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九指浪人的提問，周哲不慌不忙，朗聲答道：

“幾日前的廚藝比試，如果不是前輩高抬貴手，想必我不一定能贏。而且如果前輩像往常那般出手的話，我那日必定輸得一敗涂地，成為汴京城的笑柄。”

“哈哈哈。”九指浪人爽朗地笑了幾聲，捋了捋胡子，又問道：“你為何說是我高抬貴手？為何不能是我技不如人？少東家對自己的廚藝就這般沒有信心？”

周哲又拱了拱手，臉上閃過一絲富有深意的笑容，接著回道：

“我對自己的廚藝自然是有信心的，但前輩名聲在外，又是神廚榜上之人，我想要贏過前輩，必定是一場鏖戰，自然不會是幾日前那般的輕松。

正是因為前輩認輸認得太過爽快，讓我心生詫異，頓覺其中必有蹊蹺。細細想來，定是前輩手下留情。只是前輩為何如此，我卻是不知。”

九指浪人點了點頭：“你分析得不錯，前幾日的那場比試，我的確是有心謙讓。”

聽到九指浪人承認自己放水了，雖然事先有了心理準備，周哲此時依舊有些吃驚。

自己與這九指浪人素未謀面，對方為何要這么做？

周哲又拱了拱手道：“晚輩再次謝過前輩，只是晚輩與前輩素未謀面，前輩為何要如此這般？”

九指浪人伸手示意周哲坐下，接著說道：“我與少東家你素未謀面，我那日的所作所為的確不是我的本意，而是有人托我這么做。”

見周哲開口想問，九指浪人又伸手制止了他。

“至于是誰托我這么做，你無需多問，我不會也不能告訴于你。你只需知道，在你的背后，有個貴人在默默幫助你。”

聽到這話，周哲吃驚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自己的背后竟然有個貴人在默默幫助自己，這個貴人到底是誰？他又為何要這么做？

不過看九指浪人堅決的態度，周哲又把心中的疑問強行壓了下去。

九指浪人繼續說道：“這些天，我做的這一切，其實也都是按照這貴人的吩咐。包括來你這樓外樓之前，先在汴京的各處酒樓挑戰，讓大家都知道我回來了。

接著，等時機成熟了，我便上你這來挑戰。然而在比試中，我不戰而敗，自動認輸，就是為了壯大你樓外樓的聲勢，擴大你周哲的名聲。”

周哲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心中又跑過一萬匹馬。

這貴人是讀了兵法嗎？

他不禁感嘆，幸好這個貴人是站在自己這一邊，又在暗中默默出手。

如果之前那所謂的津陽幫，有這個貴人一半的謀略，自己當初絕對會贏得十分慘烈。

他站起來，對九指浪人又作揖道：“晚輩絕對猜不到這位貴人是誰，既然前輩不愿告知，那還煩請前輩代為轉告，貴人此次出手幫助，晚輩銘記在心。來日若有需要，晚輩定當盡力而為。”

九指浪人點了點頭，又道：“少東家無需多禮，雖然這計謀是貴人出的，但想要行得通，還需你自己本身的本領過硬。

不然，哪怕就算是我認輸，旁人，特別是那些被我打敗的酒樓，他們自然不會善罷甘休。

而且實話實說，雖然按照約定，我上門來挑戰，無論少東家推出什么菜品，我都得無條件認輸。

但事實上，嘗過少東家的宮保雞丁之后，這次認輸，我是心服口服。若是真的要真刀真槍地比試起來，我也不一定能獲勝。”

說著，九指浪人朝周哲也拱了拱手：“后生可畏，我此次認輸，也是問心無愧。”

周哲笑著拱手回禮：“前輩名震江湖，晚輩愧不敢當。”

兩人相互吹捧了一番之后，九指浪人又正色道：“我那面旗子，你們不要覺得受之有愧，一定要大大方方地展示出來，讓每位前來就餐的食客看到、知道你們酒樓的壯舉。

除此之外，最好再派些人，在汴京城中多加宣傳。這樣不出一個月，樓外樓必定名滿汴京城。”

周哲笑著點頭應和，心中卻是在吐槽。

從那天比試開始算，根本不用一個月，怕是沒到一周時間，樓外樓便會在各大酒樓中間傳個遍，成為某些人頂禮膜拜的偶像。

但更多的，怕是把樓外樓當做競爭對手的人。從此以往，自己樓外樓雖然名聲大了，但也會成為眾矢之的。

九指浪人又接著說道：“我今日前來，一是為了來送那面旗子，二是想求少東家幫我一個忙。”

幫忙？周哲心里咯噔一下，接著拱手說道：“前輩但說無妨，如果晚輩力所能及，必定全力以赴！”

嗯，力所能及的才會全力以赴。

至于何為力所能及，名詞解釋權及最終解釋權歸周哲所有。

說話不說滿，拒絕可委婉！

九指浪人身體前傾，看著周哲，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兩聲，接著說道：“其實吧，有一道菜，一直是我的一個心結。”

哦？周哲輕聲應和了一句，靜靜地聆聽著九指浪人的講述。

“幾十年前，我在遇仙樓的前身，泰康樓后廚里當學徒。我是那批學徒中資質最好的一個，只是我出身不太好，因此受到了其他人，包括我師傅的排擠。

后來，他們為了把我趕出去，先是誣陷我在貴客的飯菜中做手腳，還砍斷了我一根手指。我被他們從酒樓里趕了出來，那時的我無家可歸，身無分文。

流落街頭后，幾天下來，我又餓又累，傷口還隱隱地流出黑色的血跡來。我暈倒在路邊，正當我以為我要死了的時候，一位老婆婆為我伸出了援助之手。

她帶我回家，又煮了一頓可口的飯菜給我。那頓飯菜，一湯一飯，是我記憶里，最最好吃的一頓。其中，那道令我無法忘懷的羹湯，名為翡翠白玉湯。”

“翡翠白玉湯？”周哲驚訝地脫口而出。

這道湯，名字這么耳熟，不是傳說中朱元璋喝過的嗎？

據說朱元璋落魄之時，餓暈在路旁，也是被路過的一個老婆婆救起，又以一道名為翡翠白玉湯的湯飯果腹而救活。

怎么到了這寧朝，是被九指浪人遇到的？

難道要變天了？可這會哪有什么元朝的影子？

周哲讓自己冷靜下來，不要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