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蘭約月月在銀豐廣場見面,4月的陽光已暖意綿綿,坐在公園的一隅,能明顯感受到陽光的溫暖。
公園里呈現扇形排列的花圃里鮮紅的一串紅在微風中輕輕晃動,一整片紫色的墨蘭奪人眼球,各種顏色的月季花爭奇斗艷,花圃里繽紛多彩,讓人目不暇接。
明亮的人工湖邊翠綠的柳枝迎風擺動,白色的玉蘭花朵偷偷藏進了碧綠的橢圓形葉子里,南蘭能清晰地看到水中游動的黑色,紅色的觀賞魚。
在園中的孩子在父母的視線的監管下肆意地在滑梯上玩耍,來來回回不知疲倦。叫賣著兒童玩具的小販盯著可愛的孩子面露笑容,印著小叮當,大灰狼,喜洋洋,小恐龍,鯊魚等圖案的氫氣球迎風擺動,遞送白色膨脹的棉花糖的小販笑臉盈盈地面對著孩子。
公園里彌漫著一種歡樂的氣氛,可是此刻南蘭卻有些擔心,她輕輕地撫摸著大肚子,憧憬寶寶的出生,就像公園里的孩子一樣歡樂的追逐奔跑,這是她最大的企盼。
忽然在人工湖的櫻花樹邊,一個小姑娘正呱呱哭泣著,她已哭了好一會兒了,南蘭正閑著無事,出于好奇緩緩靠近。
“小朋友,怎么了?”她的出現嚇了小朋友一跳,反而是止住了小朋友的哭泣。
小姑娘忌憚地看著南蘭,最后竟躲開,跑得遠遠的了。
南蘭一見就知道這孩子警惕性很高呢,待要離開時才發現櫻花樹下躺著一只粉色的小熊玩偶,小熊的胳膊已斷開,白色的絲狀棉絮露了出來。
“原來是在為這只小熊傷心啊?!彼@般想著,拾起了小熊。
“不知道它為什么會破了呢,也許是被調皮的孩子扯破的吧?!彼叵肫饛膭倓傇跈鸦溥?個男孩在搶奪小女孩什么東西的畫面。
這時她隱約地瞥見月月的身影了,她隨即拾起了破了的小熊,緩步重新走向亭子里,坐了下來。
月月穿著粉色長袖的雪紡絲帶衫,搭配淡灰色格子裙,白色單鞋,清新可愛。一下子南蘭就覺得迎面而來的是青春的朝氣,與那個穿著臃腫的校服的女孩完全不同。
“師母?!彼Ь吹攸c了一下頭,南蘭只以點頭回應。
“真不好意思,讓你來一趟?!?
“沒事呢,我家就在武山對面,不遠。”銀豐廣場正對著武山,而月月的家只需穿過武山便可以到了。
“這樣啊。”
“師母找我有事嗎?”
“這個——”她的手因為想說出的話而不自然地緊緊捏住,最后她下定了決心,說道:“小月,我想你老實地告訴我。”
“什么事?”
“你是不是和一波在一起了?!?
月月的表情沒有變化,只是很坦然地說道:“師母已經知道了嗎?”
南蘭卻搖搖頭說道:“這是真的?”
月月點了點頭,南蘭那在眼睛里打轉的淚珠一瞬間掉落了下來,引得月月遞上了紙巾,卻被南蘭無情地擋開了。
“什么時候的事?”南蘭追問道。
“已經有一年了吧?!?
南蘭心下難受,卻仍輕輕托住肚子,想來現在唯一能支撐她沒倒下的就是這個了。
她看著月月的年輕貌美,不說是嫉妒,卻也知道在月月的面前,自己確實自慚形穢,比不過她那俏麗的模樣,曼妙的身姿。
“不過已經結束了呢?!焙鋈辉略螺p描淡寫地說道,她好似千斤重擔卸下了一般。而南蘭卻不太相信,可是當想起昨天陳一波的言語的時候,卻又信了。
“師母,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呢,可是我要告訴你的是,老師最愛的還是你呢?!?
“小月,從你的嘴里說出來這句話,真是覺得諷刺。”
“放心吧,我和老師沒什么呢,只是純粹的友誼呢。”望著眼前這個美麗的女孩,那雙眼睛里閃爍著真誠,她徹底折服了。
現在除了相信,也許也沒有辦法了,這也許是最好的結果了吧,她這樣想著。
“以后不會來找老師了呢?!痹略抡f道。
“那你以后不來我這邊了嗎?”南蘭小心問道。月月搖搖頭說道:“不來了呢,小月以后都不來了,這段時間謝謝師母的照顧了呢。”
“我也沒照顧你什么呢?!?
“不是呢,每次來你家,師母總會做許多甜點,給我看你畫的畫,讓我感到很溫暖。”
小月的話語藏著真誠,看起來她已經下定了決心了,而且自己的丈夫與她沒有肉體上關系,這一點讓她放下了心。可是她的心頭總有著這樣的疑問,那就是他們兩人真的如此純粹嗎?雖然她想竭力甩開這個想法,卻根深蒂固地扎根在了心頭。
“師母,我下午有個朋友要來,我先過去了呢。”
“那好?!睕]想到本來想約月月出來,看看她究竟與一波如何了,沒想到卻得到了兩人分道揚鑣的消息,對她來說是個好消息呢,可是確定不是煙霧彈嗎?
