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再次安靜了下來，中年男子沒有絲毫動作，空氣凝固地讓人崩潰。

“袍澤會神出鬼沒的、又經常被護龍教追殺，你為什么加入了袍澤會？”

“因為在南陵，袍澤會救了我和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林江的目光無比真誠。

“可是據我所知，袍澤會里面的人武功都很強。你年紀輕輕，他們怎么會要你的呢？”

“因為……我弓箭射的好！”林江鼓足勇氣說著。這一次，他并沒有足夠的底氣。

男子回過身，仔細打量著林江，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良久，他揚天大笑，向著側門走去。

這一刻，林江是真正的脊背一涼、汗毛倒豎！這是一種輕蔑、一種看破、一種只來自擁有生殺予奪大權的人才具有的對底層的壓力！林江瞬間反應了過來，如果那中年男子走出側門，那自己今天無論如何也走不出這個廳子了！

“等等！”林江站起身大喊，可對方沒有做絲毫的停頓。

林江咬牙切齒，左右四顧。情急之下，他沖出座椅，一把拿起獵弓，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中對準中年男子一箭射出！

利箭飛掠而來，男子古井無波，依然朝著側門走去。就在他揚手推門的時候，箭矢穩穩釘在了門上，距離男子的手僅僅一寸。

男子的身形頓住，他打量了下微微嵌進木門的箭頭，輕輕一笑，旋即推開了門！

天昏地暗！

林江的腦袋嗡嗡作響，他大聲問身邊一個侍衛：“這里離松山多遠！”

“……大概四十里。”侍衛嚇了一跳。

男子一腳踏出大廳。林江急促地吼道：“一個多月前，松山上爆發了一場大戰。袍澤會的統領是巫王，主要戰力是蒼狼王、逍遙子和貓娘。護龍教由二等侯澹臺遠為主帥，隨軍出征的是萬夫長柳宗、萬夫長秋鳴、萬夫長林江！”

男子停住了腳步。他側過頭，瞥著林江，“你錯了，小子。”

林江深吸一口氣，“還有萬夫長之首，秦朝！”

大廳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男子慢慢收回邁出的腳，轉過身。他盯著林江，一步步走近，厲聲問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在他們百丈之外看到的。”看著男子緩步走來，林江忽然有些慌亂。

聽到這，男子的面容方才緩和了許多。他饒有興致地觀察著林江，哈哈大笑：“好小子，有膽識！袍澤會什么的我不關心，但你小子是個好苗子。以后就在大荒山跟我干吧！”

“大荒山？”對于山知鄉的大荒山，林江并不陌生。面前這位，應該就是兇名在外的大荒寨山賊頭領李忠了。

“如今只能這樣了，我還有選擇嗎？”林江想著，苦澀地笑了笑。他點了點頭，“是，大王。”

李忠哈哈一笑，擺擺手，絲毫沒有剛剛不怒自威的樣子，“喊什么大王。到了大荒寨，咱就是兄弟了，以后喊我忠哥就行。”

林江有些茫然，這山賊的首領什么時候這么平易近人了。

“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小兄弟。”

林江望著李忠威嚴面龐上的燦爛笑容，略作思索，還是沒有隱瞞。“林江，森林的林，江海的江。”

“林江么……”李忠再次打量了會林江，若有所思地望著遠處，“倒是個好名字啊，和護龍教十大萬夫長之一的林江一樣。那林江是個人物，一招‘粼光劍’所向披靡，不到三十歲就把‘粼光劍’練到了高級武功第二層的境地。這放眼整個護龍教、整個帝國都是無出其右的。可惜了，可惜了。”

林江怔怔地望著李忠，沒想到李忠竟然能做出這般評價。

李忠徐徐走出大廳，邊走邊說：“你修煉的是弓箭，我這兒倒是有完整的弓箭武功秘籍，你先找個地方住下，我晚點拿給你。”

……

大荒山不算太高，早年很長一段時間都無人居住。因為其朝陽一面是懸崖，背陰一面沒有太多光照，樹長的也不算好。所以此處，沒有種田的農戶，沒有打獵的獵戶，連山賊經過都搖頭，這地方，要是占山為王，哪天被護龍教圍了，除了突圍，只能選擇去跳崖了。

不過有山總比沒山好。當年李忠失魂落魄來到此處時，看到這荒山，頓時感慨天無絕人之路。從那以后，留在了荒山，慢慢拉起了這么一支隊伍。

山上，林江找了一處院子安頓了下來。院子落于半山腰處，比較幽靜，院中有一棵碗口粗的橡樹，不算太大。不過可以想象，再過幾十年，這樹蔭就能蔓延到整個庭院了。

午后，林江正在院內練習射箭，李忠帶著一位曼妙美婦走了進來。女子穿著紅袍、束著黑色束腰帶，眼波流轉，看上去雍容華貴。

李忠笑瞇瞇地介紹到：“文蘇，這就是我和你說的很有魄力的小伙子林江。林江，這是你文蘇姐，你文蘇姐可是名門望族之女，她是我的……”

林江見狀，連忙拱手：“見過忠哥，見過嫂子。”

“誰是你嫂子？”文蘇柳眉微簇，揚手就要打李忠。

李忠連忙清了清嗓子。他對著林江正色說：“林老弟，你的箭術我已見過，比普通人優秀一些。但在我看來，說實話，你還不具備獨自作戰的能力。你的箭既不夠快、也不夠準、更沒有靈性。”

林江點點頭，他很清楚自己的實力。即使跟隨父親修煉了很久，在百夫長楊齊面前，卻依然連一個回合都堅持不下來。

李忠掏出一本厚厚的書卷，遞給林江，“這是中級武功烈陽森海箭的完整武功秘籍，你看看。如果感覺學得會，就送你了。”

林江接過書卷，立刻席地而坐，仔細地翻閱起來。

文蘇對李忠毫不客氣地說：“才見面沒兩天就把這么重要的武功秘籍給了別人，您倒是真大方啊，不怕別人帶著書跑了？”

“我這不是覺得林老弟與眾不同嘛。”李忠笑著說。他瞟了瞟林江翻書的樣子，有些愕然。林江翻書的樣子，倒像是讀過不少類似的書籍一樣。

不多會，林江合上了書。“忠哥，這本書介紹了從初級武功烈陽箭到中級武功烈陽森海箭第三層的完整修煉方法，的確很全。憑你的武功修為，你覺得如果我來修煉，需要多久呢？”

李忠思考了片刻，“這個武功你沒接觸過。從頭開始，憑你的天賦，我覺得十五年應該能成。”

林江點點頭，對于一門全新的武功，自己的確是需要這么長的時間才能修煉到那個層次。人的精力總是有限，不可能同時修煉很多武功還都能登堂入室。

而自己，也不可能花那么長的時間去學一門武功，自己必須用最短的時間提升自己，才能變強、早日見到巫王。

打定主意，林江雙手把書奉上，“忠哥，你的心意我領了。只不過十五年對我來說實在太久了。所以，我不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