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幫忙把桌子抬進藝術樓的過程時,夏昱涵一直抱著桌布跟在我身邊。
“你認識她?她叫李文葉吧,常軒的前女友。”
“初中同學。”我對于她給李文葉冠以常軒前女友的稱號感到不滿。
“那你知道她初中和常軒的事情嗎?”
我開始不耐煩了:“不知道。”
“哦,盒子是你初中時候的外號嗎?”
這個問題讓我突然卡在那里。不是初中的外號吧,除了李文葉以外,沒人這么叫過我。
“盒子這還挺順口的,是吧盒子。”
“別這么叫我。”我開始惱怒,我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我無法容忍除了李文葉以外的任何人叫我這個外號。
“行行行不叫就不叫,黑歷史唄。那你還允許她叫。”夏昱涵白了一眼,快速超過我走進社團工作室。
我放下桌子的時候,才注意到,我的后面一直緊緊跟著陸海辰。他的臉色不是很好,和他一起回教室的路上,我詢問他是不是生病了,他搖搖頭,我們也沒再說什么。
二零一六年李文葉五月份的生日,我準備送給她我做的一個小動畫。我新學了pr視頻剪輯的軟件,雖然用得不是很熟練但是至少可以剪一個逐幀短動畫。
每次回家之后,我都會擠出來一個小時,打開電腦用手寫板在sai上畫畫。我選擇了一個粉色的背景,做了一個她生日日期的數字漸變,然后鏡頭拉近,慢慢升起一個蛋糕。我畫了一個和她發型一樣的少女,慢慢回眸看向鏡頭的過程,最后櫻花飛舞,動畫結束。
在她生日那天,我把做的動畫傳給了她。
晚上洗漱之后準備鉆進被窩里睡覺的時候,我打開手機看看她是否回復。除了我看到她給我發了一條“謝謝”,在空間里我還刷到了我的視頻。她發了一條說說,說說只有文案兩個字“謝謝”和我做的那個視頻。
我難道不該感到開心嗎?收到禮物的朋友如此重視自己的禮物,還特意上傳到空間中。
在我躺在床上之后,一種秘密被窺探的感覺襲來。我產生了一種“我和李文葉的關系不想讓任何人知道”的念頭。初三下,僅僅是因為李文葉在中午吃飯的時候分給我一個年糕并且說了幾句話,我們就被舉報并且取消了成為同桌的資格。這件事讓我如此地介懷。雖然就算讓別人知道我和李文葉是好朋友又能怎么樣,不會怎么樣,就是介懷。
世人的眼睛總會在看到的事物上蒙上自己一層主觀的色彩。
噩夢變本加厲地恐怖了,噩夢的情節性也越來越逼真復雜。每次早晨醒來的時候,都好像經歷一重人生一樣。迫于壓力和痛苦,我發現日記單純的記錄已經無法滿足我的泄憤了,再加上課業的內容越來越緊,我用于付出在自己事情上的時間越來越少,無論我怎么擠時間,連最起碼平衡美術課的學習和文化課學習都做不到。
我突然覺得自己沒這么厲害了。
劉彥驍總是和我說,先把會考闖過去,然后專心學美術,把藝考闖過去,再沖最后的高考。可能是當慣了好學生了,我無法容忍自己的文化課掉得如此厲害。
高一下的期末,我的文化課成績開始掉到了班級中游,而美術也掉到了第五名。我開始慌張起來。我明明說過我不在意成績,還堂而皇之地安慰過因為物理競賽跟不上的李文葉。而真當我的成績開始有下滑趨勢的時候,我卻陷入了比她還窘迫的精神困境。我沒資格找她紓解我的情緒,我只能自己消化。
這明明對我來說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就是成績下滑如此之多么?之前自己口口聲聲不在乎成績的呢?不是說最后只要考到一個美院就行的嗎?我確實這么想過,我在顱內思索著到底是什么把我的思想改變的。初中的時候一定是不在乎的,為什么越長大越矯情了?
我坐在床上把燈關了,盯著街上的燈光把窗臺上的花盆投在天花板上的影子。明月依舊如洗,重影搖晃。
第二天我睡到了中午,醒來的時候,我聽見我的肚子在咕嚕嚕地叫,空腹產生地惡心感刺激著我的神經。“該起來了。”我的大腦給我的肢體發送著信號。我一個使勁把被子蹬開,慢慢地滾動著自己的身體,將自己翻了個個兒,趴在床上的姿勢讓我的腹部更緊縮了。我四肢發力,掙扎著爬起來,看了一眼鐘表,十一點零六,母親早早去上班,父親去了他的工作室。
鬧鐘好像在夢里響過一次,我緩慢地爬起來,睡眼惺忪地走到廚房揪了一塊面包塞進嘴里,又拖著步子折回臥室趴在床上。伸手夠到床頭柜正在充電的手機,把電源拔了下來,把手機連著充電線一起拽到眼前。
來了一條消息,陸海辰發的,我瞬間沒了興致。出于禮貌,我還是不想無視他,我點開了消息框。是一條他向我約看電影的邀請。今天下午是么。我說行,中午要不要一起吃個飯。我坐起來開始換衣服。
“我正好還沒吃,一起吧。來羅斯福。這次的電影是白嫖的,票是原來好朋友買的,好朋友有事看不了了,正好兩張,我就找來你了。”
“這種好機會以后,多叫上我哈哈。”我的心情變好了一點,簡單地收拾收拾,把手機,錢包還有鑰匙往兜里一塞就出門了。
“哇,吃的好飽,連早餐的份一起吃了。”我們一起吃了燒烤,我覺得我的活力又恢復了。
“總不吃早餐,對身體不好的。”陸海辰緊跟在我身邊,他雙手握在他的斜挎包上,低頭看著路。
“沒,總不吃,剛暑假,就這一次而已。”我有點不悅,我不是很喜歡被人說教,尤其是我只是說了一句話,他就好像洞察我的生活狀態一樣。
我們走到了電影院,他去取票。我去前臺買了兩桶爆米花,和兩瓶飲料。
他取完票向我走過來。“快來快來,拿一下,我請你了。”我揮揮手讓他過來把自己的那份拿走。他臉上突然洋溢著歡快的深情,顛了幾步跑過來,連忙接過爆米花和飲料。
“剛吃完飯,竟然還能吃爆米花。”
“吃零食和主食又不耽誤。”
我們兩個人坐在休息區,電影還沒開始,爆米花已經被我吃了三分之一了。
廣播一響開始檢票了,我這才發現這個電影是情侶廳。
“為什么是情侶廳?”
“我說了這是我朋友的票,他和他女朋友有事來不了了,就送給我了。”
我感覺有點別扭,我從沒去過情侶廳,第一次去竟然是和一個同班男生去的感覺有怪怪的。
我點點頭,隨陸海辰一起進去觀影廳,找到了位置,那是最后一排的過道的邊上。反正都是免費的電影,無所謂了,都是男生,沒什么好害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