這時她望著月月從櫻花樹下離開,白色的日本小櫻花的花瓣零零落落地從枝頭飄落,浮在明鏡般的人工湖畔,隨著微風輕輕漾著。
當晚月月與馬志偉在龍關的溪岸邊分開后,撥打了陳一波的電話,她是懷著沉重的心情撥打這個電話的,可是她確實是下了決心的。
“喂,老師嗎?”
“是,小月啊。”
“老師,在安琪咖啡見面可以嗎?”
“當然可以?!标愐徊▌傁攵嗾f一句,月月已經接上了話,道:“那就說定了哦,現在就來接我吧,我等著?!?
“好?!?
不一會兒的功夫,陳一波的車已經到了。
兩人在車上卻未有言語,陳一波為此也悶悶不樂,只是眼睛斜著瞥到月月那面無表情的樣子。
兩人在安琪咖啡館品嘗著咖啡,月月說道:“老師還是喜歡加三個方糖啊。”
“嗯,總喝不慣太苦的呢?!?
“習慣總是很難改過的呢,就像寫字用右手,而開車用左手一樣啊?!?
“是啊,小月今天怎么想起來給老師打電話了呢?!?
“老師,”月月停頓了一下,抬起頭,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陳一波說道:“老師,還喜歡著小月,對嗎?”
陳一波端著咖啡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接著沉重地放下了,說道:“老師的心你是明白的不是嗎?”
“是啊,我都明白呢,可是不是已經說明白了嗎?”她的眼中閃爍著倔強,“到此為止吧?!?
說話間月月已站起身來,陳一波追了出去,卻被侍應生攔住了,在付了錢后,跑出了咖啡店。
直追到財神殿路的報亭,才將月月攔了下來,她的眼角還殘留著淚痕。
“小月,你就這么想跟我分手嗎?”
“還能怎么樣呢?老師,今天師母來找我了呢。”
小月的話一說出口,他愣住了,說道:“她都知道了嗎?”
“小月只是騙她說跟老師沒有那種關系,是純潔的友誼呢?!?
“她怎么可能相信呢?!标愐徊ú患偎妓鞯卣f道。
月月卻搖搖頭說道:“老師,要好好愛師母呢,她可是個好女人呢,不要讓她傷心呢。”
“那小月你呢?!?
“老師,請你忘了我吧,也請你祝福我吧?!?
“小月,真的就這樣了嗎?我們只能?!?
“在一開始就是不對的呢,老師,可是小月還是謝謝你,那段時間真的很開心啊?!?
陳一波沉默了,他此刻心如刀絞,可是眼前的少女的倔強讓他震驚。
在走過馬路斑馬線的那一刻,陳一波仿佛還處在朦朧之中,只聽月月輕輕的蠕動了一下嘴唇,從嘴型他聽到了這樣的一句話。
“最后再吻我一下,當做離別。”
她已閉上了眼睛,陳一波懷著巨大的痛楚,輕輕吻別了少女。當少女跑開的那一刻,他哭泣了,就像個孩子丟失了玩具一樣,傷心地留下了淚水。
“結束了啊?!蓖鞑幌⒌能囕v,人群,他點燃了一根煙,似乎月月的身上殘留的最后的溫度也漸漸消失了。
南蘭在家中,仔細地將斷裂的小熊的手臂縫好,然后將它放在了自己的床頭邊,打開育兒書,心情暢快地閱讀育兒知識,心中想著寶寶快快長大。
當陳一波進屋子的時候,她已沉沉地睡去,而這一天陳一波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她隱約地感到丈夫的愛又回來了。
這一夜她睡的很好,只感到幸福。
一大早又是個春光明媚的日子,她將縫制好的小熊帶在身邊,一直等到快到中午的時候,她終于看到昨天被自己嚇跑的女孩又出現在了櫻花樹邊呢。
“小朋友。”她的叫喚,使小女孩緊張,只是這次她的身邊有個慈眉善目的老婦人在身邊。
她似乎大膽了一些,當南蘭拿出小熊玩偶的時候,她的警惕心徹底放下了。
“已經縫補好了哦?!?
她小心翼翼地接過小熊玩偶,燦爛的笑容立刻掛在了嘴邊。
“快謝謝阿姨?!币慌缘睦蠇D人對孩子說道。
“謝謝阿姨。”這聲清脆的道謝,令南蘭心懷安慰。
“看起來阿姨快要生小寶寶了呢。”
“是呢,希望也是個這么可愛的孩子呢?!?
“那是一定的呢,你這么善良?!?
“您過獎了呢。”
“奶奶,我要去買個棉花糖?!?
“好好,”那老婦人對南蘭揮了揮手,對孩子說道,“跟阿姨再見。”
“阿姨,再見呢?!?
“再見?!蹦咸m揮了揮手,心情大好。
望著小姑娘天真的笑容,陽光金燦燦地照耀著人工湖,她輕輕地撫摸著肚子,對寶寶說道:“快快長大?!?
微風吹皺了湖面,白色的櫻花瓣隨風飄落,粘在了南蘭烏黑的頭發上,她攏了攏身上的薄紗披肩,喃喃道:“有點冷呢,該回去了呢?!?
隨即站起了身子,如魚鱗般被吹起的櫻花圓片在南蘭的頭發上跳動,在風持續的吹拂下它似乎竭力地抓住了頭發,卻在南蘭撩撥頭發的那一刻又被風帶跑了,飄啊,搖啊,穿過迎風擺柳的河岸,輕盈地落在的湖面上,隨水蕩漾著,蕩漾著,最后落在了湖邊長勢茂盛的水菖蒲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