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住我家吧。”
“什么?你父母不回來嗎?”我走到客廳坐在他的身邊。
“不回來了,今天只有我自己。”他的眼神倏然溢滿悲傷。“當然了,如果你父母不讓的話,那一會看完電影你就回家吧,走太晚也不安全。”
“那我陪你吧。”我低下頭。“我跟我爸媽打個電話說一聲就沒問題,他們不管我。”
“......謝謝......”
“謝什么,你都招待我一天了,我晚上還叨擾你,明明是我感謝你才對。”我又喝了一大口。
說實話,我的心情確實不太好,一回家我肯定腦子里又是李文葉的事情了。
“看什么恐怖片?”陸海辰臉上又恢復了開心的表情。
我們選擇了很經典的怨靈,把燈關了,兩個人坐在沙發上。
屋子里回蕩著恐怖的氣氛。
電影確實蠻嚇人的,不過,怎么說呢,我的心里已經波瀾不驚了。
陸海辰中間嚇得提議要把燈開開,我拗不過他,沒辦法,起身去把客廳的燈打開。
他把抱枕把自己堆起來,捂得嚴嚴實實的。
原來他的膽子這么小。我之前看他爽快地邀請我看恐怖片,我以為他“久經沙場”。
就這樣,在他時不時的驚叫中。我們結束了觀影。
具體的觀影體驗還不錯,雖然我覺得陸海辰的尖叫聲更嚇人。
“媽呀,還好今天你同意留下。我自己可能要在家里嚇死了。”陸海辰臉色很難看,“大過年的看恐怖片也是沒誰了。”
他嘆了口氣打量著我:“你是真的變態啊,你不害怕嗎?”
“習慣了。”我脫口而出。
“經常看?”
“在夢里經常看。”我腦袋一熱便把秘密脫口而出。
“夢里?”
我決心告訴陸海辰:“我總是做噩夢,從小學開始就這樣了。”
我慢慢地平靜地敘述著,給他講我從小的夢境,講夢境是隨著年齡的增長變得越來越恐怖,講因為噩夢我去看了心理醫生,講......
講我現在心里越來越難以承受這份恐怖而逐漸變態。
講我現在特別想殺人。
他靜靜地聽著,直到我結束了我的故事。
“想殺死誰?”他停頓了一下,“我們所有人嗎?”
“不是.....”我的腦海里又閃過文葉的影子。
“就是壓抑到一定程度上的想法而已,沒有想殺特定的人。”我眨了一下眼睛,“我不可能殺人的。”
“是因為家庭的影響?”陸海辰嘗試地想幫我解決我的問題。
“不是,我的家庭說實話挺幸福的。”
接下來,我們陷入了一段沉默。
“想聽聽我的故事嗎?”陸海辰認真地盯著我,“也許聽完你能好受點?”
客廳的燈安靜的亮著,電視也關機黑屏了。我們兩個人就并列地坐在陸海辰家的沙發上。
然后我得知,他的媽媽得了很嚴重的病,就是那種沒過多久就會死的病。爸爸為了錢,辭去了安穩但是賺的少的工作,去跟著他的哥們干出租車司機。沒日沒夜地開車。爺爺奶奶也已經給了他們很多錢了,再拿不出更多的錢了,姥姥姥爺早就去世了。
“今天我不用去醫院看媽媽,爸爸去了,他讓我休息一天。”他的聲音已經有一些顫抖。
“什么時候得病了?得的什么病啊?”我的印象里陸海辰還在每天正常上著學,也沒見他請過假什么的。不過確實沒見過他的父母,平常都是自己上下學。可是那課外班總不該是自己報的吧,他的父母都這樣了還有時間管孩子的學習?
我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惡心了,我為什么在這種時候還在理性地分析他的狀況。
當我回過神來,我聽到我身旁有小聲地抽泣聲。
陸海辰哭了。
我一時手足無措,我輕輕拍了拍他肩膀:“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畢竟我們還是未成年,沒必要對他要求這么多。我將胳膊環過他的肩膀,讓他向自己靠了靠。
但他并沒有大聲地發泄出自己的難過,而是默默地把他的頭埋到了我的胸膛。
我睡客廳,他睡臥室。
客廳是我提出的,我覺得更穩妥的解決方案。因為我不想和他同床。
“你覺得最美的死亡方式是什么?”客廳的燈關了,我已經躺在沙發上剛準備閉上眼睛,陸海辰站在臥室門口看著我。
“用刀把心臟剜出來?”我盯著天花板,“說實話,我還是覺得縊死很具有藝術的氣質。”
“尤其是事先用粗繩將手系上,這樣就不會掙扎得太難看。”
“是么,姜一禾你真的好殘忍啊。”說完,他就轉身進了臥室。
很快,一股反胃的嘔吐感沖上腦神經,我后悔我說了這么惡心的話。
第二天,我正常地回到了家,正常地度過了我的假期,正常地開始假期補課,年后的那段時間,文葉的家長每天過來接她,我再也沒有機會送她回家。
之后,我的夢境也自從獵殺李文葉的那個夢之后變質了,夢里我不再是那個被恐怖的怪物追逐,承受痛苦的那個弱者。
夢里的我,變成一個殺人魔,在夢里不停地殺著人,沒有什么特定的人,白天對夢境的印象很模糊,留下的只有我手持利刃或槍炮殺死別人的印象。
緊接著,我們就步入了人生第一個最重要的階段,高三下的學校生活。
這也是為了我的夢想拼搏的最后關鍵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