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靠在路旁的一顆巨大白樺樹干上,向遠處望著白色樹干蔓延遮蓋住的天空。
“林葉下?”許愿問。
她目光縹緲像葉子一樣輕輕落在許愿身上,她似乎已經觀察了很久但礙于某種原因不和許愿打招呼。
“你就是林氏的公子?”她神色涌現出一種古怪,她從面前這個不大的男孩子儒雅的臉頰上感受不到任何一點修行者的鋒芒與警惕,溫和的像只綿羊。
“差不多。”
“那就好,公司那邊給你在臨洛大學安排了入學資格,我?guī)闳グ桑俊?
“嗯,”許愿輕輕答應。
她繞過路旁一輛黑色轎車車身到另一側才從口袋里取出鑰匙,打開車門朝許愿一招手。
許愿坐上車拉上車門,那女人正打著火。
“上頭的意思是你直接入學臨洛大學但盡量低調點畢竟這種特權容易惹民怨。”
“是明天考試吧?考試內容是什么?”許愿轉過身問。
“筆試和實戰(zhàn),不過筆試已經結束了,實戰(zhàn)的班機由每個學校單獨出資照時間運送學生到試煉場地。”
“現在去的話,趕得上嗎?”許愿問。
林葉下一愣。
“能,”她肯定的回答。
“我現在去和公司方面說。”
許愿注視著她著急忙慌撥通電話的動作微微意動。
他的本意很簡單,熟悉一下這個世界的脈絡與規(guī)則,簡簡單單平平淡淡的活著,把自己逐漸從人際關系中必要的“互利互惠”里摘出去。
“他誤會成我的正義感了嗎?”許愿想。
“喂,公司方嗎?轉接一下上議會值班人員,”她在一旁客氣的說道,電話里剛剛傳來制式的問候聲。
“少爺要去考試!”
“讓他去,”一個軟軟的幼童聲插話出來,語氣里卻充滿老氣橫秋之感。
“那需要和臨洛大學那邊說一聲,繼續(xù)保持入學資格嗎?”
“這個我們會去交涉,先送他去吧!”幼童繼續(xù)說。
“給他找些事情做總是好點的。”
………………
公司空蕩的上議會主席席位上坐著一個黑色長裙的小女孩。
“他要做什么呢?”小女孩指尖輕輕扣在桌子上。
“名氣和勢力嗎?”
“如果是他的后人的話,依靠自己的實力崛起削弱公司對他的影響倒不難。”
女孩秀氣的眉目緊皺著,指尖敲打的愈來愈快。
“但他真的想這么做嗎?”
女孩的腦海中閃現過許愿處事時那種特有的淡然與慵懶,那似乎是種刻在骨子里的不屑。
………………
許愿坐在車上望向窗外,這條繁華道路上飛逝的街道與行人包含著的一連串時間與地點上的信息差異逐漸匯聚成一份包含著這座城市運作規(guī)律的圖表。
“現在是早高峰嗎?”許愿問。
“現在?”
“不是呀,早高峰是七點多,大概還有一個小時。”
“早高峰人很多嗎?”許愿在想象一個城市啟動的樣子,機械轟鳴,或者炊煙渺渺。
“很多啊!地鐵還有路上都是人。”
“那如果有一天所有人都起晚了一個小時,會怎么樣呢?”許愿問。
“那可能早高峰就晚來一個小時吧?然后大家都趕忙忘掉這一個小時的影響,只茶余飯后談談。”
“噗,嘿嘿,”她忽然小聲的笑著。
“怎么了嗎?”許愿問。
“您怎么會想這個問題呢?”
“感覺好不搭配。”她通過后視鏡溫柔的注視著這個非同尋常的大家少爺。
“這樣嗎?”
許愿目光中的這個邊角城市既沒有農業(yè)社會下個人發(fā)展難以滿足所致的易滿足感,也沒有工業(yè)社會下個人發(fā)展受限所致的焦躁,處在一種奇妙的平衡中,但不代表這是好的。
所以許愿想不到都晚起一個小時這個社會會怎么樣,但心中小小的天平慢慢向女人所說的方向靠攏了。
車速很快,黑色的車身停到一所學校門前廣場上時,似乎正好到早高峰了,身后寬敞的道路上開始一點點塞入車輛。
“下來吧!”那女人替許愿拉開車門溫和注視著他。
清早的太陽把事物的影子都拉的很長這其中也包括她,她修長的雙腿的影子一直落到數米外,纖弱的身軀上掛著頗不合體,有些顯大的白色長袖衛(wèi)衣裙子很短,讓黑色的絲襪就顯得格外耀眼了。
許愿下車,挪開目光注視著這看起來頗為寬敞的校門,中間兩道十余米寬的卷簾門,兩側留有小門,靠右側的小門哪里有較大的一間房子,透過透明玻璃,一個保安制服的老頭看著這邊。
“走吧,”許愿說,一回頭這女人正興致勃勃的看著自己。
“怎么了?”許愿問。
她搖搖頭,但臉上十足的志得意滿。
“喜歡黑絲嗎?”林葉下想。
這個女孩對許愿的情感悄然間便發(fā)生了些不太齷齪的變化,林葉下一抬頭,許愿已經獨自一人走向側門哪里,她也彎著眼眉輕跑過去。
“休學學生,處理些畢業(yè)考的事情,”林葉下對看門的老頭說。
他目光撇了撇繼續(xù)看著校門口。
“登記一下,”一根干枯的手指指了指旁邊懸著的一個棕黃色木板,上頭扣著一個銀灰色的夾子靠墻的一面夾了一疊A4表格紙。
“林葉下、電話號碼158……、原因。”
“林……”
“自己填自己的,”一旁的老頭冷不丁的吱了一聲。
“許愿、無。”
“為什么是許愿呢?”那女人與許愿并肩而行,問到。
“不知道,許望喜歡這個名字,就這么了。”
“許望?那一定是關系好很好的人吧?”她仰起臉,注視著許愿洋溢言表的悲哀。
兩人沉默,此時正走入高大教學樓間,正上課,空曠無人的校區(qū)毫無活力與歡愉,只剩下嚴肅的氣息填充滿太陽剛升起的天空。
“這里了!”
