展成為潮劇劇種的藝術中心。廣東省潮劇團的建成,是集演出、創作、研究于一體的藝術團隊,它集合了潮劇的優勢力量,組成了一個對內示范、對外交流的代表性潮劇團。當時正順、三正、源正、怡梨、玉梨、賽寶等潮劇六大班一批業務水平較高的藝人和基礎較好的青年演員都被輸送到了廣東省潮劇團。他們之中,有馳名海內外的老旦兼女丑洪妙;有潮劇第一流的花臉蔡寶源、馬八、李炳松;有名老生吳林榮;有名丑蔡錦坤和郭石梅(郭石梅后來擔任省劇團副團長);有小生翁鑾金、黃清城……廣東省潮劇團的成立,是潮劇史上的一件大事,也是姚璇秋邁上潮劇藝術寶座的一級重要臺階。她從廣州參加全省匯演歸來后,便被調到剛剛建立的廣東省潮劇團,在廣東省潮劇團與這些經驗豐富的名角在一起工作,姚璇秋或耳濡目染,或聆聽教誨,受益匪淺。
廣東省潮劇團成立之后,改編、創作、移植了一大批優秀的劇目,在1956至1966年,傳統劇、新編歷史故事劇、現代劇齊抓并舉,劇目非常豐富。其中,對于明代潮州戲文的重新整理演出,是這個時期劇目的閃光點。除了《荔鏡記》,另外根據一個明代劇本整理的愛情戲《蘇六娘》也是姚璇秋主演的一個重要劇目。這個劇主要講述蘇六娘與情侶郭繼春之間的戀愛故事,早在明代中葉就已經搬上了舞臺,現在存世的明代萬歷年間《蘇六娘》是錦出本,1956年,由戲劇家張華云整理改編全劇,張華云與謝吟合作,將原本的悲劇劇本改編為喜劇?!短K六娘》這個劇目,姚璇秋在正順劇團沒有排過,進入廣東省潮劇團之后,她才正式接受《蘇六娘》排演。在正順劇團的時候,姚璇秋著重錘煉了《掃窗會》《認像》兩個折子戲以及《荔鏡記》這個長劇。她將這三個戲帶進了廣東省潮劇團。
姚璇秋進入省劇團后,如魚得水,如虎添翼。1956年6月1日,廣東省潮劇團正式宣告成立。時任地委書記羅天、汕頭市市委書記李北淮、副市長呂金湖到會祝賀,并與全體人員合影。
為了展現廣東省潮劇團作為示范性劇團的風采,劇團經過了三個月的排練,出爐了《荔鏡記》《蘇六娘》《掃窗會》《辯本》《鬧釵》《槐蔭別》《藍關雪》《鐵弓緣》等劇目。11月,廣東省潮劇團到潮州演出,首次以全新面貌與觀眾見面,姚璇秋演出《掃窗會》和《蘇六娘》,先聲奪人,為廣東省潮劇團打響了第一炮。此時的姚璇秋,通過全省匯演之后,再加上《掃窗會》整個戲的不斷錘煉,她的潮劇青衣行當已經打下了扎實基礎,在排演《荔鏡記》《蘇六娘》等大戲時進度非常快,基本上是任何戲拿起手就能夠入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