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帶著血腥味的男人聽到方正的話之后，慢慢的轉過身來。黑夜賦予了這個男人別樣的神秘，健壯的肌肉在昏暗的燈光下也可瞥見一二，但就不知道在這些下面隱藏過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

“警官，你們好...”面前的男人普通話聽著不太標準，還混合著一股濃烈的口音，聽口音應該是附近鄉村的居民。

“你好，我是刑偵大隊的隊長方正，有一些問題想要問一下你。”

對面的男人沒有回答，只是伸手摸向了自己的口袋。蔣旭見狀一下子就激靈了，他忽略掉自己腦袋腫脹的感覺，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向面前的男人，手也開始向著自己后面的配槍摸去。

蔣旭還是第一次執行這類型的工作，他平時只在電視劇里看過相關抓捕犯人的場景，電視劇里在這個時候一般就是高潮的開端，雙方人馬開始火拼...

盡管在警校的時候已經參與過很多次的這類似培訓了，但蔣旭心底里還是害怕遇到這類意外事故。

他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力。

面前的男人并沒有像蔣旭以為的那樣，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一些致命的東西。他只是從口袋里摸出了一包香煙，緩緩的遞給了面前的警察們。

蔣旭看見他的動作之后，還是不敢大意。強打起的精神讓蔣旭暫時忽略了腦袋的疲倦。

“不用了，工作的時候不抽煙。”方正拒絕了遞過來的香煙。

面前的男人也沒再強求，收回了遞煙的雙手。自己摸出了一根煙，點上，在他們面前開始煙霧繚繞了起來。

“名字和具體的工作。”

“周偉，在附近開了一個殺豬場。”

“知道這家菜市場最近發生的案件嗎？”

“...知道一點。”

“那認識死者張施詩嗎？”

“...不知道。”

“認識就說認識，不認識就說不認識。不知道是幾個意思。”這話回答的連站在旁邊的張濤也聽不下去了。

“不...認識。”

“可是有人向我們舉報說看見過你和張施詩一起說過話。”

周偉沉默了，他沒有再講一句話，只是默默地將自己手里的香煙抽干凈。香煙的點點火光在灰蒙蒙的黑夜里閃爍著異樣的光芒，牢牢刻在了蔣旭的腦海里。

“啞巴了嗎？說話！”

“警官，我不是故意殺她的...”

蔣旭看著在自己面前開始痛哭流涕的男人，震驚了。驚訝在于沒花多少功夫，他就自己承認了，蔣旭本來還以為這將會是一場持久的戰役。

等在方正的車上坐好的時候，蔣旭也都還沒緩過神來。他看向旁邊冷靜漠然的方正，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明白了他們倆之間的差距。

“方隊，你怎么肯定就是他...周偉呢？”

“嗯...我想你昨天熬夜看到的那堆資料里也猜到了。江洲大學垃圾桶里翻出來的東西和菜市場豬肉攤老板的口供，兩者唯一有點聯系的地方就是...”

“都是在附近的一家小型殺豬場進的貨物。還有方隊，是誰來警局提供的他們倆認識的線索的？我昨天看了好幾遍檔案，怎么沒有注意到呢。”

這次方正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只是似是而非的說著：

“周偉平時只和一群豬肉打交道，唯一和人有交流的地方都是在貨物運輸的時候。常年都沒有與人正常交流，這種人在被審問的時候，大多表現是愛回避問題、不相信自己、局促不安和容易沖動...”

蔣旭聽到這里如果還不明白的話，就可以直接辭職了。

“所以，剛剛說的有人提供資料是炸他的！”

即使蔣旭已經猜出來了，方正還是沒有選擇回答他的問題，他只是認真的盯著面前不停跳動的紅燈數字。一下又一下，直到它跳到綠色。

蔣旭知道這種審訊是不合乎規矩的，也就沒再繼續深究下去了。

“方隊，最后一個問題，你怎么就能肯定他兩一定認識呢？”

“還記得為什么那位江洲大學的女同學要拜托你嗎？”

“她說是她們的課堂作業，要去采訪自己感興趣的職業人...你的意思是說，張施詩準備采訪的人是周偉？這你又是怎么猜到的呀？”

“解答時間結束，剛剛你說了上一個是最后一個問題。下車吧，回大樓里去繼續工作。”

蔣旭聽不到方正的回答，好奇心將他的心里劃得難受的緊。他恨不得將剛剛說過的話全部撤回。

蔣旭正解著安全帶，卻看見旁邊的方正沒有下車的意思。他看了看窗外，發現車子停在的是大樓的門口，而不是停車場。

“方隊，你不回大樓的嗎？你要去哪里呀？”

雖然探究別人的秘密不是什么好習慣，但是這很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去周偉家的殺豬場。”

“方隊，帶上我吧。我，我也想去。”

蔣旭一聽，立馬也想跟上前去看看。但最終還是沒能說服方正，自己一個人灰溜溜的回到了辦公室。

張濤他們早就押著周偉回來了，看見蔣旭一個人回來，也沒有驚訝。上前拍拍他，讓他準備，等一下一起去審問周偉。

審訊室里坐著的周偉一臉疲倦，不過看著感覺還放松了不少。在審訊室強烈的燈光下，蔣旭終于看清了面前周偉的真實樣貌。

黝黑的皮膚在白燈下閃著油光，讓蔣旭想起了家里常備的豬油。男人的樣子很普通，也看著很老實，除了那一身的腱子肉，讓人很難將他和殘忍分尸的兇手聯系在一起。

“姓名，出生年月，職業。”審訊開始了，蔣旭還是負責旁邊記錄的人。

“周偉，殺豬的，生日不知道。”

“不知道？別跟我耍花招啊，讓你回答什么就快點回答。”

“警官大人，我真不知道。從小我連我爸媽是誰我都不知道，我也沒念過幾天書，也不認識幾個字。”

“那身份證上的日期是幾號？”

“1980年1月1日。”

“承認殺害死者張施詩嗎？”

“警官，我不是故意的殺她的。”

“問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你承認殺害死者張施詩嗎？”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