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 清重照
- 幾日停駐
- 2330字
- 2021-12-12 12:57:11
邵安等了一晚上,孔令儀沒有任何訊息傳來,直到第二天早上,來了一通電話。
“邵老板近來可好?”電話那邊的是耳熟的聲音,帶著笑意的招呼。
“徐處長,別來無恙。”邵安思索了片刻,便叫出人來。
“勞煩您還記得我呢!”
兩人你來我往恭維了幾句之后,徐處長忽然壓低了聲音,問道,“我有一個事要問邵老板,只是邵老板不要怪我太愛打聽,只孔令儀孔記者,是您什么人?”
邵安不自覺捏緊了電話筒,沉聲道,“是我未婚妻。”
“行,那我就給您個準話,人,讓行動隊的帶走了。”
“你說什么?”
“方錦禾涉嫌通共,孔記者作為配合調查被帶走了,昨天的事兒,我也是今早才聽到的風聲。”
“她,現在怎么樣了?”
徐處長那邊兒嘆了一口氣,“進了特務處,有幾個是好好出來的,邵老板我也是看著往日情分給你報個信兒,但是人,你就別想撈出來了,你現在都自身難保阿。”
聽筒里只有邵安的呼吸聲,半晌后,他道:“徐處長那這事兒您……”
“哎呦,我一個分區的保安處處長能有多大的本事,就這點兒情報還是從別人那兒聽來的,您啊,還是自求多福吧。”
整整一天,邵安就沒放下過電話,所有能打的電話,能找的關系全都試過了,到最后都是一句“愛莫能助”。
平日里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氣,真有了事兒,倒是一個個避之不及。這兩天光生意上就出了不少岔子,他今天撥過一遍的電話,再撥第二遍,都是無人接聽。
樹倒猢猻散,墻倒眾人推。
可他現在出不去,整個邵家都被調查中,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監視下,現在只能等,可孔令儀等不了。
秋季的涼意滲入骨肉,之前受傷的那條腿隱隱疼起來。
又是枯坐一夜,第二天一大早邵安就帶人要出門,可門口那些人見他出來,一個個嚴守以待,橫著身子將他堵在門口。
“我現在要出來處理生意上的事,陳隊長也沒說將我完全關押,你們可以跟著我一起。”邵安試圖讓步。
可他們根本聽不進去這些話,油鹽不進的模樣惹得邵安本就焦躁的心不悅起來。
“今天這個門,我是出定了。”說著,他身后圍上一幫手底下的人,手里個個拿著家伙,砍刀長棍,行動隊的人當然不是吃素的,見此陣仗,紛紛掏出手槍來,兩邊對峙,只待一聲令下便能擦出火來。
“爺!來電話了!”就在這時,管家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傳話。
邵安漆黑的眸子冷冷掃了他們一眼,揮揮手讓身后的人退下。
電話是張曼路打來的,沒有多話,只說了一句,“五分鐘后出門,去特務處接人。”
接到孔令儀的時候人昏迷不醒,呼吸紊亂,發著高燒,兩只手慘不忍睹,并沒有人給她包扎。
接到醫院里忙活了好一陣,人才慢慢穩定下來,燒也慢慢退了。
孔令儀還昏睡著,打著吊針,看起來平靜如水。
邵安坐在病床邊,覺得連這事兒也有來有往,上次躺著的是自己,這次就成了孔令儀。
她嘴巴干裂,才三天的時間,臉頰兩邊的肉就凹陷下去,邵安按照醫生的囑托,不時用棉簽沾著水滋潤她的嘴唇。
他撥了撥她的發,拇指摩挲過她的臉,最后才敢看向她的手,纏著紗布,像是當時的痛苦就可以被一遮而過。
她有多疼?她是怎樣忍下來的?那樣害怕又不肯松口去出賣方錦禾,她怎么這么堅強,從他認識她的時候就覺得她身上有一股韌勁,堅強到可以自己承受一切,他曾經欣賞,但現在只有自責。
他眼中滿滿都是關注與疼惜,只敢輕輕去碰她的指尖,她似有疼痛的感觸,指尖一顫,邵安便立馬收回手。
他背對著陽光靜靜坐著,內心被掀起巨大的海浪,不停地在拍打著。
陽光下,他俯身靠近孔令儀,薄唇貼上她的額頭,虔誠肅穆。
有一滴淚打在她的皮膚上。
……
病房門被打開,張曼路轉頭看見邵安從里面出來。
“她還好嗎?”張曼路問道。
“不知道張老板有沒有空跟我去院子里曬曬太陽?”邵安伸出手臂指路,邀請道。
院子里曬太陽的病人陸陸續續,來來回回不曾缺斷。
“令儀的事,多謝張老板。”邵安與張曼路并肩坐在長凳上,兩人之間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謝什么,我不是什么心善之人,我是一個人商人,商人,只講利益。”她微微一笑。
這話被原封不動送回給邵安,他心中隱隱猜到張曼路的用意,于是他又說道,“這是自然,天下熙熙,皆為利來。以后邵家之于張家……”
他話未說完就被張曼路輕巧打斷,“邵家?我想要的不止這些。”
邵安微微蹙眉,偏過頭看著她問,“不知張老板還想要什么?”
張曼路與他對視,絲毫不見退意,她食指點上邵安的心口,氣吐如蘭,“你。”
她知道邵安和孔令儀的關系,正是這個關系給了她機會,她從來都是權衡利益,把她保出來雖費了些功夫,但說到底也不是天大的難事。
她可沒有什么同情心,她只想以此作為交換條件而已,況且,她還有底牌。
“我是居心叵測,但是救她出來的也確實是我,也只有我。況且,邵家還沒完全脫險,邵老板還有耐心等著嗎?”
是啊,他還有耐心嗎?幾年前的邵家已是一副空殼,他接手所有大小事務勉強支撐走到今天,生意上慢慢有起色,但如今局面一轉,似乎比之前更加糟糕。
“邵某問心無愧,自然有耐心等到調查結束那天,不勞張老板費心了。”他語氣之間已有疏離之意。
話是這樣說,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
“邵安,”張曼路第一次喊他的名字,知道他不高興便也放軟了語氣,“你知道這次調查會有多久嗎?你知道調查之后對于邵家影響有多大?你也知道的對不對?況且,孔記者,只是被我暫時保出來了,之后行動隊會怎么對待她,她會不會再次被逮捕,這一切,都是未知是嗎?”
她在不動聲色地威脅,邵安感到厭煩,但同時更多的,是一種無力感,因為她所言非虛。
他以為自己已經有能力可以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了,可以支撐起一個家了,可是好像一回頭,亡故的父親,邵家上下那么多人都在看著他。
還有一個他放不下的令儀,即使她日后會痛恨自己這樣輕易被人左右的行為,但是如今,已無兩全之策。
“你想怎么樣?”邵安問。
“跟我結婚。”張曼路回道。
有不少病人在往樓上走,護士在一旁提醒,秋老虎,還是得小心點兒。
院子里剩下他們兩人,過了許久,邵安聽到自己僵硬的聲音。
“好。”