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這一出，周哲算是早有預料，也早做了準備。
這些前任東家留下來的老伙計，面對自己這個新東家，未必會心悅誠服，也未必會全心全意繼續為豐泰樓付出。
在過去的這些天里，周哲多多少少留下了這樣那樣的破綻。
這些破綻，既是測試，也是考核。
它就像一面篩子，能夠通過的，那便是他以后能夠倚重的得力助手；至于那些通不過的，只能早早打發他們走了。
而對于離開的那四人，周哲并不覺得意外。
白天聽蘇倫匯報他這些天的發現，提到有四家酒樓的人偷偷和自家的大廚做見不得人的事情的時，他便知道是時候攤牌了。
至于外泄的佐料，他更是不用擔心，畢竟當初的那一麻袋里，東西并不齊全。
經過這么一出，酒樓里這些剩下的老伙計們，又轉身一變，變成了樓外樓的創始功臣。
趙德友的廚藝，周哲是知道的，所以他當即就把趙德友提升為了掌勺大廚。
趙德友激動得幾乎要老淚縱橫，就差跪下來感謝周哲的知遇之恩。
張喬原本就是管事，再往上也就只剩東家的位置了。
至于鄭丁和孫合兩人，也被提升為領班，底下沒人的那種……
周哲接著對大家說道：“你們好好干，好事都少不了你們的。”
眾人連連點頭應聲說好。
新官上任，相繼點燃一二三五六七把火，現在完美收官！
周哲決定，趁這次機會，把這酒樓里里外外都翻新一遍。
不過在翻新之前，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二天一早，周哲早早起床，上街采買，接著又投身于廚房之中。不一會兒，七八道飄香四溢的精致小炒便出爐了。
又撈了兩只早就燉好的肘子，蘇倫小心翼翼地把它們都裝入食盒。周哲也正好換了一身干凈整潔的衣服出來，風采依舊不輸當年。
“喲，今天酒樓不開門啊？打扮得如此，可是有什么喜事啊？”
走到院門口，迎面碰上回家的劉大嬸，對方笑呵呵地打趣道，那是住在周哲后面的隔壁鄰居。
“沒什么喜事，只是出門探望一下好友。”
周哲應聲回道，接著與蘇倫一起坐上了馬車。
他們此行的目的，正是城東的麗正書院，這是他們第一次上門拜訪秦士毅和白靖淵。
一炷香的時間之后，周哲的馬車停在了麗正書院的正門外。
雖然沒有名山相伴，但整個書院被一圈郁郁蔥蔥的大樹所圍繞，莊嚴之中又隱約透著一絲神秘。
時不時的，還有朗朗的讀書聲從里面傳來，讓周哲不禁感慨時光荏苒。
那時候，青蔥歲月，象牙塔內，情人坡上，月明星稀，兩個身影卿卿我我……
哎，回憶總是美好的，往事不要再提！
蘇倫上前敲了敲門，片刻之后，一個小廝打開了大門。
小廝原本警惕地看著來人，只是待周哲報上名諱及來由之后，便立馬換堆起笑臉，輕哦了一聲。
接著他側身站在一旁，擺手請周哲他們進去。
“兩位尊客請隨我到后堂歇息，山長今日有事外出，不在書院之中。不過山長早有吩咐，兩位尊客如若到訪，自好禮相待。”
周哲點點頭，又問道：“秦老不在書院之中？那學子白靖淵……”
“白公子自然是在的，此刻應還在與老師溫習，待下課之后，我自會通傳，請兩位先到后堂歇息。”
周哲作揖稱謝，跟著小廝往里走去。
這里雖然是書院，但一路走來，亭臺樓閣、軒榭廊橋無一不有；綠樹成蔭，池水明澈，鯉魚成群，倒是別有一番景致。
依次穿過頭門、大門，讀書聲愈發的明朗。
“那二門后頭便是講堂，這邊是教學齋，這邊是半學齋，兩位貴客請隨我這邊走。”
小廝說著，領著周哲兩人又穿過前頭的二門。
這是一個回字型結構的院落，他們正前方是偌大的講堂，左右兩邊各是連廊，院落中間則是兩顆參天的巨樹。
此刻，他們大致已經能看到講堂里的情形。
望著那些穿著統一白色長衫的學子，周哲很快地在人群中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只是，他原以為，這個人會是昂首挺胸地坐著，聚精會神地聽著夫子講課，一副勤奮好學、孜孜不倦的樣子。
沒想到，那坐在講堂末端、靠近門口最近的白靖淵此刻正伏身于桌子之上，幾摞書擋在身前，閉著雙目，臉上寫滿了無聊與無奈。
這般情形，與周遭那些認真聽講的學子可是天壤之別。
周哲不禁啞然失笑，這白靖淵，如果不是學霸中的霸中神，那便是學渣中的渣中沫……
好吧，以目前的情形來看，后者的可能性……稍微更大一點。
“請問，這些學子還有多久能下課？”他低聲問道。
小廝抬頭往遠處望了望，回道：“應是快了。”
話音剛落，遠處便有幾聲悠揚的鐘聲傳來，想必這就是下課的鈴聲了。
緊接著，周哲就瞥見，講堂內那原本趴著的人，立馬從講堂內蹦跶了出來，一副終于解放了的欣喜。
他站在講堂外，舒展筋骨，四處張望。
緊接著，四目相對，一秒鐘后，伸懶腰的白靖淵便認出了對面連廊里的周哲。
“周兄！”他大喊了一句，欣喜地朝著對面的連廊跑來。
周哲笑著對白靖淵作揖。
“你怎么來了？也不提前告訴我一聲。”白靖淵抓著周哲的手，興奮地說道。
“沒什么，酒樓正好歇業，我就想著來看看你和秦老，順便給你們帶點吃食。”周哲說著，揮了揮手，示意蘇倫手里的食盒。
“知我者周兄也，我正念想著周兄家的吃食，這邊你就給送過來了。來，這邊走，和我去飯堂。”
白靖淵抓著周哲就往前走，邊上的小廝見怪不怪，作揖退下了。
被一個男人抓著跑，周哲著實有些不適應，內心還有些許的……嬌羞。
“靖淵，你別抓著我了，我們慢點走”周哲說著，下意識地看向白靖淵那些從講堂里走出來的同窗。
白靖淵哦了一聲，松開了左手：“我一時太過興奮了，周兄勿怪。”
他們要去的飯堂需要經過講堂東側連廊的小門。
此刻，他們往這邊走去，對面，則是源源不斷從講堂出來的學子，兩股人流即將交匯。
只是，白靖淵的那些同窗們，看到他和周哲后的表情，竟有些一言難盡。
有些人，滿眼好奇，如前頭走過的幾個清秀學子，卻也并未說些什么。
有些人，面帶善意，如此刻出門的這個胖小伙，見到白靖淵的身影，笑著跑了過來。
周哲一愣，對方有些憨憨的聲音已經漂至。
“白兄，你是什么時候溜出來的啊？讓我一通好找，這位是……”
周哲停下作揖，還未開口，白靖淵先介紹道：“哦，這是我的摯友，周哲兄。”
說著，他又指了指小胖對周哲道，“這是我的同窗，司馬剛。”
話音剛落，周哲身子一挺，瞪大了眼睛。
司馬剛？
司馬剛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