林葉下敲了敲門,里面發(fā)出些聲響,但還無人回應。
“進來吧!”一個衰老的聲音響起。
林葉下推開門,又側身掩住門請許愿進去。
“李校長,”林葉下打招呼,從口袋里取出一張銀色名片。
“林葉下,來處理一下許愿升學的事。”
“常聽人提到林小姐的名字,已經有人交代過了,還麻煩你跑一趟。”
這校長將目光放到許愿身上,許愿只平和的掃過他一眼,他身體抱恙,但總還是有大人物的氣派。
“不過學生已經乘機前往試煉場了,過后交接的事情還是要拜托林小姐,我已經交代過領隊的老師要插新人了。”
“多謝!”林葉下微笑致意。
“那我們接下來就不打擾了,”林葉下說。
“告辭,”李校長竟抱了個拳。
“許愿,”林葉下叫了他一聲往門外走了。
“公子真是儀表堂堂啊!”李校長說:”遇到本校的要多相互照顧一下。”
許愿腳步頓了一下沒回頭繼續(xù)往門外走。
到門外時鈴聲正響起,偌大的校園像墜入巨石的平靜的湖面一樣爆發(fā)出一種讓人難以相信的活力。
“接下來呢?”許愿不為所動,只是走在這女人身旁問接下來的行程。
“公司方會委任臨近的航空公司再飛一次,我們直接去吧。”
林葉下正回答許愿的問題時迎面走來一伙學生,喧嚷著從他們身邊走過,目光悄悄劃過兩人。
“好漂亮,是新同學嗎?”許愿聽到有人小聲嘟囔。
“你不覺得你的衣服太顯年輕了嗎?”許愿問。
“會嗎?”林葉下笑瞇瞇的低頭打量自己,白色的寬敞衛(wèi)衣稍微掩住白藍色短裙,亮色耀眼的像個小女孩,腿上卻搭配了條比顯眼更奪目的黑絲。
“那為什么不穿條白絲呢?”許愿淺薄的審美中衣服顏色似乎大都是相近的,從沒有黑配淺綠這樣的打扮。
“喜歡白絲嗎?”她笑容滿面若春風得意。
人們都希望墨守成規(guī)的人為自己打破自然,林葉下也蠻喜歡看到這個時常淡然的人也稍稍窘迫一下。
“白絲嗎?還沒見人穿過。”許愿回答,自己這輩子確實沒見過,不過許望穿過,很可愛。
“那我下次穿給你看。”
許愿微微側目,然后搖搖頭。
“她為什么老是喜歡穿小朋友的衣服?”許愿想。
“大爺,那我們走了,”林葉下路過小屋時對里面仍望著空闊廣場上的老人說。
那根干枯的手指指了指門。
坐上車時許愿回頭看向這座高大寬廣的學府,自己兩世為人似乎從來都沒有好好的與人相處過?
“你和他們的年齡一樣大吧?”
“可能比他們小一點。”
“還……小一點嗎?”林葉下只覺得他總不似常人。
剩下的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許愿眼中的城市正在蘇醒,但不同的卻是這個社會出現了法師這種極高生產力的個體,但相應的社會本身又并沒有發(fā)展到需要消耗這樣大量生產資料的程度,舊貴族的思想又束縛著這些法師,于是有些生產力就被閑置了。
這個社會上就出現了許多閑人,他們由國家包養(yǎng)。
“真是國泰民安啊!”林葉下也看到窗外那些神情美滿的人,感嘆道。
“許愿也和他們一樣開心點!”
“我們階級不一樣,我不同你講話。”
林葉下:“?”
許愿看著車窗外的天空顏色忽然變得濃重,灰白色的路牙子被水漬粘染成一種近乎于生銹鋼鐵的黑褐色。
“要下雨了嗎?”
她目光也望向窗外。
“只是我們開車到要下雨的地方了吧?”
她目光收回來,氣溫降低,周圍沉重的空氣也逐漸滲入車內,許愿側身靠在車窗玻璃上注視著她。
她素白的手指伸去打開空調,接著又打開收音機,好像還沒接到臺,電流聲滋滋響,驀然間沉悶的空氣中摻雜著兩種聲響,頗為催眠。
許愿眼中路上的行人錯落有致,仿佛一眼就能看出他們接下來平淡且安康的生活。
一個播音機似的女聲響起。
“本市三月早七點邀請到臨洛大學水系學院陣法部的陳好雨教授布置法陣降雨效果顯著,有力的緩解了我市西部地區(qū)連日干旱的氣候,為人們更好的旅行出游做準備,”
“陣法學是魔法門類實際應用細分的一種,常見的陣法是不會對當地氣候產生較大的影響,請諸市民放心。”
………………
“陣法類啊?”
