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樂佳被推進了手術室。

卓堯沒有辦法跟著進去，只能聽著楊樂佳的哀嚎聲消失在門后。

一路上，因為楊樂佳奇怪的外表和哀嚎，吸引了很多患者的注意，他們好奇卻又不敢靠近，遠遠的站了不少人。

方隊就這么站在人群中，沉默的盯著卓堯。

王林坐在卓堯身邊，看他那副自責的樣子，湊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是怎么回事？”

他小聲又小聲的問，生怕其他人聽到，“他那副樣子，還有可能恢復嗎？”

卓堯垂著頭。

“我不知道。”他說，“我也不知道。”

“卓，我知道我現在的情況沒有資格說你。”王林沉默了一下，還是說到，“不管是你的秘密，還是我這次的爛事，我覺得都不應該把樂佳卷進來，他是無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我是自愿幫你的，但他只是被連累。”

但是現在已經卷進來了。卓堯痛苦的想。李倩也明顯對楊樂佳產生了興趣，這種情況下，他根本不知道下一步事態會發展成什么樣子。

王林說完，也陷入了沉默。

他有很多話想跟卓堯商量，但是他不知道從何說起。

人的成長很多時候就是從一個人承擔開始的。

邊上的人群沒有了熱鬧看，慢慢的就散開了。

只剩下方隊一個人還站在那里。

王林看到了他，臉上露出了明顯是抗拒的表情，還拉了拉卓堯的袖子。

既然被發現了，方隊也不遠遠看著了，干脆慢悠悠的走了過去。

“晚上好啊，沒想到在這里見到你們。”他笑著說，“剛才看到騷動，還以為是發生了什么事呢，沒想到是你們。你們在這里做什么？另一個人呢？”

卓堯其實是懷疑眼前這個人跟蹤他們的，但是救護車上的人又說白天有相似癥狀的人被送了過來，所以也有可能是倒霉的天意，讓他們兩伙人選擇了同一家醫院。

“他……在手術室里……”想瞞一個警察，基本是不可能的，卓堯老實的回答道，“他出現了和你們那個人一樣的癥狀，我們沒有辦法，就帶他來急診。”

“一樣的癥狀……”方隊裝作思考，“他是哪里惹了你才會變成這樣？”

明顯的試探和套話，由于過于明顯已經和挑釁差不多了。

卓堯抬起頭注視著他，也不說話，就這么一直看著。

方隊迎著他的目光，臉上的笑容徹底的消失，變成了警察看窮兇極惡的犯罪嫌疑人的表情。

王林看了眼周圍，周圍沒別的人注意這邊，他松了口氣，覺得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如果我要是有這種能力。”大約過了一分鐘，卓堯才略帶咬牙切齒的說，“那么你現在早就不能站在這里和我說話了。”

現在這件事對于他來說就是死穴，如果不是楊樂佳現在危在旦夕，他實在是放不下心不能走，他現在就想回去把家里地板上的那個東西包起來，送去國家的研究機構。

那個東西放在自己手里，今天是楊樂佳，也許以后會影響到更多的人。

而且癥狀如此相似，他自己的變異說不定也是拜那個東西的福，至于會不會被解剖，這都已經不太重要了。

但是這些事，他不能跟眼前的人說。

如果說了，萬一這個人也被影響，那么他的罪孽就又會增加。

“噗。”在這種對峙的氛圍中，方隊噗嗤一聲笑了，“跟你開玩笑的，你怎么突然這么緊張。”

卓堯盯著他的表情，心想我信你個大頭鬼，你這人多疑的很。

“小子。”方隊湊近他一點，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聲說，“給你臺階，你就順著走下來，不要挑戰別人的耐心。”

說完，他再次退到安全的社交范圍，咧嘴一笑，“根據我的經驗，你的朋友兩個小時之內是沒有辦法從手術室出來的。你要不要來看看我們的人？”

“他可是剛剛做過手術不久，你難道就不好奇，做完手術之后他是什么樣的嗎？”

都聽到這里了，王林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看了一眼表情凝重的卓堯，大概捋順了思路，明白了卓堯和這位警察之間大概發生了什么。

卓堯站起身，回頭看了他一眼，王林表情凝重的點點頭。

一切盡在不言中。

方隊帶著卓堯左轉右拐，走廊上的人越來越少，最后走到了一個沒人的走廊的盡頭。

盡頭的病房門口塞著一張信息卡。

孫琦。

病房門口還站著兩個人，這兩個人的臉卓堯都還有印象，都是那個警局里的人，兩人現在一左一右的現在這里，像兩個守衛。

卓堯在他們不善和提防的目光中走進病房，看到了臉被包裹的嚴嚴實實，連眼睛都沒有露出來的孫琦。

奇怪的是孫琦只有頭部被繃帶包緊，其余的地方并沒有覆蓋繃帶，裸露在外的兩只胳膊上都是一個一個密密麻麻細小的小坑。

如果是一個密集恐懼癥患者在現場，大概是會直接嘔吐暈倒的程度。

但即使胳膊已經變成了這副樣子，坑的地方依舊是被完好的皮膚所覆蓋。

就像那些坑是憑空出現，或是已經存在很久一樣。

“怎么樣，很不可思議吧。”方隊站在卓堯身邊，看著這副慘狀平靜的說，“樣本我們已經采集到了，那東西，那些肉芽比起生長，更像是寄生，不是從他的胳膊上切下來的，而是拔下來的。一個一個的。”

“它們被拔下來的時候甚至還在動，不停的朝他身體的方向扭動。”

“不過即使渾身上下都是這種東西，在取下來的過程中依舊沒有出血，現在主刀醫生和團隊，參與手術的人我們都已經控制了起來，現在給你的朋友手術的人，也是剛給我們的人手術過，被我們封口的人。至于一些流言，沒有證據很快就會消失”

“但是比起他的胳膊，更大的問題是他的臉。”

卓堯警覺起來。

“他的臉，現在已經完全不是人類了。”方隊的臉色控制不住的變得鐵青，“比起人，他現在更像是海里的魚，并且正在不斷的變化，我們只能先把他的臉包起來。”

卓堯又看了他一眼。

方隊沒有看他，只是盯著躺在病床上的，他的同事看。

“說了這么多，我就想先問你一個問題。”

“你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