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汐平靜地說：“王志百夫長，你到新都城時間已經不短了，跟著龐謀也有數月了，龐謀是個怎樣的人你應該已經了解。你可還記得在山知鄉祠堂里，隊長和你說的話？隊長可有騙過你？”

王志一時語塞。喬汐接著說：“你見到我之后，并沒有與我戰斗，而是勸我離開。在你心里，孰是孰非你已經有了判斷。但是，你依然選擇留在龐謀身邊，是因為整個南陵都以你為驕傲，你舍不得放棄護龍教、放棄百夫長、放棄‘四靈將’。我無意打擾你的美夢，只是代表隊長、代表玄之隊，希望你能幫這個忙。”

王志看著面前這位青春靚麗、雙目異常堅定的女子，轉過身去。“回去告訴王滿堂，我和他倆清了。”

他招來副手，問：“那個叫孫炎的重要犯人在哪一間牢房？”

“在地牢里，左手第七間，不過……”副手想了會，有些猶豫。

“我知道了。觀月樓那邊有賊人出沒，你帶領獄中幾個小隊的弟兄前去增援。速去速回。”副手領命退下。

王志取出大刀，在喬汐驚訝的目光中將自己劃傷。旋即，他坐在地上，開始為自己包扎，“你快去吧，就當我從未見過你。”

“大恩不言謝，您的恩情，玄之隊記下了。”喬汐鞠了一躬，迅速向遠處掠去。路上，放倒了幾個不知好歹的小嘍啰。

地牢很大，有很多牢房。喬汐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關押孫炎的牢房。此時，里面住著十多個犯人，每個犯人都是面黃肌瘦、無精打采。

喬汐很快鎖定了一個躺在角落的瘦削身影，大聲喊著：“孫炎、孫炎！”

沒有動靜。一個老人蜷縮在牢門邊，有氣無力地說：“別喊了，姑娘。牢里人多、到處都是老鼠臭蟲。前幾天這里發了瘧疾，這才幾天就走了三個了。孫小伙人不錯，昨天晚上才走的，可惜了了。快離開這兒吧，別把你給傳染了。”

喬汐扶著木柱，眼淚大滴大滴掉了下來。

……

龍川縣城。

剛進入龍川城，望著縣城內鱗次櫛比的街道、琳瑯滿目的商品，從未離開過百鳴山地界的周滄大呼小叫：“真不愧是龍谷郡的首府啊，真是闊氣！”

“喊什么，這么多稀罕玩意兒，你有錢買？”文蘇雙手環于胸前，說。

“那當然，咱不是多了一個兄弟——秋鳴嘛。”周滄笑嘻嘻地摸向懷中。忽然，他的臉色大變，“我錢呢？我昨晚贏的錢呢？”

秋鳴嘆了口氣，從懷里摸出錢帶，在周滄面前晃了晃，“對盜圣來說，只有從別人那兒拿錢，哪有向別人交錢的道理？”

……

林江一行人很快在客棧中與龐謀見了面。

龐謀見到四人，笑著說：“林隊長這次很有誠意，帶來了不少人呀。”

他看了看三人，目光停在文蘇身上。他摸著下巴、仔細思索，過了好一會兒說：“這位姑娘看上去頗為眼熟。我印象中，淮江縣曾出過一位著名的舞姬，人稱‘紅娘’。十多年前，我在皇城中曾有幸欣賞過她的舞姿，商調的‘落霞曲’。落幕時，紅娘側臥在滿園落紅中的場景，我至今記憶猶新。不過后來，傳聞紅娘被人贖了出去，從此音訊全無了……

抱歉說了些沒用的話，這位姑娘的一顰一笑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往事。”

文蘇面色平靜，她慢慢躬身，“奴家就是紅娘。今天特受林隊長邀請而來，希望能舞上一段，為謝大人祝壽。”

“那太好了，紅娘再度出山，一定能驚艷四座！”龐謀連忙站起，激動地說，“林隊長，萬分感謝。這次外圍的警戒任務也拜托你了！”

……

林江等人走后，龐謀很快來到謝四方的府上。在丫鬟的告知下，又尋到了謝四方常去的茶園。

謝四方正坐在二樓的雅間里，雙手放在肚子上，半閉著眼睛聽戲。他斜眼看見龐謀走進來，笑著說：“龐謀賢侄來了呀，坐。”

龐謀坐在謝四方身邊，自己斟了杯茶，“龐大人，您上次讓我打聽的事，我打聽清楚了。”

謝四方立刻來了精神，示意龐謀把窗戶關上。

關上窗戶，龐謀低聲說：“海龍曾經是龍谷郡侯應大人的侍衛，多年前曾在龍谷郡內獨自追殺巫王，差點得手。后來，他追隨應大人，從淮江縣走到龍谷郡，一路戰功赫赫、也算老將了。

去年，就在您與應大人征討百鳴山山賊的時候，護龍教總部連夜將他召回了皇城。再后來，他就成了您看到的手持長戟的萬夫長海龍了。

不過，據我在朝廷的一點關系，我打探到，總部將海龍召回的召令與海龍被封萬夫長武爵是同一天的。也就是說，海龍被召回皇城之前，就已經有另一個海龍封為萬夫長了。我判斷，真正的海龍在回到皇城后就神秘失蹤了，此時此刻說不定已經死了。這背后的原因我不知道，但肯定有總部的影子。”

“總部？”謝四方摩挲著茶杯，問，“如今這個海龍，對皇室是否會不利？”

“目前動機無法查明。不過，龐某認為暫時無需擔心。一來海龍封萬夫長的背后有總部的授意，總部肯定有自己的考慮。二來皇宮內守衛森嚴、有數萬禁軍，即使是海龍也無法擅自闖入、威脅皇上的。”

謝四方點點頭。他品了口茶，慢條斯理地說：“城南鄉的閻羅礦場最近出了事，讓我非常頭疼。盜圣被救走了，礦主被殺了，連我那三個近身侍衛之一的千夫長黑岐也慘遭毒手。誒，我很痛心啊。”

“是誰這么大膽？黑岐千夫長這么強大的實力都被殺了嗎？那今天的壽宴會非常危險啊！”龐謀非常激動。

“不用驚慌，他們應該只是盜圣的團伙，不是沖著我來的。況且，今天不還有賢侄找來的護衛嘛。”謝四方笑著說。

“我仍然覺得不放心。謝大人，您確定這次應大人征召，灰明與蘭木兩位千夫長，您只派出了蘭木嗎？”

“那是當然，不留一位千夫長在身邊，我寢食難安啊。”謝四方拍拍肚子，“不過，我非常欣賞賢侄的‘誘敵深入’策略。是敵人還是朋友，通過這次宴會，一眼就能分辨了。賢侄愛好讀書，果然是書中自有黃金屋啊！”

“謝大人謬贊了，這一招還是當縣令時跟著新都侯譚真學會的。”龐謀謙遜地行禮。

打開窗，兩人又聽了會戲。龐謀站起身，“時候不早了，謝大人，我們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