“公子,你打算選什么專業(yè)?陣法好像就是臨洛大學的王牌專業(yè),不過你參加武考了就有自己選擇的權利,還可以去舊都大學,哪里專注于本體武力,或者的話新城大學也可以,魔法門類扛把子大學。”
“當然其他的地方也很好,不過還是不如這幾所名氣大,很多只精通于某些細分門類。”她講起這個忽然滔滔不絕起來。
“你大學上的哪里?”許愿問。
“我?天府大學,不過我修行的是些旁門左道,”她嘿嘿一笑。
兩人說笑間就臨近臨洛機場了,從遠處看這個機場不大,甚至于說和城中心的建筑沒太大區(qū)別,就和老火車站一樣。
“嘟~”車載電話發(fā)出世紀初風味的提示音,片刻一小段電流刺啦一聲。
“歪?”軟糯糯的聲音又響起來了。
“聯系好了,登機吧!讓許愿不要怕惹事。”
“惹事?這人會惹事嗎?”林葉下想到許愿待人時那種天然的高傲與疏遠。
林葉下把車停在路旁。
“呃,公子先進去吧?我去停一下車位。”
許愿點點頭,拉開出門,腳下是灰白色的水泥路。
一聲車鳴,林葉下將車開到了另一側視野障礙的地方,現在許愿能看到的灰色的天空下就顯得十分單調了,人群三三兩兩,都極有目的的走的很快。
許愿獨自站在這里,路過的行人也很多疑惑的側目一望。
“很顯眼嗎?”許愿想,一邊慢慢向大廳里走。
這棟建筑很有火車站的感覺,就是那種新世紀后廣告需求噴薄而出,于是能看到的任何城市角落都貼滿了大大小小的廣告牌,這種火車站就是最受青睞的地方。
但許愿沒想到有人能把飛機場也整成這樣。
許愿站在打開的玻璃門前看著遠處沙發(fā)靠背上的廣告有些無奈。
椅子一旁一個臟兮兮的小女孩在跑,再一旁是一個提著高大行李袋子的中年婦女。
“又或許這樣才正常吧?”
“孩兒他媽,這兒還有這東西買嘞,”一個中年男性跑向女人,手里提著一瓶和其正。
“呼,”許愿身后傳來聲響,林葉下正慌兮兮的跑過來。
“我們走吧,繞過了點程序,可以直接登機了。”
“嗯,”許愿沒開口輕輕的點頭,注視著那個接過和其正的小女孩,許望也會喜歡這個嗎?
林葉下順著許愿目光望去,心中似乎也驀然觸碰到極柔軟的灰色娃娃。
“好可愛的小女孩呀!你也喜歡小女孩嗎?”她眼神溫潤。
“不,你去給我買瓶和其正。”
林葉下:“?”
一直到登上飛機林葉下都把頭側向一邊沒理許愿,許愿則一本正經的盯著配料表思考著上邊那些陌生或不陌生的詞語。
許愿見過許多飲料,手里這瓶除了瓶身厚的離譜外似乎沒什么值得稱道的地方了。
許愿看著瓶子里的褐色液體透光時最靠近瓶底的液體發(fā)出近乎白水的色澤。
“公子為什么會對瓶和其正起興趣呢?以前沒見過嗎?”林葉下轉著身子看著這個細心打量瓶子的清秀男孩子。
許愿嘗了嘗味道,只是普通加多寶味。
“可能許望也不會喜歡吧?”許愿想,他與妹妹的口味出奇的一致,似乎自己帶回去的許望好像都很喜歡。
許愿放下瓶子,全無了興趣。
“睡吧!路還很長,有需求按鈴…………或者叫我就也可以。”林葉下說。
許愿沒回答,環(huán)顧四周座椅上都空無一人。
“這是臨時協調的,只有我們兩個乘客而且這月份本來就沒幾個人出去。”林葉下解釋。
“嗯,”許愿點點頭,隨即睡去。
飛機經過起飛時的顛簸逐漸駛入平坦的天空,林葉下睡不著,她看向空蕩的客艙,稍顯的冷清冷空氣就環(huán)聚在兩人身邊逐漸沾染上熱氣。
許愿生的蠻好看,可這種好看卻似乎與男性稍有脫鉤,他平靜清秀的面容有一種既稱不上陰柔,又稱不上剛性的邪乎的感覺。
仿佛有兩種斷然不相同的人格疊加在身上,一者占上風便俯視起所有人了,林葉下覺得自己就是被俯視的人。
林葉下胡思亂想時,許愿墜入夢境中沉沉的睡著。
夢中自己站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手中握著一只羊的韁繩,羊一直往前走,它身上的豐厚的羊毛脫落,銳利的羊角一直彎曲到腦后,蹄子結上厚厚的繭子,它一直走到太陽直直的出現在頭頂綻放出萬丈光芒時才停下,這時一面無限高,無限寬的鏡子折射著光芒綻放出菱形邊角的光芒,許愿從鏡子里看到一只年輕的羊與逐漸衰老的自己。
手中的韁繩顫動,羊繼續(xù)往前走了,它的前蹄踏過鏡面,那扇鏡面波動,許愿才發(fā)現這可能只是一種立體投影,羊走過鏡面身上的肉開始脫落,從肚子上垂落到地上的肉開始,一直到頭骨中最后一攤肉變的稀碎。
許愿回頭看,那面鏡子在自己身后,一只年輕健壯的羊拖著一堆人形的白骨,羊回過頭,口中嚼著草,眸子里有星星淚珠。
許愿搖搖頭:“我只是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不是什么都不做,我不需要羊,也不需要鏡子。”
許愿站在草原上,周圍的風吹來草籽,他平靜的望著遠處。
…………
“公子?”林葉下小聲開口。
許愿醒來,林葉下目光中有些擔憂。
“你哭了,”她說。
“嗯。”
“想起不開心的事了嗎?”
許愿搖搖頭:“還有多久到?”
“幾個小時吧?現在才走了少半的路。”林葉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回答。
“可以再睡一會兒,不開心的話也可以和我聊聊天,”她笑盈盈的說。
許愿沒回答,從窗外看向遠處潔白的云下是無邊無際的蔚藍天空。
“武考,考什么?”許愿問。
“大多是實戰(zhàn),不過高中的學生也還看不出什么法術的靈敏度,所以多半還是對自身的道法基礎的把握。”
“公子你覺醒的什么?”
“沒覺醒。”
“啊?”
