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抬起頭，迎著眾人帶著疑惑的目光，“譚真此次前來，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他是個非常聰明和自信的人，比四處樹敵的山知侯嚴森要難對付的多。

他手下有‘四靈將’，各個都比三狼更加強大。其中那個叫胡六的更是修煉中級武功第二層多年，已經小有成就。

同時，新都縣的縣令龐謀也一同來了。他曾經在皇城里很有影響力，也是個非常棘手的人物。

對于這種對手，舵主也非常頭疼。不過我們分舵向來低調，他們并不會很容易找到這里。舵主判斷，縣里事務繁多，新都侯并不會呆太久。我們只要堅持到他離開就好。

所以舵主給我們玄之隊的下一個任務是，摸清譚真此番來到山知鄉的行程計劃和他的兵力部署。

為避免人多眼雜，兩天后，由金隊長、我和柳生三人先行前往山知鄉探查，其他人原地待命。”

白羽站起身，環顧沉默的眾人，認真地說：“各位，雖然我不想說，但接下來恐怕才是真正的惡戰。如果譚真堅持搜尋我們的行蹤，也會很快找到這里的。

我們千萬不能小看譚真。他曾經也是像山知侯一樣的七等侯。因為成功搗毀了多個地方的反抗勢力，戰功卓越，在短短數年之內就升到了六等。別看他手下只有‘四靈將’，他的能量、他的手段一定不止如此。”

金平不在，屋子里的氣氛也輕松很多。眾人開始熱烈地討論了起來。

孫炎忽然問：“怎么沒見到文蘇姐？”

“李副舵主搬到江舵主附近的屋子里去了，文蘇姐為了方便照顧他，也就住那兒了。”白羽說著，看向孫炎，“后面有惡仗要打，你的傷怎么樣了？”

“三五天，包好！”孫炎拍了拍胸脯，咳了兩聲。所有人都是忍俊不禁了起來。

……

雨越下越大，絲毫沒有變小的跡象。三人穿著蓑衣，冒著雨，在黃昏時分出發了。

秦瀾站在屋檐下，把玩著手中小巧的飛鏢。子夜走過來，望著三人離去的背影，笑著說：“你是不是想不通，為什么帶柳生去，而不是你？”

秦瀾淡淡一笑，收起飛鏢，“至少我比較靈敏，不太容易被抓住，不對嗎？”

說完，她轉身回了房間。

孫炎從屋檐上探出腦袋，一臉遺憾，“又碰釘子了吧，孫爺告訴你，哄姑娘應該……”

“滾！”

……

雨天好睡覺。這一夜，眾人都是睡的很香，除了林江。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隱隱感覺哪里不對。如果正如白羽所說，新都侯譚真如此有手段的話，那他應該清楚他們興師動眾前來的消息會走漏。那今天白羽他們去，豈不就是自投羅網？

不……柳生雖然年輕了些，但白羽和金平身手不凡，且有著很豐富的戰斗經驗，不會那么容易出事的。

腦子里各種思緒翻滾，林江想起了豪爽的李忠、總是有點距離的文蘇，想起了美好的青豆、有大志的王順、老老實實的王柱，想起了帶著獵人狡詐的王鋒父親，想起了很多人。終于，在天蒙蒙亮的時候，林江慢慢睡了過去。

一陣哭聲在雨聲中驟然響起，林江在夢中遲疑了一瞬，旋即翻身下床，奪門而出。眾人都是站在自己房間的門前，望向院中。院中只有兩道身影，金平……和柳生。柳生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著，哀嚎聲讓人肝腸寸斷。

“子夜哥，白羽哥他……沒了啊……”

天旋地轉！林江的腦海瞬間一片空白！他用了很久才清醒過來、拼命盯住金平。

“金隊長！”

金平沒有說話。他轉過身，向舵主的住處走去。緊接著，柳生身形不穩、暈了過去。

當柳生在床上醒過來時，秦瀾等人都圍在他的身旁。柳生環顧一圈，在看到白羽不在后，又是哭了起來。

“你要是哭好了，就把事情說清楚，不要讓我們在這里瞎擔心。要是沒哭好，你就再哭一會，我們陪著你就是了。”秦瀾說。

柳生用了好一會兒才停止啜泣，他斷斷續續地說：

“昨晚雨大，我們進了山知鄉鄉里，先去找譚真的落腳點。我們不知道他會住哪兒，就分頭去找。我去的嚴森的府邸，白羽哥去的兵營，金隊長去的鄉里最大的客棧。我們約定如果發現沒有譚真就立刻趕往另外兩處。

譚真沒有住嚴森的府邸，可能覺得晦氣，他選擇的客棧。可到了客棧后，我卻只見到了金隊長。我們探查了一會，發現譚真此行只帶了胡六一個‘四靈將’。

我們等了半天都沒見白羽哥來，就去找他，然后就發現他……就發現他躺在巷子里……被砍成了兩截。我們沒法把他帶回來，就把他塞到旁邊牛棚的干草堆里了。”說完，柳生又低聲嗚咽了起來。

“我X，這是誰干的！”子夜暴怒，他站起身，想沖出房間，卻被孫炎和林江死死拉住。子夜怒視兩人：“你們才來幾天，白羽是個多好的人你們知道嗎！？”

孫炎皺了皺眉。林江平靜地說：“我們來的時間確實不長，對白羽副隊長也并不了解。我們只知道，你現在沖到山知鄉去，只能是送死。”

秦瀾面色慘白，好半天才說：“等金隊長回來，我們去鄉里看看。”

她轉身就走，林江分明看到，兩行清淚從秦瀾的臉頰飄落。

林江黯然。他和白羽相處時間不多，卻依然能夠感受到白羽的儒雅與風度。他永遠在笑、永遠會考慮別人的情緒、永遠善良，這么好的一個人，如今卻慘死街頭。想到這，即使是林江也難以壓抑心頭的憤懣。

不多會，金平回來了。眾人噴火的目光幾乎將他吃掉。金平只好帶著玄之隊全部人馬，未經請示、再次冒雨前往山知鄉。

雨天，街上幾乎沒什么人。六個人將斗笠壓了壓，拐進了一個巷子內。孫炎留在巷子口，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是這兒嗎？”

柳生點點頭。

“昨晚的雨太大了，基本什么都沒留下。”林江蹲下身，環視地面和周圍。

“白副隊長的實力是可以與百夫長周旋一陣的。能將他傷成那樣，除非‘四靈將’中有兩位同時出手才有可能。”秦瀾說。

“不可能，我們昨晚探查過，譚真身邊確實只有胡六！”

“那就殺到他門口，問問這雜碎！”子夜握緊手中的長矛。

“在摸清他們之前，我們不要輕舉妄動。”林江站起身，轉向柳生，“白副隊長他……在哪個牛棚？”

“那兒。”柳生指著遠處，忽然驚呼，“那個牛棚呢！？昨晚還在那兒的！”

眾人望向遠處，柳生指向的地方空空如也。

“能如此清楚地知道我們的動態，譚真是不可能做到的。難不成是我們身邊的人？”秦瀾忽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