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眾人都清楚，高速移動的飛盤比一動不動的靶子難多了。

根本就是他們這些高級射擊選手才能玩得來的東西。

教官之所以讓他倆射擊飛盤，只不過想讓蕭何知難而退，別給他們這群渾小子開了這個先例而已。

結果誰知蕭何竟為了愛情！“知難不退”！！

而且，二人這次測試，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他們全程沒有交流！

要知道，雙飛盤無論是角度還是距離，都相當擾人視線，偶爾還會有短暫重疊的情況。

哪怕是他們這些老生，在練習雙人射擊的時候，即使彼此再熟悉也都還需要臨時給信號，比方說1盤或2盤的目標交流，防止彼此都射擊同一個目標。

然而他們就算把耳朵都拉斷，眼珠子都瞪出來，也沒發現二人有一絲溝通的跡象。

也就是說，默契度渾然天成。

眾人再次淚流滿面……

“我張某人何時才能擁有這么一個沉著冷靜不屈不撓立場堅定忠貞不渝的女友啊……”

教官看著剛剛結束測試的二人，心中也猶如打翻了五味瓶。

王雪峰綜評100，蕭何91。前者優秀，后者及格。

過程中的很多細節，也許學生們看不出端倪，但他作為幾十年的老教官，不可能看不出。

如果不是綜評上限就是100，他甚至想給王雪峰打150。

捫心自問，讓他帶著一個新手打出這樣的成績，他還真做不到。

雖說二人的默契度與蕭何的接受速度缺一不可，但王雪峰的“主導”才是本次獲勝的關鍵。

因為蕭何扣動扳機的時機，實際上是受王雪峰牽引的。

在這種連續射擊中，它俗稱“節奏感”。

教官看著二人退場的眼神，從迷茫到悵然，逐漸到最后的釋懷。

實力就是說話的資本。

他們既然有這個實力，自己一把年紀也不能不承認。

“請問教官，我可以留下了嗎？”

看著走上前來詢問的蕭何，教官無奈地揉了揉眉心。

“我說話算話，你留下吧……那邊的休息區可以去，只要別影響他們。”說完揮了揮手，一副讓他自便的樣子。

“好的，我知道了。”

蕭何點點頭，好比“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當教官沒有了針鋒相對的銳氣，他也會轉眼變得相當乖巧。

將小手弩交還給槍械助理后，蕭何徑直來到休息區的長椅上，百般聊賴地看著他們開始進入訓練。

蕭何很少有長時間把目光放在王雪峰身上的時候。

主要是附近也沒什么能看的。

腦海中忽然飄過他那句“看我也行啊”，于是還真就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從列隊到報數到熱身，再和其他人一起趴在地上列隊射擊，始終沒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除了眼睛被蒙起來卻仍舊自如以外。

“其實他本不需要參與這些……這一切都是他的習慣……”

“他是個講紀律的人……也喜歡這種團結的氛圍……”

蕭何心中默然，不由得回想起他們五人的點點滴滴。

這么長時間以來，蕭何也早就發現了，王雪峰是最不能忍受孤獨的那一個。

如果放他一個人呆在一個地方，沒事干也沒人說話，沒過多久他就要開始抑郁。

蕭何也曾經想過勸王雪峰自己單干，以他的實力加上天賦天眼，單干只會更快更輕松。

然而考慮到他的心情，蕭何最終沒有說出這番話。

就像戴樂樂說的那樣，王雪峰追求的向來是精神上的滿足，否則也不會跟他們一起瞎混兩年多。

生活是隨便過的，單子是隨便選的，只要在戴樂樂身邊，就什么都行！

蕭何想到這里，忽然就怔了怔。

再次看向王雪峰的背影，心中第一次有了茫然。

無法言說。

后者仿佛有所察覺，扣動扳機的時機晚了0.3秒。

“雪鋒，累了？”教官問。

“不是……”

“累了就去休息，三分鐘。”

“……好的。”

直到看見王雪峰朝著自己走來，蕭何才猛地回過神：“我在想什么……”

“你在想什么？”王雪峰坐下喝了口溫水。

“什么想什么？”蕭何甩了甩頭，差點沒被自己的想法嚇到。

王雪峰將水壺挪到他面前：“我開著心眼呢。”

“……”蕭何一臉無奈。雖然明知道他是為了查探神秘人的現身，但這會兒真想找個理由讓他把心眼關了。

“我不會走的，你在哪我就在哪。”

“……”

蕭何一臉震驚地抬起頭。

“雖然我也不知道，你為什么會這樣擔心……”王雪峰撓了撓頭：“但我肯定不會丟下你們的嘛。”

蕭何愣了愣，忽然就忍不住笑了出來，只是邊笑邊搖頭。

“你這天賦也太逆天了，什么都被你看穿了啊？”

聞言，王雪峰還是輕嘆了一聲。

因為在心眼感知下，那道低落而悵然的情緒波動，仍舊沒有回轉的跡象。

最終他攥著的手忽然松開……

蕭何只是略微一怔，就被他正兒八經地擁在懷里，頓時呼吸就完全停住了。

這可不是在演戲，也不是故意示范給誰看。

毫無預兆的懷抱讓他措手不及。

可王雪峰卻什么也沒說，就這么堅定不移地抱著，直到三分鐘時間到，才不得不松開了手。

即使全程沒有一句話，蕭何也還是讀懂了他的信息。

怔怔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那些起哄的聲音早已被篩了出去，世界安靜得仿佛只剩下他猶在的心跳。

“有點荒唐……不，荒唐至極……”

“可是？為什么……？”

蕭何一邊撫著額頭，一邊拿起桌上留下的水壺，莫名其妙當成酒喝了起來。

“可能……”

“我跟他是一類人吧……？”

蕭何發愣歸發愣，心中的不安早已在那個懷抱中散去。

雖說他早已習慣了肉體的疼痛加上精神的孤獨，但“習慣孤獨”，并不等于喜歡孤獨。

“一組！預備——”

王雪峰重新回到位置上，默默端起槍。

對他來說，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選擇。

因為他心里最重要的人，自始至終，有且只有“梟筱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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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你是誰，無論你在哪，最多五年，五年之內，我一定會去找你，到時候我們繼續一起玩，好嗎？」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