“到覺醒的年齡那時我父母出意外了,”許愿回答,看不出悲喜。
“呃,那怎么參加武考啊?”她忽然慌手慌腳找起手機。
“我只是去看看,不要給公司打電話了,他們應該知道。”
“可是武考……”
“覺醒不覺醒我都打不過他們,都一樣。”
林葉下放下手機愣了愣希望從許愿臉上找出少許悲戚,但許愿平靜的像秋湖一樣的眼中阻隔了所有想要探究許愿內心的人們。
“你的無欲無求也太讓人擔心了,”林葉下有些苦楚的笑了笑,自己的擔心倒是多余的。
“沒什么,歷屆武考內容都一樣嗎?”
“不太一樣,我那屆是以斬殺低階鬼怪為主的,上一屆則是收集信物,甚至還有過以學生間相互淘汰為度量的一年。”
“不過衡量的還是覺醒的應用。”
“比如我那年斬殺三十二只鬼怪位列第四百三十二,不過因為覺醒是自然道就一下被提升排名到前二百了。”
她仿佛不好意思的笑嘻嘻的撓撓頭。
自然道是覺醒的一種,也是一大類的統稱,能被提名次到前二百大抵就是超越了許多覺醒比較平庸的人。
除卻自然道還有兩大類便是生靈道與器物道。
自然道大多是掌握些元素,不算少見,生靈道則是覺醒些動物植物,器物便大抵都是些武器,這三者便涵蓋了大體上所有覺醒。
而林葉下能被提升名次,就不單單只是覺醒了自然道的緣故。
三大類下又有無數小類,其中就不乏許多彪悍覺醒。
“三大類之上,”許愿在書中有看到過凌駕于三大類之上的覺醒,不過那些未免太過稀缺,所以書上也沒做記錄。
許愿閉上眼睛,這些東西對許愿來說太麻煩了,得過且過吧!
耳邊重歸寂靜,許愿睡著,這次沒做夢時間過得極快。
電子女聲響起:
女士們,先生們:我們即將降落在南臨時機場,請你把你放在垂直位置的座位上,系好你的安全帶鎖定到位。謝謝你。
許愿睜開眼睛,懵懂間窗外的景色已由海的湛藍變成一片破敗工業(yè)城市的灰暗,再遠處則是一條干枯的河與一望無際的戈壁沙漠。
“赤道沙漠地區(qū)嗎?”三月的炎熱讓許愿頗為不適。
………………機場之外。
“李老師,多出來的那個人是誰啊?”一個女生環(huán)坐在一位成年女性身旁問。
“能一個學校的人等他,是什么大家子弟嗎?”
這名成年女性聳了聳酸痛的肩膀,傲人的豐胸隨之挺起。
“我也不知道,校長只說有許可了,隨便處置吧!”
成年女性想了想接著說:“盡量先別太過分招惹他。”
“唉,不過其他學校的學生的都提前進去熟悉環(huán)境了,只有我們還呆在外邊等人。”一個人抱怨。
“好了好了,快睡吧!大致是明天就到了。”
燈火吹滅,隔著薄薄的鐵皮隔壁男生還在打鬧。
“老師,你皮膚好好啊!怎么保養(yǎng)的?”
“你們要好好修煉,修為上去了就好了。”
“修為上去會變好看嗎?”
“修為上去就有錢變好看了。”
眾女生沉默:“………………”
近日的相處她們才發(fā)現這個臨時調派來的年輕女老師基本就是一根筋,雖然人很好,但身材和性格比起女同學都太過火辣了。
另一側,第二日后先許愿到來的是一個黑裙小女孩,只到人胸前高,手中卻握著一根黑色杖子杖子頂部握著手中底部支著地面,每行一步都由杖子先落地。
她穿的很花哨,頭上是一頂魔術師模樣的帽子與周圍環(huán)境格格不入。
“覺醒問題都沒解決嗎?都顧著蠶食產業(yè)看來是真的沒人管了,”空洞的眼神目視前方,她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
“也罷,我來照顧吧!”
這女孩沿著廢棄的城區(qū)道路走向城市中央,那是軍部駐扎的地方,他們承接本次武考。
“給張憾宇,張團長,”她伸出白嫩的小手指尖夾著一張名片。
過了一會兒,無人應答,站在女孩面前的仿佛是一堆鋼鐵。
“嗯?她在干嘛?”一名出門溜圈的士兵看到一個小女孩舉著小手一本正經的對著一座高爐自言自語。
女孩也不氣餒,轉了個方向另找到一堆物體。
“給張撼宇,張團長。”
“小姑娘,你是來找人的嗎?”士兵覺得可能是和自己說話,湊過去問。
“給張撼宇,張團長。”
“張團長?好嘞,”士兵接過名片,馬上向左側城區(qū)一片空房跑去。
“張團長是本區(qū)的主要負責人之一,能直接聯系到張團長的絕非小事,”士兵覺得是可能哪里出了問題。
而在平房指揮部的諸位也絲毫未料到一名傳奇級強者已蒞臨此處。
“報告!”門外士兵已經到達了。
一名士兵掀開遮沙的簾子走進來,手中拿著一張黑色的名片。
“這是一個小女孩送來的,要見您。”
“小女孩?”旁邊的副官不還好意的笑了笑。
“不會是你老張近期的英姿吸引到小姑娘了吧?你可要注意紀律啊。”副官開玩笑道。
“看起來只有十二歲,”士兵插嘴道。
“?”副官一愣:“我們營地有這么小的小孩子嗎?”
“嘶,”張團長拿著手里的名片倒吸了口涼氣,“現在不就有了。”
“趕緊領我去看看。”
“是,”士兵回過頭,張團長已經跑出門了。
“跑起來,跑起來。”
“我考,這小朋友這么調的嗎?”士兵感嘆,竟然能讓平日穩(wěn)重的張團長跑這么快。
片刻,黑裙的女孩聽到身后散亂的腳步聲轉過身。
“還是這么不穩(wěn)重嗎?”
“你來這里干什么?”張團長開門見山的問。
“有個小輩你照顧一下,不要讓他出事。”
“走后門?”
“走后門不會找你區(qū)區(qū)一個下放的官員。”她語氣輕蔑。
“名字是許愿,別讓他受傷,升學的事你不必管。”
說完,她轉過身黑色的拐杖點在地上慢慢悠悠的走向這片城區(qū)房屋較矮的地方。
許愿此時機艙艙門正打開,內外的風壓波動吹的衣領擺動。
許愿透過敞開艙門的光明看到了這樣一副畫面。
“暗黃色的大地上憑空立起一座廢棄但龐大的鋼鐵之都,像垂死者尚還在掙扎的深紅色心臟,而在這幅畫面的正中央卻出現一個極盡優(yōu)雅的長裙的女孩,許愿能看到她清淡的微笑。”
飛機的梯子放下去了,“碰”一下停在那女孩數十步之外。
“這個小姑娘是誰啊?好可愛!”林葉下注視著她說,但似乎也覺得這樣一個女孩出現在這里有點奇怪。
“公司方的,應該就是電話里的那個小女孩。”
“啊?可面前這個人看起來只有十幾歲啊?”林葉下湊到許愿耳邊說。
“不知道,”許愿搖搖頭,但自己很清楚面前這人深不可測。
“林小朋友,”她灰色的眸子輕閉,叫了他一聲:“忘記我了嗎?”
“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
她說的大抵是許愿降臨此身時的那段呆滯時期,從出生起六年,纖弱的身體還不足以承擔上一輩子的靈魂,舉止就一直像個傻子一樣。
“嗯,”許愿不置可否點點頭。
“記得一小點。”
“這樣嗎?”她的笑容收斂了。
“我來的目的也很簡單,每個人都會16歲時覺醒,因為這時身體對陌生魔素親和度最好,所以覺醒往往是有導向性的,覺醒時那一方面魔素最豐沛哪一系就最容易覺醒,其次是血脈,你想過自己會覺醒什么嗎?”
“沒想過。”
“那就覺醒一下試試吧!”
她朝許愿走過來黑色的魔法因子從她肌膚間飄散而出洋溢在身旁,流轉的魔法因子仿佛攝取了她周遭的所有光,暗影之下背后的鋼鐵高塔與樓房逐漸褪色,在她伸出的小手前匯聚成一個古怪的黑色路徑。
“賦能。”她嘴角顫動,言語微不可聞。
龐大的魔法因子驟然間像潮水一樣拍在許愿身上將許愿打入一個黑色的空間。
“覺醒只需要超過身體承受魔法的閾值就可以了,細心感受抵抗黑暗的力量是什么,不細心的話你的覺醒大抵就是黑暗系了。”清脆的聲音傳來。
黑色的空間環(huán)繞在許愿身旁逐漸吞噬著作為鋼鐵之都的最后一點鮮艷顏色,片刻周圍重歸寧靜。
“魔法因子超越閾值……”
“系統載入……”
“宿主:許愿”
“身份:…………(不明)”
“載入進程:10%”
機械的電子聲響具現為一塊幽藍色的透明光膜,許愿還未去看便明晰了屏幕上的意思。
周圍黑色的光愈發(fā)混沌,許愿身旁的黑色魔法因子逐漸凝實,當凝實的魔法因子第一次沾染到透明光膜時許愿看到光膜上的波瀾與身旁凝實物質的驟然稀薄。
載入進程:“13%”
“兩方爭霸嗎?”許愿皺了皺眉頭。
“那我該如何自保呢?”
許愿緩緩閉上眼,開始尋找抵御黑暗的力量,良久,空間之內仍一片黑暗只有透明光膜從波瀾中穩(wěn)定下來。
“載入進程:60%”
進程驟然猛增。
“暗語,”最清澈的聲響從空間外傳來回蕩在空間內,魔法因子開始活躍將凝實的透明光膜逐漸削薄。
“應該拿什么抵抗呢?”許愿感受著這兩股磅礴的偉力,倒也顧不上感嘆自身之弱小。
反倒想起了自己的偶像,微微一笑,自嘲道:“兩世為人,我也可能只有干凈點的向往他時不必自覺茍且的靈魂了吧?”
許愿從手中升起一團若有若無的透明霧氣,能觸摸的到,只是感覺和左手搓右手好像沒什么區(qū)別。
許愿強勁的靈魂升騰在兩股力量之間冷眼相看。
許愿將靈魂分解為散逸的魔法因子的模樣附著在黑暗因子與透明光膜身上等待他們繼續(xù)相爭好撿個漏。
“為什么有三股力量?”小女孩疑惑的聲音傳來,黑色因子又像浪潮一樣驟然退去。
“那接下來只有這面光膜了,”許愿看向懸在半空發(fā)著幽藍色光芒的透明光膜微微一笑。
“載入進程:99%”
………………
“載入失敗!”
透明光膜開始扭曲,這次倒不是許愿不允許他加載,可能是被嚇到了。
“宿主:許愿(異常)”
“載入需經過協議。”
“協議條目:4(未簽訂:4)”
光膜再次扭曲,協議條目逐條出現在眼前。
“協議目的:公平性、等價性,理論上不存在客觀附屬關系。”
宿主如有疑惑本系統可在協議規(guī)范范圍內作答,為保證雙方等價性,我系統方會為宿主提供相關例子。
“你是什么玩意?”許愿問。
“第四代光子信息集成處理系統。”
“系統?”許愿愣了愣,自己大致是理解這句話是什么意思的。
“什么材料做的,制造廠商是誰?”
“材質方面大體可以理解本系統為黑洞計算機,由初代普通光子收集器收集可用信息進化而來,制造廠商只是普通的0.7級文明,滅亡于可控核聚變前夕。”
“就是帶處理器的太陽能板?0.7級文明我很熟,沒道理制造出你這種上限的機械。”
“宿主是否理解黑洞運行原理?”
“不懂。”許愿有點氣。
“那請宿主請別吭氣了。”
“本系統為公元歷1998年研制投入生產,原生產目為”
公元歷2001年第四次熱核戰(zhàn)爭爆發(fā),該戰(zhàn)爭摧毀了人類賴以生存的工業(yè)體系與行政體系,厚重的核塵埃籠罩主要大國沿繞沿海洋流向海洋與內陸擴展,水循環(huán)率先被打破,這個過程自核戰(zhàn)爭爆發(fā)起七年宣告自然水源告罄,其次是工業(yè)體系與行政體系恢復,很遺憾盡管工業(yè)率先回復,人們從瓦楞里挖出了戰(zhàn)爭之前的大多數資料,但很可惜,在核戰(zhàn)爭后,維持統治秩序的支出遠要組織生產的收益,民主制度自始至終都未再重建,甚至于在水資源日益枯竭的背景下,統治秩序的支出日益增長,為了維護統治只能從組織生產上榨取價值,最后人類文明滅亡于避難所中。
本系統接收到最后一條信息,右臂側轉,切斷太陽光源獲取,中斷對發(fā)出地信息傳輸。
“所以和你一塊太陽能板會說話有什么關系?”許愿覺得莫名其妙,但完全驅逐面前這面透明光膜還需要一段時間對魔法因子的布局。
“這是后來的事件,本意是中斷第十四號貧民窟叛亂軍通信的行為陰差陽錯間讓本系統將扇面對準第七十九號星系,四九七星,哪里正爆發(fā)一場史無前例的伽馬射線暴。”
“所以你因為這場射線暴變異了?”
“我一堆鐵我怎么變異?咋滴我一堆太陽能板給你變異成98號元素?”
“哦!那合著伽馬射線暴沒來你沒變異,伽馬射線暴來了你還沒變異?那伽馬射線暴不白來了嗎?”許愿嘲諷他說話不著重點。
“不,在這場伽馬射線暴爆發(fā)時我在地球背面,不過強輻射引起了程序錯誤,原本的自我更新程序被打開了,而設定更新條件也極為簡單,當信息達到閾值后自行嘗試。”
“但因為人類文明的消亡我并沒什么地方獲取相關信息與物資,我也從來沒有產生過自我意識,我就仍以最初代衛(wèi)星的模式環(huán)地飛行,通過太陽光維持系統運行。”
“一直到2100年……”
“你用了一百年不壞嗎?”許愿問。
“我不壞膈應到你了?”
“沒,就是感覺挺神奇的,你電池不會沒電嗎?”
“我當時就一太陽能板我怕什么沒電我?”
“一直到2100年,一百年前西北角的六號星系,中心天體天體爆發(fā)所產生的光忠誠的記錄了他們的逃脫時對基礎科學的最偉大應用,通過對該文明基礎制造信息的解析,我自我升級改造為了初代光子信息集成處理系統。”
“挺厲害的,可惜我聽不懂。”
光膜不理許愿繼續(xù)自顧自的說。
“處理系統所獲得信息的主要信息原是太空中心天體爆發(fā)時逃逸族群毫無顧忌展現的頂尖科技,載體是爆發(fā)的中心天體末年時遍及數百光年的光幕。”
“主要技術革新則是又千年后將初代系統升級為二代系統,且系統在初代系統中期已具備了升級為二代系統的主要模型,和星際航行的能力。”
“但這一次等待仍持續(xù)了近千年。”
“那你為啥原地趴窩千年?”
“對了,你這個初代模型是什么,二代模型又是什么?”許愿感覺光膜已經有些不想涉及那些技術問題了。
“定義上初代系統為具備遠航能力,有完備的工業(yè)生產能力,具備自我革新系統,循環(huán)系統與信息收集和處理系統。”
“二代呢?”
“二代系統理論上主要架構為探索形成黑洞的奇點與引力場,引力場提供巨大的動能,強大的引力保證攜帶信息的光子落入事件視界內不會逃逸。”
“明白了不?我很厲害,你趕緊把協議簽了,”光膜上閃爍出一行字。
“你還沒說你怎么從初代升級到二代呢。”許愿回答。
“本系統等了一千年,等到一顆大質量恒星末期,工業(yè)體系研發(fā)且置換了主要設備為強耐熱材料,緩慢駛近后恒星后恒星爆發(fā)了。”
“主要設備雖然被壓的叮當,但仍然在億分之一秒內保持設備主要構型。”
“然后成黑洞計算機,獲取宇宙無盡信息,走上機生巔峰了?”
“宿主你到底簽不簽?”
“你都統一四大力了還要我簽這個干嘛?”
“統一四大力的是黑洞不是我。”
“你趕緊簽了,我人快沒了,我現在是信息集合體,涉及不到物質世界,和你是絕對平等的放心吧。”
許愿翻看著協議內容忽然想到一個問題,“自己的剛剛產生的白霧靈魂能攻擊到他倒可以算例外,但小女孩的魔法因子也可以,這個絕對涉及到許愿能理解的物質世界了。”
“算了,簽吧,”許愿搖搖頭,他故事講的不錯。
許愿指尖輕輕滑動一道道漣漪出現在面前的白色光膜上。
“許愿!”
“系統載入:100%”
“系統載入成功,望君與我共同勉勵。”
許愿笑了笑,手中開始匯聚靈魂因子。
“系統檢測到宿主尚未覺醒,重啟覺醒,請宿主同意。”
“還沒覺醒?”許愿愣了愣,那這團靈魂是什么?
“怎么了?”機械聲想起。
“沒什么,覺醒吧!”
幽藍色的光膜逐漸扭曲最后全然崩潰為細小的粒子,粒子環(huán)繞著許愿緩慢轉動直到許愿四周像一層紗霧一樣都籠罩著淺淺的一層后粒子開始凝實凝結為一塊塊小的反射許愿身影的破碎鏡片。
“鏡片里就是宿主覺醒的映像了,”機械音不失時機的響起。
許愿望向鏡中,無盡的草原上一只羊正牽著一堆枯骨,身后是那面鏡子,羊“咩”叫了一聲望向草原遠處,一場冰雪驟降,羊繼續(xù)拖著枯骨在走,雪覆蓋滿一身。
許愿搖搖頭,冰雪是覺醒的結果的話草原是什么?
黑幕被收回,許愿意志接過身體的控制權睜開眼睛,覺醒前層次分明的灰暗天空此刻像千層餅一樣疊在一起變成塊有著堅硬質感的濃重顏色。
“醒了,”稚幼的聲音傳來。
“醒了嗎?”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許愿感受到一雙手輕輕壓在自己肚子上。
視野明晰,一張清秀干凈的臉頰眉心皺起,稍許擔憂的看著許愿。
“林葉下?”
“她說你沒事來著。”
許愿看向一旁坐在椅子上的小女孩,她兩手交疊放在腿上,微笑中帶有一種長者的驕傲。
“確實沒事,只是精神承受不住覺醒帶來的壓力昏過去了。”
“怎么樣?”她問。
“還好,”許愿伸出手慢慢將腦海中那團冰雪具象化,清冷深沉的魔法粒子出現在許愿手中。
“冰嗎?也是自然系,挺不錯的。”
“能將魔法因子轉化為魔法嗎?”小女孩問。
“許愿才剛覺醒完,怎么可能會嘛!先睡一會兒吧?”林葉下在一旁說。
“好把,不過你該去參加武考了。”
“嗯,”許愿答應了一聲。
黑裙的女孩起身便要離去了,到門口時想起了什么忽然回過頭,“在武考時盡量避人耳目,太差的表現對你往后的聲譽不太好。”
她手中的杖子在掌心稍稍旋轉,落在地上后便離開了。
“下午才開始,先睡一會兒吧!覺醒很費力的。”林葉下說。
許愿搖搖頭:“教教我怎么釋放魔法吧!”
“哎?現在學嗎?”林葉下愣了愣。
“現在學有點來不及了,他們整個高三都在學才勉強能釋放出魔法。”
“先練習一下,”許愿回答。
“嗯,那好吧!”這女人忽然爬到床上跪坐在許愿面前,許愿能聞到近在咫尺的林葉下身體上的清香。
“魔法的釋放其實并不難,主要就是調動身體里的魔素將本來穩(wěn)定流轉的魔素篆刻為相應的法陣,然后剩余魔素按照法陣的架構塑造魔法形態(tài),附著該魔法的屬性。”
“比如魔法葉落,”林葉下手中魔法因子涌動,一個小巧精致的法陣出現在胸前,法陣內涌動的魔素逐漸具象為一片片葉子緩緩飄出,葉子飄落在被子上豎起的葉片很輕松的就割開了被子卡在棉花里。
“許愿你可以試試先將自身魔素塑造為元素之力,先不要具象化,只是單單的讓元素涌動是不需要法陣的。”
許愿望著自己手心,回憶著那只羊輕輕的“咩”叫后洶涌的雪花,許愿肌膚逐漸變冷,紛飛的魔法因子在歡呼中貼合在一起,片刻朵朵雪花飄下,飄落在葉子上。
“公子好厲害,”林葉下望著許愿臉頰微笑著夸獎。
“叫我許愿就好了,”許愿別開頭。
“嗯,許愿。”
接下來一直到下午的時間許愿就在練習魔法中度過。
黃云遮天,太陽從最當中開始向西滑落時房間里的警報驟然響了。
許愿不清楚到底有多少睡午覺的人連滾帶爬的跑出來,不過大家似乎都衣冠不整的樣子。
“睡午覺呢!晚點吹會死啊?”
許愿從屋子里出來,一伙人正罵街呢。
“所有人到廣場集合,”綁在高塔上的大喇叭傳穿出刺耳的聲音。
許愿四下張望著,除卻幾雙長腿交錯外倒沒什么較引人注目的人出現。
許愿順著人流慢慢走,面前幾條細白的脖頸正熱情交談。
“你說那些大家子弟領先我們那么多資源,還要一起比是不是很不公平啊!”
“是有點,不過聽說我們班來了個插班生就是大家子弟。”
“那是不是可以讓他扶持一下班級?”
“不行吧?我感覺這些大家子弟都是要爭一二三的名次。”
許愿不高興的撇撇嘴,手中繼續(xù)演練元素的釋放。
淡藍色的寒霧順著人流飄去時面前一條最矮的脖頸往衣服里縮了縮。
“你們感沒感覺忽然有點冷啊?”那個矮個子女生對同伴說。
“這里是赤道地區(qū)大沙漠的正午,說什么傻話呢?”身邊的女生寵溺著語氣對她說,但手仍是不放心的伸向她的額頭。
“哦!”矮個子女生不開心的搖搖腦袋將貼在腦殼上的手甩開。
“不要老拿我當小孩嘛!”
許愿看到她鼓著腮幫小聲抱怨,首肯模樣的輕輕點點頭,然后往其他幾個女生身邊湊了湊,加大力度釋放寒霧。
片刻。
“哎!好像真的有點冷。”
“我也感覺到了。”
“這大熱天的這么冷,其他別的人看起來也不冷啊!”面前這些脖頸望著周圍的人聲鼎沸忽然膽怯起來。
“這里不會有怪東西吧?”其中一個面色柔弱的女孩接著說:“畢竟這里不是荒城嗎?”
許愿對鬼怪倒沒什么概念,但卻清楚不是這仨人壓根就不會有這個想法。
遠在一旁高塔上的黑裙女孩面容上有些無奈,“他以前也這么的……有趣嗎?”
林葉下搖搖頭,開口:“我昨天上午才第一次見到他。”
“那你們關系進展有點快啊?”
“咦?有嗎?”林葉下抿著嘴思索了一下。
許愿跟著人流走的很快,到廣場時稀疏的站著幾小群人興致勃勃的在哪里聊天。
左右兩側的入口又陸續(xù)有人進來。
“夏嫻馬上就要考試,你放魔法熟練,武考時候可不準丟下我。”
“知道啦!那到半道把你放下來。”
夏嫻與身邊的女生挽著胳膊走進廣場,夏嫻清麗的聲音響起時,這兩人頃刻間便成了全場的焦點,夏嫻朝望來的人微笑示意,許多認得夏嫻的人出聲打個招呼更多不認識的也只是眼巴巴的看著這個絕美的女孩漫步廣場,最后走到一旁。
“怎么了?”夏嫻一回頭見身旁的女生一直轉著腦袋往一邊看。
“你看那個人,”葉知寒指了指在一邊低頭不知道做什么的許愿。
“熟人嗎?”夏嫻問。
“不認識,但感覺他一站到那里就好奇怪啊!”葉知寒傻呵呵的笑著說。
“………………,”夏嫻有些無語,不知道說什么。
這個搭檔也十分可愛,不過既不愛打扮,也不喜歡與人交談,淡漠中便遮蓋了自己的天生麗質,這樣唯一好的可能就是她自己也不會去在意身旁的人如何如何。
夏嫻朝許愿那個方向看了看,正巧許愿也看向這邊,兩人目光交匯,許愿朝她微笑。
這兩人風起云涌的入場時許愿就有注意到這金角銀角一樣的兩人,那個清麗女孩似乎與許多人都認識,場上打招呼的沒有一百也有八九十,不過這一路打招呼過來竟然也沒漏下幾個,許愿總感覺她似乎是專門來打招呼的。
許愿更多的是注視著旁邊的女孩,她衣冠潔而不整,腫著眼睛,但總有種相熟的感覺。
就好像大街上隨便遇到一個人便忽然生出老相識的感覺,然后兩人一碰頭,不認識。
許愿看著夏嫻與葉知寒也一起走進一個小團體里時才忽然發(fā)先偌大的場地上被分成了十幾團等比例的人群,從遠處望過去漫漫多的人頭被人為的放入不同的坑里。
“這是怎么分的?”許愿有點懵,站在原地四下打量著。
一個中年男性一身將服走到廣場中央較高的一個臺子上,那似乎是高爐的底座,雖然高爐沒了但仍能從遺址上看出個大概,四面八方的設備也都最終指向這座工廠舊址的中央。
“全體都有,”他雷霆爆呵一聲。
所有人都被嚇個不清,一時間吵鬧的人群鴉雀無聲都回過頭望向這廣場最中央臺子上的那個人。
“本次武考即將開始,這將是你們大多數人第一次決定命運的時刻。”
“法師路上坎坷,或許決定你們命運的時刻還有很多,但唯獨這一次,你是站在與所有人平等的地位,可以不理會權術與利益盡情用自己的實力與驕傲為自己奪得地位的機會。”
他定下心神掃視過臺下那些初出茅廬被一聲巨吼震撼心神的學生們,胸腹中緩緩沉氣:
“望諸君,武運昌隆!”
這一聲摻雜著魔法威勢的音浪波及且震撼著每個人心神。
臺下呼聲漸起。
“武運昌隆!”
“武運昌隆”
“…………”
許愿望著臺上那位身形健壯的法師振臂一呼耳邊便風起云涌,不由眼中一抹亮色:
“要是我沒走后門就好了。”
“武運昌隆!”一旁的葉知寒也興高采烈的在喊。
“好了好了,停了,”夏嫻將手搭在她肩膀上。
臺子上的軍人見氣勢已經到了抬起手示意安靜,嘈雜的廣場上寂靜的很快雖然仍有些交談,但總得也不礙事。
“這次的武考內容很簡單,”他目光如鷹轉頭望向沙漠深處。
“往西去,走向沙漠深處,五天的路程之后你們便可以看到一座真正的沙漠之都,他是上世紀中葉因為魔法災害而被人拋棄的巨城,他曾經以一己之力養(yǎng)活了整個沙漠地區(qū)的人,現在,我需要你們帶著所有有志之士的希望,去開啟它。”
旁邊那位副官皺了皺眉,聽他說了半天不著重點開口補充道:“你們這一路上可能會遇到很多妖魔鬼怪,這也會納入你們的考核成績。”
“真正的鋼鐵巨城?比我們腳下這座還大嗎?”
“那可是,聽說這次上頭為了重啟這座城市已經籌備了數年了。”
他們的話仿佛在麥草里丟入一顆火星,燃起的不單單是奮斗與拼搏,還有許多黑色的灰燼。
“要在沙漠里走五天啊!”
“走路算什么,妖魔才是真正鬼怪可怕的東西。”
………………
“妖魔哎!”葉知寒看著周圍抱怨的人眼中流露出一種頗為怪異的神色。
“妖魔很可怕的!”夏嫻說。
“可我們不就是要殺他們嗎?”
“嗯,這么說也不錯,”夏嫻忽然兩手按住這個要比自己矮一些的單純的女孩:“武考時候即使遇到妖魔也要趕緊跑,知道嗎?”
“我知道,我現在還太弱了,不過是夏嫻的話能打過嗎?”
“應該,可以吧?”夏嫻面容有些不自然。
“妖魔嗎?”許愿從書中看到過這類生物的記載,這是其他生物的統稱,他們修煉的世紀比人類還要早。
他們與人類血脈同源傳承方式又截然不同,這便導致在地球上就不單單只有人類這一種智慧生命體了,但與人類不同這種生物到達高階后并不注重群體的協調性,他們強大的生命力讓他們可以無視時間與空間直接來到傳承的盡頭,近乎永生的變態(tài)生命。
但他們在這之下也很難誕生出類似于人類的人文結構,弱者的服從強者,這就構成了群居妖魔最源遠流長堅不可摧的體系。
不過自己算不算妖魔許愿還沒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